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烽烟录:时光为凭-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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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撇嘴,心里已经把二哥骂了好几遍,天知道这个家伙在背后泻露了我多少秘密,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加倍还回来。我言简意赅地回答她:“之前出了点事,确实是想要同他决裂的。可是后来他也肯耐着性子来哄我,还保证说永远都不会再犯,我便决定原谅他了。”
母亲柔声问:“可他犯的错误恰恰是最容易一而再再而三犯的,你今日原谅了他,将来要是他再犯,你也如今天一般原谅他么?”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叫我任何细小的表情都逃不开她的法眼。
我坐在床沿上思考了颇有一会儿,然后很认真地回答她:“原来我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非黑即白的,感情更是纯粹,容不得半点瑕疵。可现在我却知道,感情里包含着义务、利益,并不只是两情相悦那么简单的事情。二哥和我说,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也不晓得能不能打得赢。英美诸国虽然不愿意放弃在上海的既得利益,可是若是到时候威胁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那么放弃上海也是无可避免的。所以说,如今我们可以说是被困在了上海这座孤城里,而曹遇安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们从深渊里救出去。”我明显有些词穷,便吞了吞口水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您想,我对曹遇安是有感情的,曹遇安对我也未必就没感觉,这样就够了,至少我们的婚姻基础是稳固的。”
母亲皱着眉瞧我,对我的话不置可否。过了片刻她开始转身往外走:“有些事情,不是当事人的话根本无从判断,或许你也可以请他来我们家吃个饭,让我见一见他。”母亲看我神色间颇有些不耐,便止住了话头:“明天你还要参加活动,今天早点休息吧。”
我听见母亲的脚步一点点远去,又听到她到了走廊尽头后进了二哥的房间。我想每个中国母亲都是这样,即使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又或者一再表示不会干涉孩子的选择,但实际上她们每天都会为了孩子有操不完的心,也会用尽一切的方法为孩子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我竖起耳朵,打算要听一听他们究竟在聊些什么。可不晓得是因为距离太远了,还是他们故意压低了嗓音总之连一丁点动静都没听到,最后不得不作罢。
第二天一早我捧着巨大的礼服盒准备出门,没想到母亲却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你提着那么大包东西怎么坐车,我让你二哥送你去学校。”
对于预期之外的好事,我当然是欣然接受。可嘴上却还要故作姿态地客气一下:“其实也用不着这样,二哥工作那么辛苦,还是让他多休息一会吧。”
二哥倚在门边忍不住翻白眼:“我都起来了你再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还不如想一想以后怎么才能少给我惹麻烦。”他一边说着一边抢过了我手中提着的礼服:“废话少说,跟我上车。”他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给我喘息的机会。
二哥把车子开出了母亲的视线范围,突然转过头来问我:“你和曹遇安到底玩的什么把戏?你倒是总说不然给我们插手你的事,可你能不能说说你现在做的到底叫什么事!”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声色俱厉的方式同我说过话,我一愣,喃喃道:“你问我我还想问曹遇安呢,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仅对我体贴有佳,而且还邀请我作为女伴出席晚宴。”
二哥约莫思考了几秒才问我:“你昨天去找他了?”
我无聊地玩着书包上的坠饰:“恩,不但如此,我还用到了你教给我的方法。我对他一示弱,他果然就和换了一个人一样。”我微微一笑,揶揄他:“男人果然更了解男人。”
没想到二哥仍旧沉浸在反常的严肃里:“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当时硬是给你们俩拉郎配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一开始是觉得曹遇安实力和能力都十分出色,倒是不失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却没有想过你们两个是否真的合适。你现在向他示弱,或许真的换来了他的回心转意。可我却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活得这么没有原则没有地位,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争取遥不可及的感情。”
我撇撇嘴,把自己真实的情感全都掩饰在波澜不惊的面具底下:“以后的事情谁又会知道呢,再说这世道这样乱,能不能活到那把年纪还不晓得呢!倒是你说得对,我也没为家里做过什么贡献,我现在就一定认准了曹遇安,等着他把我们都救出苦海呢。”
二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然,你能不能不要用那么抵触的情绪同我说话?你也许瞧不出来,可我是真的后悔了,我向你道歉,你可千万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我不满。”
我没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二哥,你越说越严重了,好像我今天是去上战场一样。曹遇安没你以前想的那么好,可也没你现在说的那么烂。总之他不管是不是一心一意地对我,在这个乱世之中都是最值得托付的人。”
第10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伸手拍拍二哥的肩膀:“肯定是昨天晚上妈给你压力了,要让你关心我的情感和安全?其实你用不着担心我,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磨折,我已经不是那个容易受伤妥协的小女孩了,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白白吃亏的。”
二哥哪里不晓得我的性子,我既然这么说了,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所以,他沉默了几秒,还是选择给我打气:“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记得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就好。不过我倒是觉得妈妈的担心有点多余,人不经历些痛苦怎么可能成长!”
我想起从小到大,这样的情形似乎发生过无数回。每一回,大哥总是站在正义的一边,二哥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我一边,而通常作为罪魁祸首的我并不会受到多过的惩罚,可我的坚定支持者却没少挨骂。我望着二哥线条美好的侧脸,心里就涌上一阵温暖的感觉:“二月的事情妈已经开口了,你自己也要加把劲。二月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是能给她一个家,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康复良药,她的人生也会变得光明起来的。”
二哥没说话,我侧过头去看到他坚毅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我想他的决心一定不会比我小。
衣香鬓影的场合并对我而言并不陌生。我还记得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是密斯林的生日派对。从来只是出现在想象里的俊男美女、灯红酒绿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在我幼小的心灵上所留下的震撼,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够彻底消化掉。
而也就是在那一次,我第一次遇到了曹遇安,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孩子很容易就成为了十六岁的我深深迷恋的对象。若是没有那一次的相遇,若是没有后来的战争,我的人生会和现在截然不同。但是正如诗中那些美妙的的章句一样,“人生若只如初见”,初遇如此美妙,如果错过,或许生活便会是平淡而黯然的模样,而我青春也会因此变得黯然失色。
在密斯林的生日宴会之后,我也陆续参加了好几次参加盛大的酒会、派对,但却只是热闹中籍籍无名的小配角。我躲在灯火阑珊的角落里从来没有被人另眼相看过,到却也因此歪打正着地触及到了繁华背后不为人知的隐情。社交场合上的人看上去个个笑容可掬、风光无限,可谁又能知道这笑容里有几分是真心,而一旦失势以后,惯会踩高捧低的人又会如何地避之而唯恐不!
我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乖乖地由着化妆师在我的脸上忙碌了一个小时,又听从了她的建议烫了艳丽的大波浪。终于,听到她用松了一口气的语气对我说:“好了,你瞧瞧。别怪我多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平时也要多花点心思在打扮上才好。”
我微笑着点点头,认真地端详了一遍镜子中的自己。品质上乘的礼服将我的身材衬得修长,精致的妆容又让我看起来有了一点成熟的魅力。曹遇安一直靠在门边看我整理仪容,见我快要完成了,突然走过来在我的领口处别上了一枚精美的胸针。我一开始只是被珠宝炫目的光彩晃花了眼,等低下头仔细去瞧,却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胸针其实是有两块粉色的尖晶石组成的,上面那一块切割成椭圆形状,外头细细镶了一圈碎钻,看上去足有小鸡蛋的大小。下头那一颗则是水滴型,我曾经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组合型的胸针是可以变换造型的,下面的尖晶石有时候也会用大颗的珍珠来代替。再仔细瞧,明显可以看出这枚胸针上的珠宝虽然光彩夺目,但是白金做成的底座上却有着各式各样的细小划痕,显然是已经经常使用的旧物。
曹遇安见我观察得认真,便告诉我:“这枚胸针是当年我父亲在美国的拍卖行里拍来送给我母亲的生日礼物,据说是逃亡的白俄贵族的贴身珠宝,从制作的年份算起来也有八十年了。”
八十年?!我惊讶之余又不由得伸手触摸了那枚胸针,如果用人的年龄来做比喻的话,这枚胸针可以说就代表着一个人完整的生命轨迹,也甚至见证了三代人的爱恨情仇。多少年的时间过去了,珠宝仍不改当年的风采,可是曾经拥有过她的主人却早已离世,连带着曾经围绕着她所发生的故事也被裹挟进了历史的角落里,再也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印记。而今天,在这样的乱世里我第一次戴上了这枚胸针,接下去我会经历无数的危险、变故,可未来的人从这枚胸针里却只会看到歌舞升平。我想着,无论我自己经历过什么,还是希望未来会是一个和平、开放的年代!
大厅里已经响起了优美的小提琴声,曹遇安朝我伸出手,我顺势就挽住了他的胳膊。我们似乎是头一次以这么亲密的姿态走在一起,他一定不晓得,我因为紧张,手心里沁出的汗水在他铅灰色的西服上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大厅里已经聚集着不少的人,他们穿着华丽,三三两两地交谈着。而我和曹遇安的出现,却像是一道休止符,终结了所有人的行动。他们不再讲话,纷纷转过身来。我虽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但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无数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射来,笼罩在我和曹遇安的周围,肩上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感。我听见有人在小声的议论我的胸针,接着又开始猜测我的身份以及我与曹遇安的真实关系。曹遇安大概是感知到我的紧张,便侧过头来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小心踩到裙角。”
我抬头朝他微微一笑,本意是要告诉他,我的情绪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然而我的头刚刚抬起,追光灯便立即跟了过来。迎着明亮的灯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自然也看不到周围的人群。然而我却听到了在场的女孩子们发出的轻微而短促的惊叹。我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但却很少有人用惊艳的语气赞叹我的外表,心里自然而然地涌上一种淡淡的欣喜。下一瞬间,我仰起头,用最美丽的仪态和铿锵的步伐从众人自动让出路一路朝前。
第106章 如今我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了()
耳边流淌着悠扬的钢琴乐声,不知怎么我的脑海里便出现了一个婚礼的场景,新娘穿着一袭华美的婚纱走在红地毯上,长长的拖尾和同样长的头纱一路逶迤。后面的小傧相卖力地抛洒着竹篮里的花瓣,就像是扬起了一个粉色的梦境。新郎站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