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万户侯-第9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荣孟起沉下脸,眸光泛寒冷冷道:“至于贼寇有一些让秦舞阳他们冲垮后就顺着山道逃离了,激战几个时辰,即便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就没去管这些人。”
他起身咬牙道:“北边山头出口,根本没有官军!”
侯霖将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尝试着自己站起身,脚步一个虚晃,旁边的千胥急忙伸手过来搀扶,被侯霖摇头示意不用。
正说间,山道口传来阵阵铁衣轰鸣,马蹄踏地的声响,震的两旁山峰里无数栖巢禽鸟长鸣扇翅,往更高的山林里飞去。
这雁荡山断然不可能再出现一支骑卒军队,侯霖不用去想,就知道所来者是何人了。
“下令让左都营右都营所有弓弩手占据高地,开弦瞄准山口,陌刀营休整,秦舞阳和王彦章呢?”
侯霖转头望去,看到两人听到声音后招呼百骑已经奔去。
“给我牵匹战马来。”
侯霖身形不稳,走一步就踉跄一下。千胥得令而去,荣孟起为他牵来一匹战马,侯霖伏身跨步而上。
骑督伯刘晏带着两百骑远远就望见雁荡山里黑烟弥漫,显然是遭受战火之灾,虽然不知里面究竟情形如何,可想起王阐有意的暗示,还是纵马一头扎进了山口。
这两百郡兵骑卒不比骑都尉那般精锐,不论战马还是军械,都要差上不少,原本就是作为哨骑开赴武威郡,简装轻甲。一溜烟的功夫便进入了雁荡山两峰之间的山道腹地。
他得来的军令就是不顾一切进山冲杀,看到前面突然冒出的百余骑卒连声招呼都不打,只当是雁荡山里的贼寇。
离近些细瞧,前面这队骑兵人人身上染着血污,显然刚刚大战一场。刘晏心中激动,心想这别驾大人可真是神机妙算,给自己送来这么一桩军功,手中长枪一挥,高呼一声:“杀贼寇!”
百骑开始俯身冲刺。
秦舞阳一声不吭,看到这打着左行营旗号的百人骑军出枪亮矛,也随便从山口尸首上抓起一柄长戈立马。
千钧一发之间,从旁边千仞高峰之上如仙人临尘般落下一个长袍身影。
一杆阴阳风水幡率先落地,随后人影飘然而下,说不出的俊逸出彩。
左行营的轻骑在离这身影十丈远的距离时戛然而止,所有战马都停住冲锋的势头,扬起前蹄仰天嘶鸣,不论马上骑士如何挥鞭叫骂,再无一马往前踏出一步。
当头心里急切想要赚来这桩军功的骑督伯刘晏胯下是匹凉州寒马,耐力极佳,性情温顺易驯,此时却前蹄并折,在地上滑出长长一道痕迹,将马上的刘晏甩飞出去。
这位没被军功砸到头,反而被伴他多年的战马甩飞出去的骑督伯一头撞上旁边的山石,离着老远的秦舞阳都清晰的听到一声颈骨咔嚓断裂的声音。
不光身后弟兄一片哗然,就连秦舞阳都瞪大了眼睛。
雁荡山两峰之间都是千仞绝壁,连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人是如何飘然而下的?难道真是仙人下凡?
身后不怕生死,不畏刀剑,却对魑魅魍魉深信不疑的不少汉子都颤颤巍巍的滚落下马,对着那道身影磕头,捺不住心中激荡,高声喊道是神仙。
手持阴阳风水幡的身影置若罔闻,只是厌恶的瞥了一眼已经气绝的骑督伯尸体,冷冷轻言道:“你也配姓刘?”
恰好纵马驰来的侯霖看到这惊人一幕,心中倒没多少感慨,只是看着那瘦高修长的身影和手里那略显破旧的阴阳风水幡有些眼熟。
杀伐一天难免有些眼花,揉了揉眼睛,侯霖瞪大了眼珠在一望,差点骂出声来。
那阴阳风水幡上写的‘一阴一阳知谓道,乐天知命故不忧’。不就是在三秦城里有过一面之谈的那个小道士?只是没看到他身上挎着的那个旧黄色布兜。
感觉到侯霖目光的小道士转过头,冲着他露齿一笑,全然没有那冷到骨子里阴毒憎恶。
侯霖呆若木鸡,难道这道士真是仙人不成?可之前在三秦城那副几天吃不上饭,快饿晕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啊。
这在三秦城装作算命先生的小道士一步便是十丈,不过轻轻抬脚三次,就到了侯霖身旁,惊得旁边几人差点从马上摔下。王彦章和秦舞阳更是如临大敌。
凡夫俗子在凶狠可怖都无妨,不过都是一刀一枪的事,可这不能按常理来揣度的道士怎么办?扎过去一枪可真的能见血?
面容清秀,两眸如秋水长阔的道士一手握着阴阳风水幡,一手轻抚侯霖战马的头颅,就像和多年未见的亲密朋友一样嬉笑道:“伤的不轻?”
侯霖胆寒,握着缰绳的两手止不住的颤抖,这道士三步越数丈的功夫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你是谁?”
道士轻摇阴阳风水幡,笑容不变道:“我是谁你会知道的。侯霖,速去三秦城取下那老秦战鼓,凉州之所以地贫天寒,正因此鼓汲取太多天地气运,此消彼长之下,才致天灾人祸不断。”
侯霖头脑发懵,这道士一语成谶,声音不大,却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回响。
小道士正色道:“此功德无量之事,可保你阳运长盛,阴德不衰。还不速去!”
战马随声扬蹄长鸣,这小道士收回手,在阴阳风水幡的幡旗里两指捏出一把血迹斑驳的长剑。
正是侯霖遗落在山口里的那把,上面豁口无数,剑身弯曲,几乎折断。
小道士一步踏出,自成方圆,身影不见后只留下一句话在两峰绝壁之间回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匹夫报仇,见血便成!”
侯霖接过长剑后方才如梦初醒。
半个时辰后。
百骑踏破三秦城城门,径直入城直冲县衙府。
还在把酒言欢的王阐汗毛倒立,看到一身血污,伤痕遍体的侯霖手里提着一把几乎断裂的长剑大步跨到他案台前,吓的四周仆从大惊失色。
侯霖提气且提剑,将长剑直锋插进堆满山珍海味的食案上,让这位高权重的郡别驾大人一个哆嗦。
侯霖单手摁住剑柄,一脚踩翻食鼎,冷笑道:“大人可知此剑之下多少贼寇饮血而死?”
136章:提剑斩奸佞()
长传楚歌越舞几多消磨,楚越之地就是当下的扬州荆楚,灵秀之地,编钟之乡。
楚舞之美,美在翘袖折腰,江南女子大多内慧外秀,娇小可人,体轻腰弱而善舞,绝非空谈。
有赋赞曰: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更是将楚歌越舞之美一言定棺而论。
此时县衙府内,三秦城县令费尽心思请来的楚地舞姬纷纷花容失色,撞倒不少长桌上的鼎碗碟筷。
整日琴瑟和鸣的她们何曾见过面前这副光景?
侯霖外面只有一层轻衫罩衣,依稀可见身体上的几处刀伤剑痕,从雁荡山奔波几十里回到三秦城,身上大小伤口多有破裂,此时又在往外渗血,让这身干净衣服又成了一件血衣。
随他一起闯进来的秦舞阳几人也都是浑身血污,不知情的众人还以为是从酆都城里逃出来的恶鬼。
面容姣好体态轻盈的舞姬有几个都吓的桃花眸子往外泛泪光,也难怪不少风流文人都说江南女子是水做的,经不起摧折颠簸,更是天生一副善良心肠,多愁善感到近乎病态的境界,自己受苦是要哭,看到他人磨难遭罪,也会流出些发自肺腑的眼泪。
王阐身子一颤,连头上的官帽都歪斜。侯霖这一剑怒气丛生,残缺长剑直透食案,差点扎到这别驾大人的两脚。
看着浑身血污,没有一处干净地方的侯霖开口质问,连牙缝里都是鲜红血迹,已经酒足饭饱的王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失态呕吐出来。
强压住胃里的恶心感,急忙端起一杯清水将倒涌上来的食物压回肚腹,王阐脑子不停打转,他是怎么都没能料到侯霖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这位别驾大人机关算尽,对人心的揣摩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他料到侯霖必定会死战雁荡山,可却没能猜到这个侯都尉只是死战,却没有战死。
看着连眼白里都是血丝的侯霖死死盯着自己,王阐不慌不忙的理了理头上衣冠,朝着三秦城县令挥了挥手。
一样脑子转不过来弯的县令这才反应过来,绕过一身血色铁甲的秦舞阳,让那些梨花带雨轻声啼哭的舞女下去。趁着这闲暇间,县令急忙用余光扫了一眼正席上的刺史大人,心中大定。
有这尊人物震场,一个小小的七品都尉如何掀起风浪?就算你是骠骑将军麾下的将领又怎样?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凉州,管你什么皇亲国戚还是豪门阀阙,只有这一人说了算!
王阐整理衣冠后,轻笑道:“侯都尉何事作如此雷霆之怒?刚刚好、今日刺史大人也在场,如果侯都尉对本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尽情指责嘛。”
不等侯霖开口,王阐拉下脸站起身,有意退后几步,指着插入食案的长剑森森道:“不过这等不懂礼数的事情,还望侯都尉不要再做了,再怎么说,本官也是这凉州正五品别驾,你虽是骠骑将军帐下将校,也得按这官品尊卑来行事,如此跋扈蛮横,当我凉州无人?”
侯霖阴沉着脸,和王阐四目相视。被那不知来路的道士一声呵斥后,脑子无比通明。这王阐不愧是官场上的老狐狸,看似简单指责的一句话里包含太多深意,先是告诫自己不要乱来,点明有那凉州刺史在场,又假借训斥透露消息给刺史梅忍怀说明自己身份。凉州本土官绅和平叛大军不合是众所周知之事,两方争执大多都是无理事搅的更加蛮横不讲理,要想捋清其中脉络谈何容易?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
再者说帮亲不帮理,这刺史大人在如何秉公无私也会偏袒王阐,何况这主起于贫寒,行事方法不能以常理揣测。侯霖突发奇想,若是荣孟起也在场,会不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刀砍死这刺史?
看到侯霖眼神飘忽不定,王阐心里那点畏惧顿时一扫无尘。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青稚的小都尉,论起心机城府,哪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王阐得寸进尺,见到侯霖不吭声,仗着一旁有刺史梅忍怀坐镇,官架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以势压人,也不展现和蔼近人的伪面,刚刚好点到为止。
他沉下语气道:“看样子侯都尉是旗开得胜而归咯?”
侯霖心里已然有了主意,看向王阐的目光更恶煞了几分。他将长剑拔出食案,横握在手上,对侧身正席上的刺史大人看都不看,似乎没有听进去王阐话语之间暗藏的威胁,在旁人看来他仍是在气头之上毫无理智。
“我与别驾大人约好的两百援骑为何迟迟未到?”
王阐故作惊讶,张开嘴巴诧异道:“怎么会?我可是一字一句分毫不差都交代给了那骑督伯刘晏,难道他敢违令?”
侯霖哈哈大笑两声,牵动使肩膀上的纱布崩裂,顿时血如水淌,将他身上素色罩衣浸染成暗红色。近在咫尺的王阐咧着嘴又往后退去几步,他光是瞧着都觉得疼,可真正皮开肉绽的侯霖却连眉头都没松动。
“别驾大人答应的两百骑到是到了,可足足晚了两个时辰!我部将士血战半日,与贼寇激战在雁荡山山口下,死伤近千,可就是见不到大人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