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烽烟录:时光为凭-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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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汹涌的团聚没能持续多长的时间,过不了两个小时,祖父的精神便恹恹的有些不济了。
几个长辈照例要留在医院里陪伴祖父,我便找了个理由和卫二月溜出去喝下午茶。这些天也着实为难她,我和母亲最怕她有寄人篱下之感,可两个伯母却是不遗余力地把寄人篱下这个词翻出了新的花样,她们几乎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好像她是空气一般,好几次甚至指桑骂槐地表示若是这仗再打下去,家里的火仓估计也要开不下去。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这一次在医院里自然更是变本加厉。她们字字句句间都含着指责,简直要把祖父入院的责任都归咎在卫二月的身上。
离开医院的时侯,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和卫二月两个人相视一笑,卫二月很是欢欣雀跃地道:“刚才那气氛,我都觉得一口气快要提不上来了。”
我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你看到他们刚才的表情了没有,那副样子恨不得要把我们生吞活剥了才好。”
卫二月非要摆出一副客观的样子同我分析:“这事儿你也不能够怪他们,你祖父确实做的太过偏心,长眼睛的人可都看出来了,也不晓得他是存心的还是故意的。”
我被他这么一启发,思路也就开拓了不少:“唔,那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制造家庭内部矛盾,大家纷纷明争暗斗,然后他来坐收渔翁之利,不管怎么样都说不通啊。我倒是觉得你们想得太多,把简单的意思想得无比复杂。说不定爷爷他只是觉得大哥二哥都不在,父亲也没回来,所以就多给我些以资鼓励,这么一说不就都说通了么。”
卫二月耸了耸肩:“然然,你要真是想做个特工,现在这点小聪明还真不够用。老是没有半点防人之心,到时候真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一针见血地把我的缺点指了出来,我顿时有点下不来台,于是俯下身搂着她的肩膀撒娇道:“好嘛好嘛,我知道啦,只要有你这个军师在,肯定不会让我死得那么难看。”
如今恰是乍暖还寒的季节,原本二月春风就似剪刀一般,今年不知为何更是满地席卷竟更甚于夏季的台风。就在我和卫二月说话间,突然起了一阵风,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
卫二月也被吹得晕头转向,她控制不了轮椅的方向,只好冲着我叫道:“然然,然然,快点把我推走。”
我一边按着被风吹的四处翻飞的大衣下摆,一边逆着风朝前走。卫二月的轮椅虽然近在咫尺,可是就这咫尺的距离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卫二月像是风中的柳树被吹得左摇右摆,我尚且不能控制身体的倾向,她坐在轮椅上就更是无能为力了。街边的杂物被吹得满地翻飞,就连街边的店招也摇摇欲坠,发出令人胆寒心惊的响声。眼角余光一闪,高处的一个花盆抵挡不住肆虐的狂风,猛地栽了下来。而它的必经之处则是毫无抵抗之力的卫二月。
卫二月紧紧地闭着眼睛,满脸都是视死如归的壮烈神情。她若还能思考,此时此刻脑海里涌上的第一个念头想必是“呜呼哀哉,此命休矣”,可看她一脸惨白外加肢体僵硬的情形,八成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懵了。我不顾一切地飞身而去,心里的打算是先把卫二月推开,我再眼明手快地一躲,说不定就能逃开这无妄之灾。
可有人却比我更快,斜刺里冲过来一个人一把将我推出了几米的距离,一边又把卫二月连同轮椅一块儿拉到屋檐下。“咣”地一声,花盆粉身碎骨地绽了一地,我摸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逃出生天的卫二月,纵然此刻的心情是百转千回,但却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66章 他们可不会关心我的死活,当然了,死了是更好的()
那个当之无愧的护“花”使者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瞧着我,那表情显然比我此刻显出的更要惊讶。我刚要开口,却被他喝了回去:“愣着干什么,还等我来救你吗?”
我想着“小命要紧,不和你一般计较”,下一刻便已经十分灵活地闪到了他的身边。他一边很有风度地把卫二月推进路边的咖啡厅里,一边却是像提溜小鸡一样把我拎了进去。
我仍旧沉浸在震惊的情绪里缓不过来,我看着他本来就棱角分明的脸颊已经完全陷了进去,一双大眼睛镶嵌在瘦削的脸上更显得疲惫。我伸手拉着他的胳膊,一直呆呆地望着他,直到他脸上的笑容都开始变得僵硬:“你再这么看下去我都要以为自己哪里缺了些什么呢。我和你保证我是活的,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他这话一出我却突然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落成了珠帘。我觉得丢脸,想要强止住眼泪,可没想到越是压抑便越是激烈,到了后来不由得抽噎起来。
眼前的人也终于绷不住了,眼眶微红,声音也有些暗哑。他一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一边安慰我:“好了好了,然然,别难过了,你看二哥我不是回来了么。”他甚至十分配合地转了一个圈:“你看看,好端端的,完好无缺。”
我们俩这一场活剧不知不觉就成了大家关注的重点,正在用餐的人纷纷回头,无数的目光聚焦在了我们的身上。
二哥于是只好好脾气地扶着我坐了下来,一边压低了嗓音:“你看你就是容易激动,害得我都快要忘了说正事。你让我先喘口气,我把这段日子的事情同你说说。”
我瞧着他,虽然心中满是重逢的欣喜,可是嘴上却不肯饶过他:“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辛苦么。我自己伤心也就算了,还要努力瞒着妈和爷爷不让他们知道”
二哥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他伸出手来想要拍拍我的肩,却一不小心带翻了水杯。杯子“咚”地一声倒在桌子上,一大片水渍瞬间蔓延开来。他想抽出餐巾去擦,却不小心把刀叉都弄到了地上,发出一连串叮铃桄榔的响声。以至于邻近我们的几桌客人都面带困惑地窃窃私语起来,我们今日见面的这幅光景实在是有些尴尬。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却是卫二月给他解了围。她小声地让侍应生给我们换了干净的桌布和餐具,又不忘安慰二哥:“启智二哥,然然这段时间有多伤心无助只有我最清楚。她不信你就这么离开了,用尽了了各种方式来找你,一连多少天了都不曾好好休息过。”
二哥到了这个时候才像是猛然惊醒过来:“慢着慢着,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们都认定我死了,我不过是受了伤,没法和你们联系而已!”
我和卫二月面面相觑地望着对方,只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让人不忍直视。我愣了好几秒,才弱弱地向他解释:“可是你的朋友给我寄来了几本日记,说是找了你好些天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我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我想若是让二哥知道我为了打探他的消息而受了顾作言的胁迫,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于是我立刻巧妙地转换了话题:“还有你那么长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不能打电话至少也写封信回来啊。”
二哥无奈地摸着后脑勺的头发:“所以我才要你冷静,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这副样子让我怎么说。”
我得理不饶人:“那你就长话短说。”
二哥斜眼觑我:“行行行,简而言之就是我遇到了土匪不小心滚下山摔掉了半条命,然后被个漂亮的妹子捡了回去养了很久才恢复过来。没想到还因祸得福碰到了一个大贵人,所以我这下也算衣锦荣归了。”他看着我,咄咄逼人地问道:“你听明白了么?”
我摇摇头:“没有。”
他又问我:“哪里没听明白?”
我认真地回答:“怎么个衣锦法,怎么个荣归法你倒是说说呀!”
二哥:“”
我有些忿忿地怼他:“我把你的生死安慰当成头等大事,你现在却用小孩子都不信的谎话来搪塞我,你这么做真的对得起我么?”
卫二月偷偷地拍了我一把,:“最重要的是你二哥如今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不正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二哥却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摆摆手说:“没关系,我知道她心里是关心我的就好了。”他一面说一面还抚着自己的胸口,和西子捧心似的,演技真是拙劣无比。他演完了,才自豪又骄傲地告诉我:“我现在在汇丰银行做事,你一定想不到,现在就连上海滩上的那些个大亨看到我,也是要恭恭敬敬的,因为我手里握着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我配合着他拙劣的表演欢呼:“哇呜,二哥你可真是了不起!”
他斜了我一眼,也不以为忤:“你用不着这样假惺惺,反倒让我觉得不自在。我真觉得这份工作挺好,说不定还能帮到爸和大哥呢。”
我回过头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二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出了好多的变故。爸和大哥都离开上海了,他们俩一个去了大后方,一个正在薛岳手底下当参谋。”
在我的心里,这是天大的变故,是天底下顶顶危险的事情,我以为头一回听说的人肯定和我一样无法接受,可不曾想二哥却是一副了然的神情:“哎,这个世道没人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不是么。”
我们三个边吃边聊,一直聊到太阳西沉新月如钩,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我心里隐隐觉得二哥这一次回来有许多地方都同以前不一样了,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却也说不上来。我侧首听他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经历和遭遇,还是过去那种容易激动和兴奋地少年心性。他的笑容不像是假的,可是对于一个历经千难万险死里逃生的人来说,这种毫无城府的笑容和轻描淡写却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第67章 祖父与二哥的恳谈()
我拐弯抹角地试探他:“二哥,今天是大年夜,合家团圆的日子,你要不要去医院里瞧瞧爷爷?”
二哥没反应过来:“爷爷,他怎么住院了。”
这件事情才叫说来话长,为了不让二哥难过,我便道:“唔,不就是日常的鸡飞狗跳、家长里短么?爷爷年纪大了,刚搬了家,情绪又剧烈波动,便突发了脑溢血。”
二哥脸上的表情骗不了人,不管祖父平时如何数落他,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却是稀释不了的。他淡淡地说:“今天都那么晚了,你说爷爷身体不好,我就算去了也未必能说上几句话。过几天有空我便抽空去看看他吧,虽然我也不大确定他是不是欢迎我。”他顿了顿又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估计爷爷病倒和我也脱不了干系。估计是大伯母和二伯母在他面前胡言乱语,说我命不久矣,才把爷爷气成这样。”
他几乎猜中了所有的事情,让我十分震惊。我愣了几秒才道“先不说他们,但通过这件事情你应该晓得爷爷是真的心疼你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那么伤心。医生说,他这一回虽然脱离了危险,可毕竟年纪大了,若是再来这么一下,要救回来就难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去瞧瞧爷爷,不要到了那一天后悔莫及,就是想见也见不到了。”
二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倒是审视的成分更甚于玩味:“倒是没看出来,我们家然然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