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你-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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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萧伊庭怕的就是妈妈有这样的情绪,又道,“不管怎么说,大嫂现在都是自家人了,这会儿估计大哥大嫂也都不好受,您就看在宝宝的份上,让大哥大嫂他们自己去处理吧,组成一个家不容易。”
“你这么容易看开?你把外公忘了?没良心的小东西!”姜渔晚轻骂了他一句。
萧伊庭轻叹,“妈,我没有忘记外公,我记得他对我的好,只是,到了现在,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了,只要活着,就是幸运的,只要是一家人,就好好珍惜,揪着那些恩怨不放,只会造成更多的悲剧。妈,我没有其它的想法了,只希望您、爸爸、爷爷奶奶、大哥大嫂,还有他们的小宝贝,以及所有活着的亲人都平平安安的,一家人紧紧在一起,就够了。”
姜渔晚被他说得无话可说,“你能这样就最好,我跟你爸就是怕你想不开,放不下,早点放下吧,孩子……”
姜渔晚说完,就低着头出去了,萧伊庭躺回床上,关了灯,黑暗中,反反复复地想着母亲说的话,的确是不该让活着的人再为自己操心了……
只是翻来覆去的,仍然无法入睡,只好起来,将另一粒安眠药也吞了下去,这样,总能入睡了吧?
事情,总算如了他的愿,这是他入睡最早的一个夜晚,也是睡得最安稳的夜晚,只不过,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感叹今天又得去找纪子昂开药了,这样每天去找多麻烦?纪子昂肯不肯看在同学的份上给他开一瓶?
自那日起,他便仰仗着这安眠药过日子,依然很听话地努力吃饭,依然会微笑,对着每一个人微笑,依然会在想念她的时候把速写本拿出来画,依然会在周末去走她们一起走过的路,依然会在每一个早上带着小乌龟去散步,他甚至,还在时间足够充裕的时候,再沿着那条河去打探,只是,仍然没有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同情地看着他,脸上写着一句话:不要再找了,不会再有生还的机会了……
是吗?
这样的表情,无疑又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撒下一把盐……
他面无表情地回京,再去过同样的生活。
不过,稳定的睡眠,总算让他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晦暗,可是外表的逐渐光鲜和内心的荒芜却成了正比,思念的痛,从来就不曾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减少。
姜渔晚曾问他,是否一辈子就这样了。
他倒是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就这样吧,一天一天,时间便走到了盛夏,期间,萧城卓从美国回来,家里人一直瞒着他这件事,现在终于瞒不下去,二十出头的他,年轻气盛,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却无处发泄,只对着他吼,把姐姐交给他,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
他恍恍惚惚地看着萧城卓,答不出这个话来,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自己千万次,为什么没有保护好……
和萧城卓一起回来的,还有乔思,他不知道乔思的反应是什么,因为,他根本没有勇气去见乔思……
萧城卓说,乔思已经决定来中国工作,这一次,萧伊庭没有把他和妹妹的房子让给乔思住,他舍不得……
期间,宁子离婚。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他们兄弟算是尝尽……
盛夏渐渐进入尾声,水岸边新嫩的柳枝已是满树盛装,亲爱的妹妹,我们认识整整十三个年头了啊……
十三周年,他要好好“庆祝”一番。
那天,他没有去律所,早早地去了他们念大学时的小家,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收拾屋子,整理她的旧物,那些写有她笔记的书,他一页一页地翻过,旧时光,便在这宁静的夏日一点一点复苏,那些让他想起来笑,笑起来哭的日子,还那么近,那么深的,在他脑海里,一刻也不曾远离……
下午的时候,他开始做饭,红豆汤圆,她的最爱,水煮牛肉,曾经的笑话。
他照着菜谱,再也不会把红豆汤圆煮得半生不熟,不会再把水煮牛肉当成清煮来做。
一荤、一素、一汤、一甜品,简单而隆重。
红酒斟上,餐桌他和曾经坐过的位子,一边一杯,两幅碗筷,都如她曾经在时一样。
点上烛光,他在烛光里微微地笑,眼中晶莹闪烁,“妹妹,十三周年快乐。”
迷蒙中,仿佛看见她的影子,单瘦,轻盈,穿着朴素的白衣蓝裙,悄然飘来,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长发垂散,冲着他笑,“二哥,我来了……”
他的泪珠潸然而下,“妹妹,他们都说你不会回来了,可是,只有我知道你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他缓缓地伸出手去,去触摸烛光里的她,然而,眼看要碰到的瞬间,她却突然消失了,眼神一晃,原来是幻觉……
所以,妹妹,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他怔怔地坐着,一直看着蜡炬成灰,烛光泯灭……
于是又想起了那些看恐怖片的日子,他逼着她坐在自己身边陪着看,恬不知耻地说自己害怕……
你可知,他的确是害怕,只不过,怕的是你不在我身边了……
黑暗中,忽然想起了门铃声,他一个激灵,脑中蹦入两个字:妹妹!
第285章旧人空瘦锦书难收:你的影子()
连跑带跳得跑过去开门,黑灯瞎火的,灯也没想到要开,差点摔到,而后,便是连跌带撞地扑到门边,唰地拉开门。
门外的灯下,站着的人是……付真言。
一桶冰水彻头彻尾浇下……
“怎么是你?”从云端跌入地狱的落差,让他几乎丧失了说话的力气……
绝望袭来,怎么会是妹妹呢?当然不会是妹妹……
“我……在楼下很久了,看见有模模糊糊的光,然后又灭了……就上来看看……”付真言语气凝重地说。
楼道的灯灭了,两个人都笼罩在黑暗里。
萧伊庭没说话,也没关门,自己转身进去了,留下一个空门给付真言。
他和他,自十八岁开始,便吵了十几年,斗了十几年,如今,还有什么斗下去的意义吗?
付真言微一踌躇,趟着黑夜进了房间。
萧伊庭终于开了灯,边走边说,“来了,就吃饭吧。”就像她还在的时候一样,这小子,什么时候识趣过?可是,他仍然希望,一切,都如她还在的时候一样……
他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出来,给付真言,“你的专用!”
付真言怔怔看着自己的大号碗,没吭声。
“吃!”萧伊庭拿起了筷子,给他夹了些牛肉,“水煮牛肉!这回正宗的!还有红豆汤圆,比你做得好!”
“喝点吧!”付真言说。
“好!”他没含糊,取了只杯子来。
自官司开始,他这还是第一次见付真言,而付真言见面竟然不打他也不咆哮,真是让他意外,而事实上,此时,若付真言将他痛打一顿,他或者会好受些……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开始喝酒。
喝到一定程度,付真言叫停,“够了,再喝下去,她会不高兴。”
是他醉了还是付真言醉了?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她不高兴!
他喝酒、他颓废、他不思进取,她就会不高兴吗?
从前的她,曾冲进网吧,将偷偷溜出去上网的他逮个正着;也曾在他骑着机车在校园横冲直撞的时候如女斗士一般横在路中间……
那么,他再犯一次错,她就会再次出现吗?
可是,他不敢,他答应她的,要听她的话,乖乖地生活……
“该睡觉了!”他扔了杯子,取出随身携带的药,吃了,进入卧室,也不管付真言。
付真言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起身,把餐桌收拾干净,碗筷都洗了,而后,关灯,悄悄离开。
他和萧伊庭十几年不对盘,为的是同一个女子,而在此女子离开人世之后,一切终于消停……
自叶清禾回归,他就渐渐淡出了她生活,对自己说,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学会逐渐远离她吧……
直到后来叶清禾牵连进官司,他也只是默默关注,因为他信任她,也了解她对萧伊庭的感情,既然选择了回来,就绝不会再做任何伤害这份感情的事,而他更信任萧伊庭,说实话,虽然十几年和他争斗不断,也总是嘲笑这个人幼稚,可打心眼里,他还是佩服萧伊庭的,一个和他从前一样的学渣,竟然能考入名校,成为京城名律,不是他可以办到的,所以,他相信,萧伊庭一定能帮助叶清禾,也只有他能帮得到她,他自己,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了……
既然没有能力,他就选择沉默,以免给萧伊庭添乱。
再后来,竟然传来如此噩耗……
这是他人生中经历最痛之事,然而,他也只能一个人默默伤心难过,一个人默默怀念。
他没有怪责萧伊庭,更没有来指责萧伊庭的过失,因为他知道,萧伊庭爱叶清禾,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尚难过至此,萧伊庭只怕已痛不欲生,他,又何必再来添伤?
今日,恰巧路过此地,却意外地看见餐厅那扇窗户有光,他心跳顿时剧烈加快,可是,那也只是生理上的反应,他的理智告诉他,那上面的人不是她……
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在底下久久地凝望,凝望那一窗光亮,就像凝望着一个人。
然而,那光突然灭了……
他忽然地,便产生了一个冲动——上去看看……
只是,看了,喝了,也半醉了,却更是伤感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老祖宗的话,是真理……
萧伊庭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和衣而睡的!睡眠真好啊!他苦笑着感叹。
上一次见宁子,人瘦了一大圈,眼里布满红血丝,是睡眠质量严重不行吧?他是不是该劝宁子吃安眠药呢?一颗不行吃两颗,两颗不行吃三颗,像他这样,总有一颗让你入眠啊!
进浴室冲了个澡,把以前的衣服拿出来穿,随便套上就去律所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那些衣服和裤子都大了好些,空荡荡的……
进办公室,地板锃亮,桌上一层不染,还插了几朵花,旁边摆着一杯茶。
不用说,他也已经知道这是小鱼一大早来做的,她这么做已经很长时间了,只不过,再也没在他面前出现过,总是在他还没来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眼不见,便没有感觉,他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最重要的是,他没那个心力去揣摩其他人,爱怎样就怎样吧……
他看了眼日历,周五,是去范家的日子。
范家,那个让他害怕又牵挂的地方,无论怎样,最多隔半个月他会去一次,其实,他倒是想去得更频繁一些的,只是,他自己都不太确定,他每次去,带给范家二老的,到底是难过还是安慰……
宋子衡已经办了手续,去了荷兰,上周还给他发来了邮件,附有好些照片,是一大片牧场,那是他在荷兰的梦想,初具模型,正在建房子。他说,要在房子周围种满郁金香。
宋子衡最初不太敢走进范家,在出国之前,终于鼓起勇气去拜访了,范家二老没有再给他异样的眼光,如今,对他二人而言,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了,即便宋子衡叫他们爸爸妈妈,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怎么也不愿意跟他出国。
他正想着,手机来电,一看,是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