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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部分

余罪:我的刑侦笔记-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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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处,他明显看到余罪脸上的难色加重,查案首先要考虑查案的成本,如果动用大量的警力、设备、车辆,那经费恐怕十几头牛都补不回来,对于羊头崖这个穷乡穷所,明显不现实。恐怕就算县局也不会给予支持,毕竟不是影响很大的恶性案件。

    “那王叔您准备怎么办?”余罪问,似乎觉得指导员有某种来意。

    “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当指导员的吗?”王镔道,看余罪不解,他自嘲地笑着解释着,“乡里也不是没有小错小过的,不过最大限度就是抓回来,揍一顿,像老子揍儿子那样,让他长长记性而已。除了去年烧麦茬引起火灾那档子事,这里已经十几年没有发生过刑事案件了,其实我在这里也就是个摆设,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上任后我一个多月都不在,对吗?”

    余罪不置可否,奇怪地看着他。当然很奇怪了,指导员当到王镔这水平也算是奇葩了,所里的管理是放羊,群众的教育是武装带,恐怕放眼全市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王镔没有多解释,有几分神秘地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了一张票据,郑重地递给余罪看,余罪拿到手里瞅了眼,吓了一跳。

    ——支票,居然是支票,五万元的现金支票,虽然不多,可放到这个穷乡穷所,几乎就是一单巨额财产了。

    “这些年我一多半时间不在所里,大部分时候就是找原来的战友、首长、上级,想办法要回点钱来。羊头崖乡太穷了,而且连可开发的资源也没有,大部分的钱都用在各村的种植、养殖上,输血这么多年,仍然是杯水车薪呀,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太有限了。”王镔说着,带着几分懊丧的味道,而余罪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全乡就认可这么一个警察了,或者说不是警察,而是这里的家长。

    怀着几分崇敬和景仰,余罪把支票轻轻地放在桌上,还了回去。他自问两人不是同一类人,最起码他没有能要到钱的本事,估计就算要到钱,也会想法子把大头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人民公仆”?余罪异样地,重新打量起自己这位搭档,曾经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事迹,以实例的形式出现在眼前之后,总是让他觉得非常怪异。

    没有理会余罪的惊讶,就听他轻声道:“这是我化缘化来的修路款,我曾经一位战友支援的,先补上丢牛户的亏空吧,要年前解决不了,我怕真要逼出其他事来。”

    说完这些,指导员王镔没有看到余罪脸上的表情放松,反而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事很不乐意一般。王镔奇怪地看着,像在征询所长的意见,坦白讲,如果不是马秋林私下和他交流的话,如果不是看在他一心想把案子查下来的份上,他恐怕永远不会认可这位毛头小伙当羊头崖乡的派出所所长。

    “余所长,你的意思呢?”王镔问。

    “不行。”余罪道,王镔咯噔一下子,脸也拉起来了,余罪像故意添堵一般又强调一句,“绝对不行。”

    “可你这么个守株待兔不是个法子呀?每天几十公里的强度,你开车容易,知道骑摩托车有多难?”

    “我知道很难,可你这样简直是给贼买单,简直是纵容犯罪!五万块钱能买几头牛?再丢几头怎么办?”

    “可能吗?通知各村加强防范,亡羊补牢,总还是可以防备住的嘛。”

    “啊,你这边防得严了,他们再到其他乡、其他县去偷,把贼赶到其它警务区?”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我一直就这样说话,怎么了?”

    王镔上火了,脾气上来了。余罪却是不愠不火,针锋相对,两人争辩几句,气氛一下子难堪了。王镔半晌叹了口气,直觉得自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他无言收起了支票,有点气结地道:“算了,我不和你争,不过不能把所里的警力都抽走,万一有个事,没法支应。”

    “王指导员,这事必须是全力以赴要去干的事,我打赌,贼踪一定会出现,只要一出现,这个偷牛案的死局就开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滞留警力,什么意思?”余罪虎着脸道。

    “可要是再不出现的话,就这样天天守着?”王镔为难地道。

    “你没听我说话,我赌他们一定会出现,前提是按照布置来,一定要把牛放出来,一定要缩小这事在全乡的影响。”余罪道,看王镔满脸不信,他也有点上火地补充着,“指导员,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质疑我的水平。”

    闻得此言,正皱眉的王镔一下子又被气笑了,他起身撂了句:“好,那这事听你的,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要在你的指挥下把其他村的牛丢了,我估计村里人敢来砸咱们派出所,你看着办吧。”

    说罢王镔摔门而去,那门声好重,惊得余罪全身颤了一下。他有点心烦意乱地一把捋掉了桌上的东西,叮叮当当摔了一堆,接着抽了几支闷烟,随后又不死心地把所有的资料、照片一一排出来,对比着乡行政村区划图,在细细研究着地形。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看过的、听过的、经历过的案子,如果追溯的话,任何一个看似巧妙的作案方式,都有它与众不同之处,或是手法诡异,或是动机难寻,或是目的隐秘这个蹊跷的偷牛案,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窥破了其中的玄机,可现在看来,似乎还差那么一点。

    关键是差的这一点,究竟在哪儿呢?

    他在细细检点自己的得失,回忆着曾经在警校学过的点点滴滴,甚至于回忆滨海里监仓见过的那些人渣,用正的、反的、邪的等各种各样的思路把案子重新捋一遍。一遇到卡壳的地点,他就换一种思路重来。

    最懂警察的应该是那些人渣,因为他们免不了和警察打交道,但最懂那些人渣的未必会是警察,因为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作案方式未经曝光,可能让局外人一辈子都想不通。

    对呀,谁也不可能回溯出所有细节,问题应该就在这儿。

    余罪想通了,问题出在他自视甚高了,现在得到的是些支离破碎的证据,单凭这个就确定他们的作案模式,实在也太武断了。况且就即便这个模式是正确的,如果无法得出下一次是否发案、具体的发案时间的判断,仍然是白搭。因为不可能再从已经出省出市的那牲畜贩运车辆里盯住目标。

    破绽在哪里呢?

    余罪把证据、照片、发案地的照片、积案的资料都一样一样排在桌上,他在想那个可以一蹴而就的破绽,因为他相信天下不会有完美的作案,那些疏漏肯定存在,只是被巧妙地淹没在庞杂的事物中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漆黑的夜慢慢地走向黎明。又熬了一夜,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时候,那光线像跳跃的精灵,慢慢地爬上了枯坐在椅子上的余罪,烟已燃尽,嘴里发苦,不过当阳光洒满桌面的时候,冥想一夜的余罪眼睛里慢慢地绽开了笑意,他喃喃地道:“气候、地形跨地区作案,必须考虑到行为习惯必须考虑到,否则投料就盲目了;那样投料不但会选择一个巧妙的地点,而且必须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量应该很大就是这样,破绽应该就在这儿。”

    他神经质地坐起来了,看着电脑,查找着积案地区的地貌以及多年来案发时间的气候数据,一一记录着所有案发地的这些东西。不一会儿所长办里奸笑连连,刚刚起床的李逸风和呆头生怕所长失心疯了一般,趴在窗户边上瞅。

    “当”的一声门开了,余所长兴高采烈地出来了,做着扩胸运动。李逸风和呆头互视一眼,没明白这是什么个情况。李呆小心翼翼地问着:“所长,我们今天还去不?”

    “不用了,今天放假,休息吧。”余所长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大咧咧道。

    “那不找偷牛贼啦?”李逸风关切地问,主要是怕被所长讹牛钱。

    “没听明白呀,放假,休息,明天再找哎呀,我得睡会儿。”余所长大咧咧道,胡乱洗了把脸,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众乡警陆续起床,奇也怪哉地听着李逸风安排。让出警吧,都嫌累怕冻,可所长撂挑子了吧,又让众人心里凉了,直觉得新所长和原来数任所长没啥区别,这办不了的案子,怕是得搁着了

    怠懒所长

    腊月天也像个小孩的脸,忽地一股西伯利亚寒流过来,又是冰冻,又是暴雪,连着几天不见晴。这时节其实最好过的就是乡下,门关得严严的,炉子生得旺旺的,围着热乎乎的炕头,甭提多乐呵了,其实要不是观音庄和后沟那两起偷牛案的话,余罪日子过得要比现在还舒坦多了。

    对了,就这个案子越想越没音了,观音庄的丢牛户李发展大前天去派出所来着,回来就一脸懊丧地给另一个丢牛户李大寨咬耳朵,中心意思是:完咧,老哥,甭指望牛回来了,派出所那拨货,都窝在家打牌呢。

    消息很确认,说得有鼻子有眼,李大寨瞅着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婆娘,除了使劲揪着头发坐在门槛上发呆就没别的想法。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后沟村也没闲着,村长找了派出所两次,被王镔劝回来了,还有一次被新所长哄回来了。乡里人再没文化也有点脸面,却是不好意思再去第四次了,村长带着丢牛户到涧河寻谢老神去了。

    别奇怪啊,谢老神在周边的十里八村还是挺有名的,看看凶宅,瞄瞄吉日,掐掐八字,那工作量可不比派出所的警务少多少。村长和两家丢牛户凑钱买了两瓶高梁白加一条红梅烟,好歹让谢老神焚香祷告,答应给卜一卦了。

    罗盘是裂开缝的,有些年代了;龟壳是磨得发亮的,那年代不比罗盘短;至于谢老神本人,手如老树根,脸似老树皮,一脸阴晦,全身霉味,闭上眼念念有词,看得观者凛然心惊;一睁眼两眼浑浊,吓得观者倒退一步,只听他道出“天机”来了:

    “呀呀呀李家丢牛,那是犯小人;金家丢牛,也是犯小人。犯天灾有活,犯小人没救啊”

    轻吟一句,言而总之,把烟酒一收,结果出来了:“牛就别指望啦,还是看好家里,别出其他事为上。”

    这就完了,两丢牛户有点心疼礼金,村长傻眼了,可没想老神也没招了。他慢慢地凑上来,讨好一样问着老神:“谢老神,这说的究竟啥意思?牛找不回来咱也就不指望了,这犯啥小人?”

第173章 火线追赃(3)() 
“呵呵他家犯小人,他家也犯小人”老神一嘴黑乎乎的烟渍牙笑着,指头一蘸口水,在桌上写了一个“二”、一个“小”、一个“人”,看村长不解,又把三个字连起来写。村长一看全身震颤,神情凛然,那老神摆摆手道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天机早露出来了,二、小、人,三字一合,恰是“余”字。

    全乡姓余的,除了一个婆娘,就剩一个人了,派出所所长:余罪!

    这个天机和余所长消极怠工、久无进展的情况一结合,很快滋生出来了新的传言:全乡丢牛都是犯小人犯的,俩小人,加起来是“余”字,小人就是派出所那姓余的!

    对乡警的不满,加上被偷的怨恨,乡民慢慢积蓄的愤怒,快到爆发的时候了

    腊月二十七,距离第一起偷牛案案发十一天。这一天天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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