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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一盘没有下完的棋-第37部分

小说: 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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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隽人挂了电话,没有立刻回病房。

    他在走廊里点了根烟,刚要抽,护士走过来说:“先生,我们这里不能抽烟。”秋隽人才想起来这是医院,抱歉地说:“对不起。”说着把手里的烟掐了。他是真忘了。

    他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要回病房,忽然看见走廊上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李俊哲。

    李俊哲跑到秋隽人跟前,气喘吁吁地问:“江舞子怎么样了?”

    “还好,今天能出院。”

    李俊哲听完松了口气,他看着秋隽人疲惫的神色,抱歉地说:“我本来就想你去劝劝她,谁想她……”接下来的话他可能是觉得不好说出口,但是踌躇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对秋隽人说:“这个江舞子真是……唉!这次的事虽然确实是秀雅疏忽了,但她以后要总是这么要生要死的可怎么办?”

    李俊哲抹了把头,有点心烦地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别的孩子遇上这种事,我感觉也就哭得凶点,就说哭上俩月,都能理解。但你说江舞子哪儿来的自杀念头?”

    “也不能这么说,每个孩子都不一样,而且我感觉她以后应该不会了。”

    李俊哲叹着气摇头:“希望如此吧。”

    “进去吧。”秋隽人说着准备推门,却被李俊哲拦住了:“等下,隽人。有个事进去之前我得跟你商量商量。”

    “你说。”

    李俊哲的神色有些尴尬:“我是真的没辙了。其实我来之前,秀雅刚跟我大吵了一架。她听说江舞子这个事之后,觉得江舞子可能……心理有点问题。”

    他大概觉得这样说不大好,赶忙改口说:“也不是说心理有问题,就是江舞子现在这个状态确实太不稳定,秀雅担心会影响彬彬,所以她不同意把江舞子接回家住。”

    “那你打算把她安置在哪儿?”

    “租房子没那么快,我丈母娘推荐的那个老乡家我想江舞子也不会去的。所以我在考虑,如果跟学校说说,让她在学校宿舍长期住一段时间应该也是可以的,这毕竟是特殊情况。”

    秋隽人先是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很婉转地提醒李俊哲:“让江舞子一个人住,其它倒没什么,主要是安全的问题。”

    李俊哲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对秋隽人说:“其实我也知道这事办得不合适。但是隽人,我不怕你笑话,我真的特别累。家里一团糟,公司项目前两天也出了很大的问题。我到这个公司这么多年了,刚刚升迁有点希望,现在看也悬了。我真的……唉,说出来其实是我自己没本事,但你没孩子,你也没结婚,父母身体也挺好,还不需要你照顾。等你结婚有了孩子、父母身体也开始不好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日子有时候真的他妈的就是一堆屎!”

    秋隽人知道李俊哲没夸张,生活毕竟不全是诗和远方,更多的是数不完的柴米油盐。

    眼前的李俊哲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半头都是白头发,一副总是睡不够的憔悴模样,每年都不愿意体检,因为一体检就冒出一堆小毛病。但他还得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一样,日复一日无休无止地转动。

    秋隽人沉默了一会儿,问秋隽人:“这事再跟秀雅商量商量呢?”

    李俊哲苦恼地抓着头发:“她没可能同意的,我再说她就要跟我离婚了。我真的不想再跟她吵架了,现在我俩一吵架彬彬就哭,对孩子实在太不好了。”

    秋隽人陷入了沉思,最后还是李俊哲叹了口气说:“走吧,先进去看看江舞子。”

    两人走进病房,江舞子躺在床上,像睡着。李俊哲走到病床前,江舞子听见声音,睁开了眼。

    李俊哲立刻问她:“怎么样,觉得好点没?”

    江舞子没有说话,把头轻轻转向一旁。

    李俊哲看了秋隽人一眼,神情很无奈,顿了顿,他对江舞子说:“医生说你下午就能出院了,出院以后……”他停顿了下,还是说不出让江舞子今晚就直接回学校住的话来,强咬牙违背了秀雅的意思:“出院以后先去我家吧,等你休息好了,我再送你回学校。”

    江舞子两眼凝视着窗外的树枝,不知道听见没有。就在李俊哲无计可施的时候,她轻轻地低声说:“好。”

    李俊哲听了松了一大口气。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办完出院手续; 江舞子跟着李俊哲走了。

    秋隽人开车去找夏雪; 路上他开得很慢。

    他脑海里不时蹦出夏雪在电话里问他的那句话:“……我就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帮她?”

    秋隽人摇下车窗,点了支烟。

    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帮江舞子?

    他其实自己都想不清楚。

    社会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有种无形的评价标准:对熟悉程度不同的人; 有不同的相处标准。在每一种关系中,超过或者少于这个标准的表现都会被人侧目和非议。

    红灯。

    秋隽人把车停在斑马线前。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步履蹒跚地从他的车前走过; 衣衫褴褛; 看起来有些落魄。

    秋隽人瞧着那位老人陷入了沉思:如果这个老人摔倒了,有个人上去扶了她,扶完后离开了; 别人会觉得很正常; 还会觉得这是一位好心人。

    如果这人偶然地多问了几句老人的身世,发现她孤苦无依; 连今晚的晚饭都没有着落; 很可能接下来一两天都没有饭吃,于是这个人带她去吃了顿饱饭,还送她回家。

    截至于此; 别人觉得也可以理解 — 这人大约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但这样的人世上不多了。

    但如果这人跟老人聊完之后; 发现老人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也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只是子女不孝,才落到这种境地。

    他推己及人,想到自己的老母亲,想到当年自己未尽的孝心; 心生不忍,摸摸兜发现还有一些本来打算去吃喝玩乐的闲钱。

    他思前想后,决定每月都来看望这个老人。去除月供、吃穿、交通等等等等诸般必须的花销,将剩下的一半给老人作为生活费。虽然这样做会稍微降低他的生活质量,但并不影响他吃饱饭睡好觉。

    这时周围的声音会怎么样呢?

    大概相较于他是不是个好人,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的人更多一些。

    也许只有极少数的人会单纯地认为他只是出于好心。

    秋隽人当然也明白,对每一个含辛茹苦挣钱养家的人来说,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无法也无力去帮助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落魄老人。

    可是当日子好起来之后,当人有了能力,愿意这样做的人依然不多。

    每个人都有切身的理由,而且并非没有道理:“有时候你帮他们,这些人还会反咬一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可以投资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

    社会是从何时不知不觉形成这样一种各行其是的行为准则的,秋隽人并不清楚,或许没人清楚。

    只是在今天,就连最善良的人都未必愿意去帮助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 而这并不是错,而是一种可以被理解的自保:这世界的确暗藏着我们看不到的黑暗面。

    不帮助不代表不善良,而伸出那只帮助的手,也未必代表一个人有多善良 — 这就是现下我们生活的世界。

    绿灯。

    后面的车开始狂按喇叭。

    秋隽人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好一会儿神。他发动车子往前开去,继续沉想了下去。

    为什么这么帮江舞子?

    因为他不忍看见一个像鲜花般待放的少女被掩埋在灰暗的阴霾下,他想让她像其她女孩子一样,在暖阳下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想让她走出阴郁,像所有生活在那个无忧无虑年纪里的少女一样,穿美丽的衣服,念青涩的诗歌,羞涩却快乐地欣赏自己,热爱一切漂亮的事物,绚烂如花地绽放全部的青春和美好。

    或许自己没有能力帮助每一个这样的孩子,但眼前这个他还算有能力,所以他想帮她。

    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秋隽人忽然有些惊讶于自己的这些想法。

    在很多年前,当他自己还是个腼腆而拘谨的青年时,哪怕是在跟夏雪分开再复合的那些年里,他都从来没有这样思考过问题。

    日子和心思都被甜美的、吵闹的、七零八碎的爱情占满,没有余力去真正思考“给予另外一个人幸福”到底是什么概念,或者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年的他以为自己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夏雪,就能换来彼此的幸福,如果需要,他可以把生命也给她。

    但这种疯狂且盲目的奉献并没有换来夏雪的快乐。

    她不快乐。她想要的也大部分都不是他能给的。

    直至如今,秋隽人越来越发现他和夏雪之间变成了一种错位,越给越错。

    越错的,却偏偏放不开。

    与夏雪之间的关系让他越来越疲惫。

    但江舞子却让他看到了一种新生。

    不是他的新生,而是江舞子的新生。

    他想给予这个女孩力量,他想让她重获生活的勇气。如果他能让她看见一种未来的希望,如果他可以给她的生命赋予新的、积极的、活下去的意义,那么他自己的心也会因为这份“给予”而重新活过来 — 尽管自己跟她非亲非故。

    秋隽人就这样想了一路,到夏雪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他进门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饭香,厨房里传来夏雪炒菜的声音。

    夏雪很少下厨,尽管她的手艺其实还不错。

    秋隽人脱了鞋,进到厨房,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夏雪拿着锅铲转过身:她总是漂亮的,连做饭都画着淡淡的妆,但此刻精致的妆容还是掩盖不住她脸上的疲惫之色。

    秋隽人知道这是因为她整晚都没有睡。

    看见秋隽人,夏雪淡淡地说:“我本来想等你回来出去吃,但餐厅都有点吵,我想在家跟你安安静静吃顿饭,就自己做了意大利面,咱们就随便吃点吧。”

    秋隽人点了点头,进卧房换了衣服。

    回到餐厅的时候,夏雪已经把奶油芦笋意面端上了桌,又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让秋隽人打开。

    秋隽人从抽屉里拿出开瓶器,问夏雪:“中午就喝酒吗?”

    夏雪“嗯”了声:“想喝一点。”

    她拿了两个红酒杯,摆在桌上。等秋隽人开完酒,自己先把酒杯伸了过去,叫秋隽人倒酒。

    秋隽人像往常一样倒了浅浅一杯底,夏雪却说:“再倒。”

    秋隽人就又给她添了小半杯,谁知夏雪却拿过酒瓶,自己倒满了,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她拿起酒瓶又要倒,被秋隽人拦下来了。

    秋隽人望着她轻声说:“……这么喝很快就醉了。”

    夏雪面无表情地说:“我酒量很好,喝不醉。”

    “我知道你酒量好,但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秋隽人说着想把酒瓶从她手里拿走,夏雪却抓着酒瓶不放:“我今天想喝。”

    秋隽人默默望着夏雪。

    夏雪抬起眼,看着他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昨天是我不好,你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别再喝酒了。”

    夏雪浅笑:“我没有委屈,我就是想喝酒。”

    秋隽人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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