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低入尘埃开出花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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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赫赫手术的那天早上,我起得很早,不到8点就准备去医院。
正要走,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很纳闷,这里从来没有来过别人。不过我转念一想,兴许是钟点工来打扫房间呢,毕竟莫牧勋家总是保持得这么整洁,应该是有工人定期收拾的。
我轻轻打开门锁。
门突然被人大力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一个耳光劈头盖脸地朝我打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生生地挨下了那一巴掌,脸颊还被指甲刮出了一道血痕。
打我的是个陌生的女人,长得不错,妆容精致,一看就是那种家里条件很好的。只不过,她的脸已经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
她打完我,就推搡着我往屋里进,边推边骂道:“原来牧勋藏着掖着的就是你这个女表子!”
莫名其妙被打又被骂,我在愣怔了一秒钟之后,随即回过神来,就使劲把她往外推。
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女人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我推到了门口。
这时,我才看到,门外还站着另外一个女人。
竟然是那天在医院见到的那个漂亮的女孩。
我很吃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是认出来是我,那女孩儿美目微眯,厉声说道:“没想到我竟然给你这个下贱货捐款了!”
说话间,她的巴掌也向我招呼过来。
我急着去医院陪赫赫做手术,只能下了狠劲儿跟她俩对打。
一个巴掌刚刚要落到那个美丽的女孩儿身上,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呵斥:“你干什么!”
紧接着,我被一股极大的力道从门里扯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推到了地上。
我抬头看着那个怒火滔天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怔忡。
莫牧勋,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不等我反应过来,两个女人已经乖乖地跟着莫牧勋走进了房子,房门也被重重地关上。
而我,被遗弃在门外,无人关心。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冷冷地笑着,在心里对自己说:看吧,这就是不自尊、不自爱的后果。当初就应该想到的,现在不过是挨了几巴掌而已,以后还有你受的!
但是,现在什么挨打、什么被抛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赫赫还在医院等着我,我的赫赫今天要做手术!
我咬牙忍疼站起身来,发了疯似的往医院赶。
就在赫赫推向手术室的前一秒,我终于出现在医院的走廊尽头。
“赫赫,赫赫,妈妈来了!”我边喊着边往手术室门口冲。
赫赫听到我的声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旁边的护士按住。
我跑到他身边,气虚喘喘,强忍着眼泪说:“宝贝,对不起啊,妈妈来晚了。你感觉还好吗?不要怕,妈妈一直在外面等你平安回来”
我恨不得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妈妈,我不怕,您别担心。江爷爷说了,给我做手术的医生特别厉害,我一定能平安出来的。妈妈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赫赫依旧是一贯的懂事乖巧,令人忍不住心疼。
只是,该死,来得太急,我竟然忘记自己的脸被打伤了!
我连忙捂住伤口,安慰赫赫道:“妈妈刚才跑得着急,不小心摔倒了,赫赫不要担心啊。要坚强,睡一觉,手术就结束了。妈妈保证,你一出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妈妈。”
赫赫使劲儿点点头,小手紧紧攥住我的。
直到江医生催促说手术时间到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看到手术室的门紧紧关上,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一旁的公爹似乎有些不高兴,低声责问道:“赫赫一早起来就念叨你,他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才来。”
“爸,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
公爹看了我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动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说完,他往手术室门口的一排板凳上一坐,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间。
我也坐在那一排凳子上,心里默默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赫赫手术顺利。只要赫赫能平安出来,我愿意,用我一生的幸福来交换
我看着手术室厚重的大门,它隔开了我和我最爱的赫赫,也隔开了生与死的界限
第017章 生死之隔()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过,手术室门上高悬着的挂钟从9点指向了12点,赫赫却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起初我还强打起精神,自我安慰说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一定会保佑我善良可爱的赫赫。可渐渐的,我就心神不宁起来,右眼皮更是不停地跳着。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种不祥之兆令我坐立不安,情绪更是高度紧张,像是一个不断被充气的气球,再稍微有一点点的刺激都会迅速爆炸。
早上被打的那些疼痛也随之在全身蔓延开来,尤其是髋骨和膝盖那两处,钻心地疼。
我挽起裤腿一看,膝盖又红又肿,还有一些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干涸,应该是被莫牧勋推倒在地的时候摔的。
看膝盖这个样子,髋骨那里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我跟公爹说了一声,就一拐一拐地去厕所看伤口。
果然髋骨比膝盖还严重,全都是大片大片的紫红色淤血,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借着洗漱间的镜子,我又仔细看了看脸上的伤口,大约有五公分那么长。最深的地方,皮肉已经翻开,我想估计是要留疤了。
想到这个,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脸上有道疤,以后工作就更不好找了。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把脸上的血痕和眼泪洗干净,重新回到手术室门口等着。
已经过了中午吃饭时间,我让公爹先去吃饭。可是公爹也不愿意去,生怕赫赫在他吃饭期间从手术室出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俩只能一直干等着。
早上和中午都没有吃饭,再加上打的那一架耗了太多体力,我精力不济,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有些迷迷糊糊的。
公爹看我精神不好,让我斜躺在凳子上休息。
我那会儿也确实是支撑不住,就躺到了椅子上。
半梦半醒之间,我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
想起了在我弟出生之前父母对我的漠视和我弟出生之后我过的那些生活,又想到了初初嫁到陈家的时候,和陈庆北在一起的日子。
虽然嫁给陈庆北是被逼无奈,但好在陈庆北待我不错,结婚一年多从来没有跟我拌过嘴,在煤矿上打工的钱也都给了我。再加上赫赫又是一个特别懂事听话的孩子,我那时候就想,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谁知道没过多久,陈庆北打工的煤矿出了事故。矿上虽说赔了三万块钱,可是那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说没就没了,三万块钱又能弥补得了什么!
后来,因为赫赫才两岁多,我没法舍下他出来打工,只好在村里接点儿手工活干干,打算等他大一些了再带他出来。
结果到赫赫三岁多点儿,突然频繁生病、高烧,去医院检查才知道竟然是先天性心脏病。
当时我和公爹俩人都懵了,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赫赫治病,谁知道还是不够,只能暂时先稳定住病情。
这期间,公爹下地干活的时候又摔断了腿,卧病在床了大半年。我一边拉扯着小的,一边照顾着老的,把家里仅剩的积蓄花了个干干净净不说,周围能借的亲戚也都借遍了。
拉拉杂杂地过了三年,赫赫六岁了,随着他长高长大,心脏的负荷越来越重,病情也更加严重,到了非手术不可的境地。我这才带着他和公爹一起来到了江城。
我原本是盘算着可以一边打工一边给赫赫看病,可是自己没学历、没经验,根本找不到好工作,再加上赫赫时时需要人照顾,我也不可能保证一天八小时的工作时间,只好干着类似临时工和钟点工性质的工作,帮商家发个传单、搞个促销什么的。干着这样的工作,收入自然也是少得可怜。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意外遇到了小学时候的同学徐娇。
当时一看到徐娇的穿着打扮,我就知道她干的不是正经营生。可是碍于曾经的同学关系,她都笑脸盈盈地跟我打招呼了,我总不能装作不认识她。而且,接触了几次之后,我发现她虽然干着那行,但本心一直没怎么变,仍旧是小时候那种挺仗义豪爽的女人,慢慢的我俩的联系就多了起来。她认识的人比我多,还经常给我介绍一些零活干干。
一直到十几天前,赫赫突然休克,医院连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我走投无路才向徐娇提出来要跟她“下水”试试。
结果,第一天“下水”,就遇到了那种事
莫牧勋喝醉那晚的一幕幕猛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一下从梦中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浑身的冷汗簌簌落下,我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到公爹还坐在我旁边。因为太累,他也打起了盹。
我下意识地望向手术室的大门,时钟已经指向了下午五点,赫赫仍旧没有出来。
身上的冷汗退下去,我浑身冰冷,只好抖抖发麻的双腿,慢慢站起身来,在走廊上来回溜达着取暖。
一边走着,我一边默默地祈祷,希望赫赫能手术顺利,早点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晚上快七点的时候,手术室门上的灯闪了起来。
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一会儿,江医生和几个护士就推着赫赫的病床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赫赫的那一瞬间,我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多亏一个护士撑住了我才没有真的摔倒在地。
公爹也赶忙跑了过来,他看到赫赫还没醒,不禁焦急地问道:“江医生,娃子咋还没醒啊?”
江医生低声回答:“手术的麻药劲儿还没过去。”
说完,他又把头转向我,继续说道:“手术很顺利,虽然手术难度超过了我们的预想,但孩子的求生意志很强,相信他能够渡过这个难关。现在他要送到icu去观察4时。在孩子醒来之前,你和爷爷最好先去休息,保存体力,孩子从icu出来之后,你们还有硬仗要打。”
听完江医生的话,我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什么,哽咽得很,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握住江医生的手,使劲儿地点头。
江医生拍了拍我的后背,微微笑了笑说:“你们病人家属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回去好好休息吧,现在要把赫赫推到icu去了,那里的监测仪器会时刻监测赫赫的身体状况。请你们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问题,我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说完,他就和护士一起把赫赫推向icu。
我跟在旁边,公爹跟在后边,都不愿意离去。
隔着玻璃窗,躺在病床上的赫赫浑身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微微张开的小嘴上,罩着大大的氧气面罩,原本就苍白的皮肤更是白得毫无血色,看得我一阵揪心。
右眼皮又该死地跳了起来,我发了狠劲,使劲儿掐了掐眼皮,希望能止住它那讨厌的跳动。可惜,毫无作用。
虽然心里一直悬着,但我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