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不识月-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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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刚接通的时候;她还有点神志;把请假的事说了出来;但后来也不知道是困意袭来还是烧得晕了;整个人开始意识模糊;耳朵也听不清电话到底说了什么;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再次被吵醒,是被来电的铃声。
睡了一觉,她稍微有了点精神;把紧紧勒住自己脖子的充电线解开;看看时间,都晚上6点了。
来电铃还在响。
熊小时接通,何阅的声音立刻传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辛巴等它的鸡胸肉等的眼珠都绿了!”
“不准胡说”
熊小时把手机塞到耳朵和枕头之间,“我今天没上班不舒服”
何阅的声音低了下去:“去医院了吗?”
“没有,我睡觉了”
“还想睡吗?”
“嗯”
何阅轻轻的声音通过听筒贴在熊小时的耳边:“那睡吧。”
“嗯。”
但挂断电话,熊小时反倒不是那么想睡了。
反正也被吵醒了,她爬起来到厨房,想给自己弄点吃的。
冰箱里的海带咸菜还有半包,再煮一锅大米粥应该就够了。
而一走廊之隔,何阅却没有这么淡定。
他拿着手机放都放不下,在原地转来转去,转到连一向懒得搭理他的辛巴都歪倒在一边盯着他看陀螺人。
突然,他脚步一顿。
她是不是应该吃点东西再睡?
这个念头一出,他下意识就走到厨房开冰箱,一转身,某个说好要睡觉的患者正站在对面的水池前扎着头发放水淘米。
十秒后,熊小时家的门铃大作。
她从淘米盆里抽出手,随便在毛巾上擦了擦就走到门前,疑惑地踮脚看猫眼。
看到是何阅,她打开门:”怎么了?”
怎么了?
何阅低头看着眼前傻不愣登的小短腿。
眼睛浮肿。
两眼无神。
脸颊通红。
嘴唇惨白还干燥到起了皮。
就她这个样子,还问他怎么了?
他毫无预兆地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脖子。
熊小时一个激灵,把手指上没擦干净的淘米水全弹到了他身上。
何阅:“”
熊小时:“要进来吗?”
“要。”
何阅直接往里走,走进去关进门,看她转身还想去厨房,他跟了两步,两只手伸到她腋下直接把她抬得脚离地,跟在胸前托了只小狗似的。
忽一下被举起来,熊小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一动都不敢动。
但她脚上的拖鞋却开始下滑,很快就摇摇欲坠。熊小时赶紧用脚尖勾住它们转移注意,勾得大姆脚趾都快抽筋了,但它们还是在卧室门口陆续落地,发出啪、啪两声。
熊小时:失败了tat
何阅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去捡拖鞋,弯腰把拖鞋摆在她床边:“躺回去,我定了外卖。”
熊小时立马钻回被窝,连被子都拉到鼻子上面。
被子下面,她咬住嘴唇,脸颊的温度呼呼呼呼拼命往上涨,感觉脑袋都要溢血了。
要不是何阅还在,她肯定会忍不住抱住被子咬来咬去。
可何阅却呆在卧室里不走了。
上次进来也就在客厅厨房转一转,她的卧室,他还是第一次进。比起他那个卧室,这里温馨得要命,到处都放着乱七八糟又很精致的小东西。
他拿起一个断了一个角的小鹿木雕。那个断掉的鹿角被用红色的细线绑住,挂在了小鹿的脖子上。
“你有喜欢的就拿回去吧。”
熊小时被子下面的两只爪子紧紧揪着被子,但语气却很平常:“我爸是做木雕的,我箱子里还有好多他雕的东西。”
“木雕家?”
“就是个木雕师傅,在熊猫市赚不到什么钱,也没人赏识他的手艺,所以就回老家了。”
她的话变得很多,“我们老家是挺有名的木雕城,尤其是我们家附近,家家户户都在雕木雕。每天跟志同道合的亲戚朋友一起雕木头,他现在肯定开心得很。”
“有门手艺不是很厉害嘛?至少幼儿园做手工的时候,不会一直在班级垫底。”
何阅凑近看着那几排小木雕,“幼儿园和小学的手工作业,谁家是小孩自己做的?都是家长帮着做的。我爸就不。我只能自己做,每次都垫底。后来有次亲子活动,必须家长和孩子一起在现场做,我才发现他不是不想帮我做,而是他做的还不如我做的。橡皮泥捏动物你做过吧,他做的最好的一个作品,是把小龙虾捏成了巨型螳螂,直接把我同桌吓哭了”
心情舒畅地把他爸好一顿嘲笑以后,何阅回过头,看床上的熊小时看起来晕晕地快要睡着了,于是停下了声音。
熊小时实又开始犯迷糊了。但他的声音一停下,她就又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眼巴巴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说了?”
“我哪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何阅弯腰从她床头拿起一本杂志,“给你讲故事?”
说着翻了几页,里面全是最新日期的刑事案例和分析。
竟然还有笔记。
他站起来,走到到书架前:“你这儿就没有本跟工作无关的书吗?”
抽出几本书,突然,他无意中发现在一排书的后面,还藏着几个相框。
他小心地拿出相框,里面装着的是熊猫市双语实验小学05届1班的集体毕业照。照片上全是些小豆丁,一个挨一个,呲着牙咧着嘴。
何阅仔细地在里面找熊小时,但是找了一圈,根本就没找到。
奇怪了
没有哪个跟她长得像啊
何阅重新开始找,这次他连男生都没放过,万一她小时候是假小子的打扮呢。
然后,终于,他根据她那头卷卷的头发,在队伍里找到了一个
小胖墩。
准确来说,是一个小胖胖胖胖胖胖墩。
胖得鼻子眼睛都挤到了一起,脸颊上的肉多到鼓里起来,整个人壮得跟个土豆似的,脸倒是很白,嫩嫩的,像是刚出锅的一戳一个窝的发面馒头,但两颊上却有两坨高原红。
总体上用一个四字成语就可以形容——
惨不忍睹。
里面好像还有她初中的毕业照,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何阅偷偷又掏出了另一个相框。
这次因为有了前一张照片在,他很顺利地就把初中毕业时的熊小时找了出来。
五官已经立体了很多,就是这个双下巴
“你在看什么?”
熊小时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看向他。
见他站在书架前,即使已经烧得又开始糊涂,一个意识也让她的天灵盖也在瞬间遭到了雷击了:“你是不是在看我的毕业照?!!!!”
“毕业照?”
何阅面不改色地把相框放回去,用书挡好,赶在她爬起来前好奇地看向她:“什么毕业照?”
“没什么。”
熊小时突然就后悔刚才说出那句话了。
这种被封印的禁忌历史,她连提都不应该提!
很快,何阅拿了本历史故事书,拖了她书桌前的椅子坐到床边,翘着腿给她讲故事。
听着他的声音,熊小时的眼皮越来越沉,但她却不肯闭上眼睛,一直看着读书的何阅。
她很小的时候身体很弱,总是生病。妈妈忙着工作顾不上照顾她,爸爸倒是随时都能家里蹲。
但爸爸的声音是炸鸡味的,而且还是炸鸡酥脆的鸡皮的味道。平时她特别喜欢那个味道,就着米饭吃最棒了,但她发烧的时候,只要一听到那个味道,她就反胃到浑身难受,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恶心得吐出来。所以每次她发烧生病,家里就静悄悄的,冷寂得可怕。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很害怕一个人生着病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很想听到声音。
很想听到一个能让她在生病时也不会觉得难受的声音。
她曾经以为这个愿望,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可是现在,这个愿望却确确实实地实现在了她的眼前。
熊小时:吸吸鼻子。
好想哭啊。
第 60 章()
69
一个小故事没读完;外卖就到了。和外卖一起送来的;还有何阅买的一袋子药。
熊小时接过何阅塞过来的粥和勺子;靠在床头开始吃。
没吃的时候还不觉得饿;但等一口粥咽下去;她的肚子顿时咕噜地叫起来。味蕾打开;香菇软滑弹嫩;有一点点的咸味,鲜得她差点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她这边大口吃着,何阅则坐在床边看着药盒上的说明。
看了两盒;他抬头问她:“你量体温了吗?”
熊小时喝着粥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嗡嗡小:“不用量了吧”
她心虚地划着勺子:“我家好像没有体温计。”
何阅听了就从药店的袋子里倒出一个水银体温计。
“药店赠品。”
他取出体温计,递给熊小时:“夹上。”
熊小时嫌弃地撇着嘴角;看体温计跟看见蟑螂似的;很不情愿地夹住了她根本就不想用的体温计。
很快,她夹着体温计像偏瘫老人一样缩着胳膊端着粥地吃完了饭。
何阅收拾好饭盒垃圾;把袋子口扎上。
要走了?
躺进被子;看着给她掖被子的何阅;熊小时突然问:“今天能让辛巴来陪我吗?”
在意外生病以后;她心里莫名就涌出了一种一个人死了都不会被发现、必须自己坚强自己做饭的凄凉;每一步都走得喘不过气;直到看到他站在门口的那个瞬间,她才觉得呼吸通畅了过来。
她一点也不想一个人呆着了。
但面对已经软绵绵的熊小时,何阅却依旧无情又轻蔑地俯视着她:“你休想。辛巴是不会离开我的。”
“不过;”他移了移眼神;“我可以带辛巴过来,一起在你这里多待一会儿。”
熊小时的眼睛立刻就亮晶晶了。
何阅的眼睛又往另一个方向移了移。
他淡淡地问:“体温量好了吗?”
“嗯。“
熊小时看看时间,从腋下拿出体温计。
39度4。
39度4?
39度,4?!
她成年后就没烧到过这么高的温度!
本来没觉得自己病得多严重、刚才都还能坚持着下地做饭的熊小时,在看到体温计的这个瞬间,突然就虚弱了起来。
浑身上下的骨头开始隐隐作痛,头也疼,嗓子也疼,身体里面在向外散发着寒气,冷得牙齿打颤,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只剩下了一口气
她就说不想量体温tat
明明坚持相信自己是低烧很快就能好了,非要让她认清她在重病的现实。这下好了,她连手指都不好用了,费劲地把体温计放到床头柜,结果没放稳就收了手,体温计骨碌碌地顺着桌边掉了下去,砸到地上。
砰。
断了。
她看着摔断的体温计,又开始难过。
啊。
我生病了。
我真脆弱。
我好没用
但她的小情绪还没酝酿好,何阅却突然如临大敌:“水银有毒!”
紧接着,熊小时亲眼看着何阅敏捷地跳离现场三米远。
然后,他犹豫地看了还在床上发呆的她一眼,快步走过来,用被子把她一包,扛麻袋一样地竖着抱起来。
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