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电子书 > 浪漫言情电子书 > 武林秘闻录 >

第107部分

武林秘闻录-第107部分

小说: 武林秘闻录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掌控所有,却也失去了所有。

    他不由摸了摸肚子,原先想着,将它生出来,就算了却一桩心事,自己的生死从此可以置之度外。现在想来,自己任意妄为,给了它生命,却不好好待它,将存活于人世的际遇强加给它,却甚少思量如何伴它长大。

    阿东的少年时期已经太过灰暗,他不能让孩子重蹈覆辙。

    若不能尽心伴着它,给它一个光明的将来,又有什么资格执意生下它呢,世间不过又多了一个人来分摊他的苦难。

    当晚,黎素将自己的软肋赤条条献上,他对阿东道:

    “先前那件事,你改变主意了么?”

    阿东在冰天雪地里跪了那么久,不急着沐浴暖身,只将手烤热了,为黎素揉捏浮肿的双足。

    “主人说的哪件事?”

    “若你不怕天下人耻笑,我们便成亲罢。”

    阿东惊得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黎素,过了半晌才道:

    “主人可是当真?”

    黎素没有正面回答,只将脚伸到他面前:

    “快点捏,我瞌睡了。”

    “我知道,是因为这个孩子,不过只要主人愿意跟我在一起,阿东已经心满意足了。”

    黎素心中直翻白眼,不屑一顾默念道:本末倒置的傻子,若不是你,我怎会毫无保留爱这个孩子,一意孤行冒死生下它。

    只不过因为它身上一半流淌着你的血,一半是我的,这羁绊如此奇妙。

    临睡之前,他云淡风轻对阿东道:

    “明日我要去裴云奕坟前祭拜,同他说说话。”

    阿东给他盖好被子,亲了亲他的额头:

    “好。”

    黎素在幻海山上为裴云奕立了一处衣冠冢,今日带了好酒好肉,烧完纸钱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杯中倒满酒,缓缓洒在地上。

    “裴大哥,你对黎素的好,绝不敢忘。”

    阿东、阿北、白望川、凌九重都站在他身后,黎素只当无人,眼泪淌下来,又逢北风将纸钱燃尽后的浓烟刮起,熏得他泪水更肆意。

    墓碑上长了野草,染了尘埃,他便伸手理清了,再用袖子仔仔细细擦干净,看着碑上的名字,像对着那个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有机会,黎素一定会为裴大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垂下眼又继续道:

    “但是,不论再过多久,我喜欢的始终是阿东,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还是会跟他在一起,至死不渝。”说罢,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半天也不肯起身。

    有茂盛的山茶花从碑后伸出一串枝桠,直到北风卷起,缓缓摇曳,像极了一只温暖的手,那枝桠上的花朵就如手掌,若有似无轻蹭着黎素的脸庞,为他将腮边的泪水都抹净了。

    他离开的时候,额上有一方红印,磕得太重,将要淌出血来。

第172章 番外 四鱼传尺素(十)() 
成亲的日子很快定了下来,江湖皆知,一时间,不论名门与外道,纷纷在山脚的小镇上驻足扎营,有人要声讨,有人要道贺,各怀心思好不热闹。om

    阿东早命人对幻海山严加防守,一个外人也不许上山去。山下那些“颠倒纲常,泯灭人伦”的议论,一概不许传到黎素耳中。

    黎素听到了,只是笑一笑:

    “旁人要说,让他们去说便是。他们越是骂我,我便越要活得恣意,叫他们恨得牙痒痒,又奈何不了我。”

    白望川私下对阿东道:

    “果然是黎左使的行事风格。”

    阿东笑而不语。

    及至行礼前一晚,灯火通明,笙箫齐鸣,幻海山变为一片红海,到处都张灯结彩,山上覆着雪,雪上染着红,逶迤而下,如临仙境。

    这一夜,幻海山如同白昼,除守卫外,教众们三五成群,喝得酩酊大醉。

    阿东却与黎素分开了,按照习俗,成亲前一天,两个人不能见面,更不可同床共枕。

    他自然是不把这些繁文缛节放在眼里的,无奈黎素却不肯依他:

    “既要成亲,便按成亲的规矩来,难道明日同出一间屋,再去拜天地么?”

    转头却抱了白猫儿放在床上,占了阿东的位置,抓它的尾巴逗得不亦乐乎。

    阿东只得将猫收走,义正言辞道:

    “主人即将临盆,这小东西数月未洗澡,满身跳蚤,断不可同它亲近。”

    黎素无话可说,阿东又请来白望川睡在外间,若黎素夜里身体不适,好有个照应。

    这样熬过了一夜,大半是守在房外的,只到了更深露重的时辰,想到明日总得有个好气色,行一场美满无憾的礼,不辜负黎素这一番全身心的托付相与,阿东这才勉强回自己房中睡下了。

    到了大礼这一日,黎素格外容光焕发,一早便起身梳洗,中午照旧坐在院子里晒了会太阳,给孩子念诗经里他喜欢的段落。

    下午同白望川说着话,喝了枣茶,特意将自己先前做好的梅花糕、红豆饼等几样点心拿出来,一一铺陈在石桌上,请他多吃一些。

    白望川笑道:

    “还是不打算对阿东坦白吗?”

    黎素忽然红了脸,却不肯落了下风,只道:

    “我听不懂白先生在说什么,那日该说的,我已经在裴大哥墓前都说了。”

    白望川点了点头:

    “也罢,反正阿东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个。”他忽然放低了声音继续,“他只要你平安。”

    黎素低垂了眼,白望川瞧了他一眼,又换了个话题:

    “生产那天,恐怕会有些疼,我准备了一些麻沸散。”

    “白先生费心了。”话刚说完,又禁不住犹疑担心,“对孩子会不会不太好?”

    “如果我说会,难道你要硬生生捱过去?”

    “再难捱的苦黎素都遍尝了,先生不必顾忌我。”

    白望川此时喝了一口茶,才渐渐开了口:

    “我总算知道阿东为何一开始便不肯要这个孩子了。”

    “先生却不知道,一开始我也不想要它。我以为它是个祸害,我自己因它变成了不阴不阳的怪物,更不知接下来十个月该怎样熬下去。我灌了藏红花,可是药效还没发作,就后悔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旁人怎么看,其实都不重要。我还是我,但是有了它,我才能在那些生不如死的时刻一次次挺过来。”

    “这些你都对阿东说了么?”

    黎素摇了摇头,道:

    “我不必什么都告诉他。”

    “关于麻沸散,你大可放心,无论对你,或是孩子,绝不会造成半点伤害。”

    黎素抚着肚子道:

    “先生一定要笑我战战兢兢,不像个男人。其实,我甚至一度担心,男儿生子会有什么好结果,腹中这个会不会一出来便是个怪胎,有一阵子,常做噩梦,翻来覆去都是它,时而不过一个肉团子,时而三头六臂,又或者不成人形。”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些日子,黎素每夜都要在噩梦中惊醒,枕边都是湿痕,脸上尤挂着泪。

    “还好这些阿东也并不知晓。放心,虽然此事隐秘,但早有先例,而从你的脉象上看,孩子似比寻常人家的更健康,不必多虑。”

    晚间,黎素终于穿上了那件金丝滚边的正红色长袍,一路拖曳着由厢房走到厅堂,他身姿挺拔,站得笔直,长袍宽松却颇具美感,即使身怀六甲也不觉得突兀,只让人感叹赏心悦目。

    白望川主婚,二人拜了天地,凌九重站在他背后,散落在人群里默默地看。

    最后对拜的时候,黎素艰难起身,意欲同阿东面对面行礼,却被他捉了手。阿东冲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黎素却坚持继续,他用只有阿东才能听到的声量道:

    “傻子,若是夫妻不对拜,怎么能叫成亲呢?”

    头磕在地上,感觉厚重而踏实,余光瞥了一眼对面,发现那个人也在悄然注视着自己,默契到一同起身,黎素费了些力气。他将双手支撑在身侧,左膝顶地,正要借力小心抬起右膝,却被阿东温柔搀扶而起。

    阿东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吻上了他的侧脸。

    蜻蜓点水一般,却惊得黎素措手不及,连教众们都目瞪口呆。

    阿东索性牵了黎素的手,头也不回地带他离开了。

    脚步轻快,黎素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他摇了摇阿东的手,开口道: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阿东拾起二人十指紧扣的双手,小心亲了黎素的手背:

    “是我的错。”说罢,将黎素腾空打横抱起,几个如松柏般站立在廊亭中的守卫眼睛一眨不眨,却飞红了脸。

    快走到新房门前,猫儿蹿身而出,绕着阿东脚下打转。说来也好笑,不知谁想出的主意,将一白一黑两只大猫儿也拾掇一番,背上各自顶了一朵喜庆的大红花,绑得牢固结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大白猫简直步步紧逼,饶是阿东也差点甩不开他,好不容易抢先一步进了屋,立刻用脚将房门“啪”地合上,留那两只黏人的小东西在屋外“喵呜”叫唤,过一会儿大概是察觉这大喜的日子,将主人偷走的那个男人并没有额外准备小鱼干,且房门紧闭,他守着主人像它们对待自己的猎物一般看得极牢,便悻悻绕着屋子转了两圈,最后离开了。

    如今刚到正月,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白日短暂,黑夜却漫长到似要不着边际。

    阿东慢慢将黎素放下来,仔仔细细地望着他,等将人从头到脚都看够了,才忽然想起方才鲁莽,手上没有轻重,不知黎素被他弄痛了没有,正欲开口,黎素瞧见他的模样,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道:

    “我好得很,别紧张。”

    阿东绷不住笑了,这一刻他好像依旧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孩子,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并不懂得隐藏情绪。

    “主人可是饮酒了?”

    黎素茫然摇了摇头:

    “怎么会,我饮食一向小心,如今更是滴酒不沾。”

    “既然如此,为何你的脸这样红?”说罢,便将双手抚上黎素的脸,只觉得手心滚烫,似要将他整个人都融化了。

    “那不过是”望川宫黎左使向来洒脱不羁,又怎会因成亲洞房这些事羞红了脸,他不肯继续说下去,猝不及防间,却被阿东小心翼翼径直抱起。对方托着他细瘦的后腰,看他护着自己圆润沉重的肚子,微微一笑,抱住他在屋内快活地转了一个大圈,这才肯将人放下。

    黎素轻轻喘息,而后定定看向他:

    “你方才叫我什么?”

    阿东愣了愣,讷讷开了口:

    “主人。”

    “”

    黎素不再理会他,自己走到窗边,径自去闻下午刚摘回来插在青瓷瓶里的梅花。

    这花香叫人心旷神怡,阿东拉住他的手,仿若沉醉道:

    “素素。”

    黎素却抬头去看窗外的雪景,整座幻海山早已是白茫茫一片了,瑞雪压弯了树枝,猫儿们在雪地里打了滚,抖擞干净雪粒,又往别处去了,只在愈来愈深的积雪上留下了一串如花瓣般可爱的小小脚印儿。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温暖绵长。

    阿东牵了黎素的手,将他扶到床边:

    “窗边透风,莫着凉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