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万户侯-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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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觉如老狐狸一般的他更是听到霸王最近与将号子鼠的家伙日益紧密,十二位将首里唯一算是读过书的子鼠可与他们不同,遭人诬陷发配矿山之前可是个读书人……
他松开的双手齐齐一拍大腿,喊道:“来人!”
一名身材矮小的亲卫走进前厅,他边斟酌思量边道:“给苍城王上火速寄一份军报,就说朔云郡边境发现大批官军集结,我率军阻击,请王上宽心,誓必要大破官军!”
交代完后他也无心在眷恋还等着宠幸征伐的两位祸水,抓起兵甲便冲出了郡守府。
……
伏月城。
朔云郡北境边上的城池。
城中衙门在听到自郡县令都让叛军给割了脑袋后纷纷逃离这座城池,人去城空,裹着细软只留下至今还悬在县府衙门牌匾下的官印。两根红绳系着松木色的巴掌符印一荡一荡,光是听这消息就让人唉声叹气。
城中腿脚还算利索的年轻人都一股脑的跟着从朔云郡其他城村的百姓共挟成一股人群洪流,往北逃窜。城中留下的居民还记得当日伏月城里最阔绰的商贾府邸十几辆马车,装满了金银财宝,马车因为载物沉重发出的沉闷碰撞声听的不少在场百姓耳朵发闷。
这商贾不算太笨,知道凉州不是以前光景,高价雇佣了一群有把式的青壮汉子护送一家老幼北上而去,否则只怕出不了伏月城几里,就得被闻讯赶来的响马流寇吞的人财尽失。
东南西北四道城门没了以往经常站在大榆树下打瞌睡的甲士,四道城门大开。连看作一城禁脔的城墙上都出现了城中顽皮小孩的身影,爬上爬下,不亦乐乎。
有几个城中泼皮没有走,看着县衙牌匾下悬挂官印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平日来可没少被仗着自己官职在身的差人甲士欺凌打压,如果取下官印在往那明镜高堂一坐、嘿,自己不就是这城中最一言九鼎的官老爷了么?
起初几个泼皮还能把持住这旖旎念想,也怕官老爷杀个回马枪,到时还不得挨上几十大板?连自己名字多半都不会写的几人哪知道偷藏官印是要砍头的大罪。
横等竖等等了些日子也不见县衙有人回来,终于有两个胆大的泼皮忍不住了,伸手去抓挂在半空中像根毛羽一样拨弄他们心痒痒的官印,结果却被城中威信颇高的宗老拦住。
发须皆白的伏月城宗老也不恼火这几个年轻后生的无理行径,只是平淡说了句不管是叛军还是官府入住伏月城,这颗悬在县衙门前的官印能救全城百姓一命。
事关性命之事,在得过且过的泼皮也得在心底掂量,官印也就风吹日晒了这么多时日。
午时。一队能扬起泼天灰尘的铁骑出现在了伏月城外,扬直入了无人看管的伏月城。
城中留下的百姓都聚在县衙门前,看着一个身着赤色无氅盔甲的年轻将军从高头大马上跳了下来。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个世道官如贼,兵如匪,连城中见多识广的宗老都屏气凝神,仔细看着这官军将军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变脸就下令让这帮虎豹豺狼把伏月城抢掠烧杀个一干二净。
宗老看着和自己儿子年龄差不多的朝廷将军走到牌匾下,啧啧几声后一手将红绳扯断。
“这伏月城的怂包县令跑的倒是很快嘛,留下一城百姓等死,有出息!不愧是父母官。”
年轻将军出言戏谑,拍着旁边一名将尉的胸膛打趣。宗老踱步走出人群,瞬间两把长矛对准了这个花甲老人。
围观百姓无不惊惧,朝廷将军却只挥挥手,让宗老走近。
“将军!”
宗老作势丢下拐杖就要行跪立,反倒把这将军吓了一跳,往后猛的跳退几步后喊道:“诶、老爷子你干什么?你这样我可要折寿的,老子还多想活几年呢!”
回味过来在这老én miàn前自称老子不妥,转而一脸无奈的朝廷将军扶起宗老道:“我们是朝廷军马,你们大可放心。”
宗老摇头认真道:“就因为是官军,所以不放心。”
朝廷将军拍着脑门解释道:“我们不是凉州郡兵。”
一骑从人群中驰来,沿途甲士纷纷让出一条道。云向鸢看着宗老将信将疑的眼神把手中官印抛向这骑道:“你来的正好,这城中百姓都把我们当成凉州郡兵那群王八蛋了!”
接过官印的侯霖看都不看就揣进了胸口里,从战马上一跨而下,身姿潇洒。
“这就是梅忍怀治下的凉州七郡,处处有惊喜。”
等到安顿完城中百姓。长列蜿蜒不绝的军马尽数入城。
站在重新插上汉字大旗的城楼上,侯霖道:“曹昭华托人送来一份信函,这些天梅忍怀亭安王都安份的出奇,这位长史大人更是在信上直言说之所以安份,都是在等着看我笑话。”
荣孟起双手触碰冰冷墙沿,风马牛不相及反问:“曹长史成了你在平沙城里的眼睛?”
侯霖浅笑:“我也不知道这位长史大人怎么想的,我在平沙城权贵眼中就跟茅房里的石头一样,也就这位长史还能屈下身姿跟我来往,或许是报救命之恩吧。”
荣孟起一字一停在:“不锦上添花、不落井下石,他曹昭华还算是个君子。”
侯霖也学做荣孟起,双手摊开摸着墙沿叹口气:“只是凉州百万人口,只出了一个曹昭华啊!”
二十九章 :角逐(下)()
九州北塞之外,游骑成群。【。m】
十几年来匈奴视之如刀山火海的九边城塞在数不清的马蹄疾驰下越来越近,以往由于天高地阔远远看上去与山并齐的九边城塞离近之后,坐在马背上抬起头也望不见墙头,可在每个匈奴儿郎的心中眼里,却矮的像一杆提缰可跃的栅栏。
燕阳十万铁骑全军覆没,倒在了匈奴男儿的马蹄之下,死在了草原弯刀之上,十几年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朝便风吹云散,比这城墙还要高大的燕阳旗帜倒塌了,比这墙塞还要坚固的枪林消失了汉人九州的大好山河,即将被他们一览无遗,纵马可跨。
从燕阳十万将士尸首上踏过去的匈奴游骑戾气丝毫不减,嗜血之后仍是杀意森然的一列列匈奴战士不停的摩挲血迹犹存的刀口,小声的祈祷颂扬长生天,以及带着他们重现草原部落辉煌的神之子。
一骑从游骑群中脱颖而出,手上攥着十几块燕阳牙牌,大多都被血水冲刷的看不见姓名,握着牙牌的匈奴勇士一手握着弯刀在头上旋转,一手高举着燕阳牙牌,时不时的发出乖张叫声,耀武扬威。
城塞之上不见迎风和雨几百载的汉家旗幡,甚至城楼上没有一个人影,城楼之下横列数千铁甲,无旗无幡,静谧无声,默默的看着匈奴游骑一步一步的接近。
姬城鸣站在一辆华盖马车上双手扶栏,听见马蹄声逼近后微微眯起眼,身后所有燕云府将士在看到如同一线灰色浪潮的匈奴游骑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时都是绷紧了神经。
华盖马车旁的燕云将军马行驹喉咙鼓起复收,一只手把在佩剑剑柄上,一只手狠狠抓着自己的大腿,他心里知道,不论即将要席卷北地中原的匈奴是满载而归的回到北原,还是覆灭在大汉国土上,他都将成为千古罪人,也许史书不篆,可终究会有人记住,会有人给后世留下遗笔:汉泰天五年,佞臣马行驹陷燕阳军十万将士死于北原,后开九边城塞,放匈奴长驱九州,致使生灵涂炭。
一想到这,他双手就在颤抖,呼吸开始急促,谁想被后人唾骂?可一想起长安城那位更大逆不道逼死天子的汉室重臣,和身边华盖下的白衣国士,他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委实是形势不由人。
气氛如凝冰,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坐在马背上的马行驹浑身不自在,只好找个话头道:“姬先生,陆麈跟在您后面返回九塞,为何不杀了?”
比起脸色难看的马行驹神情要自若太多的姬城鸣头也不转道:“你觉得一心要死在北原的陆麈为何带着他那帮兄弟回九塞?”
马行驹强行咧开嘴尬笑道:“莫不是怕死了?”
姬城鸣哼哼两声,目光深邃而悠远道:“怕死在燕云府时他就不会跳出来,无非是受人所托,还有事情未了,老夫估计着是燕阳军哪个人把燕阳府家眷托付给了他,不想让马昊明子嗣断绝。”
马行驹皱眉,这种事情自然知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燕阳府的人活着南逃,一路宣扬匈奴是他燕云府放进九边城塞的,恐怕不用等他身死,就已名裂。
姬城鸣老谋深算,都不用看这位燕云将军的脸色,就猜到他心中所想,洒然笑道:“马将军宽下心吧,老夫和你打的赌可忘了?等到我死后将燕阳府满门忠烈的事迹传扬出去,让这个天下知道何为忠义昭彰,自然不会拖累你也背负着这个千秋骂名,这个罪名、就由老夫背了。”
马行驹正色恭敬的一行礼,开口却无话可说。
“身前功,身后名,老夫恃才傲物,到头来两个一件也没能捡起,愧一红颜知己,害其枉死,不见白头不见君,愧对一朝,兵戈四起,民不聊生,老夫能顺天逆命,也能谈笑间断人生死,哪能算不准这生注定无法善终,等到了九泉之下,定是饱受极苦。民间常说好人做一辈子善事难,坏人做一辈子恶事易,我机关算尽,坏事做绝,徒留几件可有可无的善举,也不知能否减轻死后业障。”
马行驹听着姬城鸣的自嘲,想要搭话可依旧无言。
三两谈话时,匈奴逼近。
相距五十丈,匈奴勒马停步,打量起燕云士卒。
平坦城塞下,寒风肃杀无声,匈奴游骑握紧手中弯刀,迫不及待想要等待一支鸣镝射空,随即在像撕碎燕阳铁骑一样杀穿面前这帮汉人。
伤势初愈的神之子提缰从游骑群里缓步走出,面色苍白,淡漠的看着姬城鸣,片刻后才开口道:“让开。”
马行驹勃然大怒,剑锋脱鞘三寸,却被姬城鸣伸手拦住。
姬城鸣饱经沧桑的面庞摇了摇,从华盖马车上跳下,走到城门旁,侧身而立。
愤怒之下脸色赤红的马行驹冷哼一声,收剑拔马便率先入了城,数千燕云府甲士人én miàn露愠色,若不是军令如山,实在由不得他们性子来,早就冲上去和匈奴搏命,这些年燕阳府名声大大盖过其余两府,上至将尉下至末卒,谁心里没憋着股气?
数千甲士在马行驹做出退却表率后仍旧未动,如同扎根在了城塞之下,寸步不让,只是挺直而握的矛尖枪头下斜,指向了前方无穷无尽的匈奴。
伴随神之子身边充当亲卫的几个王庭天狼骑用匈奴语大声怒叱,更有甚者唯恐今日不能痛痛快快的厮杀一番,手中历代王庭单于授予的血月与亮月弯刀指向燕云府甲士,刀尖朝下轻摆,以刀做指鄙夷他们眼中的两脚羊。
自打年少起就戍守九边城塞的一名都尉再也忍不住这般欺辱,用佩剑挑开头盔系绳后,一把将三翎的将尉头盔摔在地上,拔剑指着神之子骂道:“干你姥姥的匈奴蛮子!带把就跟爷爷过上几手?别在那装大尾巴狼!”
已经冲进城塞内的马行驹声音飘来,带着强抑的愤怒厉声道:“黄胜!你敢违抗军令?”
脱去头盔的将尉如丧考妣,一脸悲痛的转过头喊道:“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