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皇叔,求不约!-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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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闷响。
他跟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一个不稳,跌坐在地,干净的衣摆上沾了不少的泥。
“臭小子,没长眼睛么!怎么看路的!下次老子打死你!”
第537章 十年前()
可穆长歌对面前之人的破口大骂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直到那人走了半天,他才怔怔地起身,那么爱干净的他,连衣摆的泥土都没有拍掉,就那么垂头缓步走着,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街道两侧的灯亮了,一排排的灯笼挂在店铺门口,将正条街照得通亮,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么熙熙攘攘成群结队的人流中,这道长长的影子,像是偌大的海底,仅存的一条小鱼,显得孤单而落寞。两侧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穆长歌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不知归途何处,亦不知路在何方。
“各位公子,快进来看一看喽——今晚咱们玉春楼的头牌牡丹姑娘要一展琴技!走过路过,不容错过——”
那道声音不小,又带着嗲嗲的娇气,在这条街上格外惹耳。
穆长歌的脚步一顿,随即方向一转,习惯性地从上衣襟的口袋中摸出一锭银子,步入了玉春楼。
他一入门,老…鸨便热情地招呼了上去。
可她刚刚张开嘴,口中便被穆长歌随手塞进的银子给堵了个严实。
“一间上房,叫个弹曲的姑娘,不准任何人来扰。”
老…鸨脸上笑开了花,借着银子在嘴里,用牙咬了咬,恩,可真硬。
接到这种客人最是开心,钱多事又少,老…鸨直接手臂一伸,做出个请的姿势,“公子请,二楼最里面的那间。”
穆长歌砰地一声关上门,然后一头扎在了床榻之中。
被子上是满满的胭脂味。
房间并不隔音,偶然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奇怪的响声。
他烦躁地用被子将头一埋,耳边终于得了片刻的宁静。
然而,也仅仅是片刻。
隔壁房间的噪音算是被隔绝了,可心里的,却怎么也屏蔽不掉。
今日我穆长歌割袍断义,从今往后
穆长歌咬着唇,唇色因用力而显得发白。
云落尘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他在他心里,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他是他过往十几年唯一的支撑。
可以后不再是了。
可没了云落尘,没了小遥,他还有什么呢?
一无所有。
记忆仿佛追溯回了十年前。
他总是喜欢跟在云落尘的身后,看他轻而易举地解决他所有不能完成的事。
这个男孩儿有着干净白皙的后颈,整齐柔软的发尾,精致而容易发红的耳廓。
他总是温柔地笑着,明眸皓齿,像一缕春风。
他的东西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袭白衣永远都是不染纤尘。
一点也不像他,什么都是皱巴巴脏兮兮的。就连指甲缝里,都常年塞着泥巴。
可他不嫌弃他,每天都耐心地帮他将书本摆放得整齐无比,见他一身脏也不像别的小孩一样跑得远远的,只是撂下狠话,如果他不换身干净衣服,他就再也不跟他玩了。
他没有朋友,只有云落尘肯跟他玩,所以他每次都是吃瘪,乖乖听话。
他总是闯祸,每次都被他戳着脑门责备,偏偏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带着如沐春风的浅笑。
那段时间他最怕的,除了他爹,就是云落尘了。
但即便每次都被他责怪,最后替自己背锅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第538章 十年前(2)()
虽然每次都被他责怪,但最后替自己背锅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那时候在他心里,云落尘无非就是个口是心非的臭好人。嘴上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却想得全都是怎么护着他。
他记得有一次,他淘气玩火,不小心将后院的柴房给点着了。为此,云落尘替他挨了云长老一顿臭骂。
第二天,还是云府的小书童无意间说漏了嘴,他才知道,昨日云长老回去后,还打了他。
那一刻,穆长歌的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了一下。有些涩,却很暖,被充得满满当当。
以他那急性子,一听说这件事,立马就火急火燎地去找云落尘。
自己哥们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撸起袖子打回来啊!
可云落尘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在凉亭中铺了几卷白纸,悠闲无比地练着字。
只是他的左脸上,能依稀分辨出微红的手印。那抹微红映在白皙胜玉的面容上,看在穆长歌眼里,总觉得有些扎眼。
穆长歌心疼不已,愤愤地撸起袖子,拱了拱那纤细手臂上几乎分辨不出的肱二头肌,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义正言辞地说要为他报仇雪恨。
却被云落尘一个皱眉间挡住了去路。从未变过的墨发白衣,小小的人儿,那个时候,就已经带了一股不输于大人的沉稳和出尘的气质。
“你打得过我爹?”
穆长歌吸了吸鼻子,好看的桃花眸转了两圈,然后老实地摇摇头。
“你放火将人家柴房烧得连个渣都不剩,还有理了?”
穆长歌又想了想,有点心虚地摇了摇头。
“那也不该打你啊”他没底气地附了一句。
“你觉得,我爹打我和你爹打你,哪个轻些?”
“好像是云伯伯下手轻一些”
云伯伯很少打云落尘,哪像他爹,行医一辈子,闭上眼睛都知道打哪最疼,一打一个准儿,还不带留印儿的。
“如果是你爹打了你,你下次还会不会把别人家的柴房点了?”
穆长歌撇撇嘴,“切,我爹打我不是常事么,我筋骨这般结实,都是我爹打出来的!我才不会屈服在他的暴力之下!”
穆长歌那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差白纸黑字贴在脑门儿上,写上‘我才不怕我爹,信不信我再去干一票’
“那现在,替你挨了巴掌的人是我,你还好意思再去犯事么?”
“这这、这确实、不太好意思”
毕竟他可是个讲义气的男子汉啊!躲在兄弟身后,让兄弟挡刀子这种事哎,确实有那么一丢丢过意不去
而且,他很肯定,下次他暗戳戳做坏事儿点火的时候,眼前一定会浮现云落尘那张带着鲜红指印的脸
哎,搞得他都快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
云落尘轻笑一声,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既然达到了目的,我这一巴掌挨得也值。”
穆长歌没有说话,难得敛起了神色,一脸认真地一把拽过了云落尘。“值不值,我说了算。跟我走,我去找云长老说清楚。”
第539章 像个要出嫁的娘们儿()
“值不值,我说了算。跟我走,我去找云长老说清楚。”
穆长歌一副正义凛然,要找人讨回公道顺便干一架的架势,却被云落尘一个反手给制在了原地。
“即便你去找了,又能有什么用?
我巴掌也挨了,我爹更不可能跟两个毛头小子道歉,反倒是你,这样做,只会把自己给坑进去,让你爹再痛打你一顿而已。
这样的结果,麻烦而且不划算,我不去。”
穆长歌那时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脾气也来得暴躁些。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地瞪着云落尘,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挨了一巴掌,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硬气呢?这种事怎么可能忍?而且只是柴房烧着了而已,又没有伤到人’
可他再不满,也打不过云落尘
最后,他被对面那个干净的不像话的男孩仅用一只手便制服,那一腔怒火无处释放,只能乖乖地灭在了肚子里。
然后,陪着云落尘练了一下午的字
穆长歌睁开眼,从回忆中收回思绪,翻了个身。
那时候他不理解,不理解云落尘为何要忍气吞声,不理解他明明比自己还要厉害,为什么一直都是默默无闻,不肯将才华展露于外。
可他后来才明白。
云落尘并非是忍气吞声,也不是默默无闻。
他的心里,冷静又缜密得像一汪平静如镜的湖水。
于他而言,任何言语亦或肢体的攻击,都无法撼动那一方湖水。
他所考虑的,永远都是利益的最大化。
不会受情感的驱使,不会因为谁而乱了分寸。他的头脑,缜密得要命,清晰得要命,理智得要命。
所以,他才会说他无心。
因为不管世间多难的题,在他的心中,总是只有一个最优的解。
而无数个最优解所连接起来的最终点,却是无解。
心口处又疼了一下。与此同时,房间内响起古琴如清流击石的悦耳声。
可再婉转动听的声音,传到穆长歌的耳里,都变成了噪音。
穆长歌狠狠地将被子甩开,杀气顿生,喉咙间低吼一声,“滚!”
琴音猛地一颤,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房门被人关上,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穆长歌垂下眸子,视线落在被剑划断的袖口,眸光黯淡。
无心么
云落尘被打那件事之后,他就长了记性,很少惹事了。
可是他消停下来,不代表事情不找上他。
一起上课的孩子经常笑他没有娘。
关于这些,他都习以为常,权当做没听到罢了。
可后来,当一个人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他们便不仅仅局限于这一点。你的一切,都会成为他们嘲笑的理由。
渐渐地,他们开始说他总穿着红色衣袍,像个要出嫁的娘们儿。
穆长歌曾背着云落尘,偷偷地跟他们打过一次架。
那次,他们人数众多,他只孤身一人,被打得很惨。
而云落尘只是一言不发地帮他上着药,最后仅留下一句跟他周身气质很不符的话,‘那些人的话,你权当放屁就是,何必计较这些虚的。’
第540章 从哪变出这两根木棒()
当时他的心情便由阴转晴,‘扑哧’一声笑得起不来身。
但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不会停下针对于他的欺辱。
有时候就是这样。人往往更喜欢欺负弱小。尤其是当能从这样的事情中找到快感时,便会变本加厉地榨取。
上次穆长歌没有打过他们,而自那以后,他们常常就趁着云落尘不在的时候,一群人将穆长歌堵在墙角,拳打脚踢一顿。
而怕家里的长辈发现,他们从不打显而易见之处,只挑衣服之下的地方狠下痛手。
有几次,他们离开之后,穆长歌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很久很久,才硬撑着缓缓爬起了身。
第二天。
他带了刀。
他没想杀人,只不过打算吓唬吓唬那群人。
大不了,大不了情急之下,大家同归于尽。
那群人果然又来打他。
受了几拳,他喉咙泛出一口腥甜。
于是,他掏出了那把匕首。
对面那群人果然不敢上前。
可那刀子在他手里握了也就不足十秒。
一股强力落在手背,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松,刀飞出老远。
紧接着,还未待他反应过来,眼前便被一抹纯白填满,迎面而来的是云落尘劈头盖脸的责备。
“你疯了么!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么!你死了我怎么办!”
穆长歌一脸懵逼地眨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