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梦-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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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跟我说过，如果哥哥你和我一起的话，我就告诉你。”
华衾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是个鬼机灵，竟然还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条件去“要挟”别人。
只是，他在华衾的眼里，依旧是个孩子。
华衾看着他，循循善诱的道，“你告诉哥哥那个镇子在哪里，我先去看看，如果你父亲真的在那儿，我们就一起去营救你父亲，好不好？”
阿宝有点纠结地看着她，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半晌，他才迟疑地说道，“不行……哥哥你要带我一起去。”
“你现在什么都没准备，若是你父亲真的在那儿，你拿什么去救你的父亲呢？”
“我……我……”小阿宝很激动，小脸都涨红了，但却说不出任何反驳华衾的话来。
“相反，如果我先去打探好消息，你在这儿好好准备着，到时候你就可以亲自去救你父亲了。”
阿宝低下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华衾的话在他听来又觉得很有道理。
华衾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我答应你，到时候一定会带上你一起。”
阿宝这才妥协地点点头。
“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拿些笔墨过来，我把那镇子的位置画给你，这样你也好找一点。”
林杏站起来说道，“哎，我去取吧。”
很快，林杏便把笔墨取了过来。
华衾本以为，阿宝就是随便画画，告诉她一个大致的方向，谁知道，这孩子竟然有模有样的坐了下来，提起笔认认真真的描绘，并且，他的画工还非常不错。
这大概，不是普通百姓能教养出来的吧？
如果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天赋也未免太好了。
很快，一幅精简的地图就出来了。
线条流畅简洁，一目了然。
华衾拿起地图，由衷地夸了句，“阿宝画的真好。”
阿宝受到夸奖十分得意，“那是，阿宝的先生是全平鲁最厉害的先生。”
只不过，他这随意的一句话，倒是印证了华衾心中所想，阿宝果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华衾给大妈使了个眼色。
大妈会意，和阿宝小声地商量了两句，就带着阿宝下去了，看来这两天的相处，大妈多少也取得了一些阿宝的信任。
等二人走远之后，华衾才开始仔细看阿宝绘的那张地图，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走了那么多次，都没有看到那个荒废的镇子。
那个镇子也不是十分隐秘，就是有点偏僻，离了官道有大概十里远。
按照阿宝这上面的描述，这段路似乎还不太好走，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个镇子才成了一个荒废的镇子。
只不过，如果她真的要赶去支援沈敬奂的话，这个镇子恐怕暂时还去不了。
华衾不禁有些头疼，现在根本派不出人去打探一下那个镇子，“林杏，按照阿宝所说，失踪的百姓很可能被关押在这里，但我暂时可能去不了了，现在还是要以秦郡那边为先。”
林杏的眉头亦是拧成了一个结，“是啊，若是百姓们真的被关押在这个地方，也要等秦郡那边的战事结束后才能去营救。”
现在这种情况，也只好这样了，“那我就准备起身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和大家一起，好好守护平鲁。”
“你背上的伤……”林杏担忧地看着她。
华衾拍了拍她肩膀，笑着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而后又再交代了几句，就收起那张地图，走了出去。
去马棚里牵了一匹马之后，就飞奔着往秦郡赶去。
这几日天气不太好，没走多久，又下起了雪，不过幸好，这场雪对华衾的行程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很快她就赶到了秦郡。
这边的战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
秦郡是守住了，但城墙已被攻得千仓百孔，城门亦是摇摇欲坠，恐怕敌军再进攻一次，就直接破城而入了。
龙虎军有特殊的接头信号，华衾很顺利就进了秦郡城内。
进了城她就直奔营地，去找沈敬奂。
去到的时候，周武和景护法都在场，不过，这几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沈敬奂的营帐里面，还有一股浓烈的药味。
有人受伤了？
沈敬奂坐在营帐之中，脸色有些发白。
才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个黝黑健壮的汉子，此时竟孱弱了几分。
看来受伤的人应该是沈敬奂。
“你怎么来了，是平鲁那边出什么事了吗？”周武一见到她，脸色一变，连忙问道。
“周护法放心，平鲁安好，我过来是有事与将军商议。”
“有什么事非要现在来商议，你不留在平鲁，若是梁军再耍个回马枪可怎么办？”周武虽然说对她有所改观，但心底里，却还是对她有些成见，毕竟在他眼里，华衾始终是个小姑娘。
就算她带兵打仗获得大捷，但这个时候丢下平鲁，跑到秦郡来，就显得有些不知轻重了。
华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现在不是她和周武争论的时候。
她看着周武，问道，“不知周护法可还记得，我当日射杀梁军头领的那一箭？”
周武点点头。虽然当时他们被围困住了，但当时的情况，他却是知道的，华衾一箭射杀了梁军头领，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十分的震撼，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不过，这跟她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那并不是偶然，也不是靠的运气，当时我和梁军的头领相隔有一百多丈远，能一箭将他射杀，是因为我对那支箭做过特殊的处理。”
“咳咳……”沈敬奂咳嗽了两声，有些虚弱地道，“所以，你此番过来，是想让我们用那种特制的弓箭去抗敌？”
“是的，将军。”华衾点点头，“这种箭的制作并不难。”
沈敬奂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可以做一支出来，本将军先看看这箭的威力。”
然后让周武去给华衾取弓箭。
龙虎军的弓箭，比她那天用的那把，还要好上很多，不过可惜，箭杆都是竹制的。
华衾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更快了，三两下就把箭削好，把铁杆镶嵌在了里面。
第58章 擂鼓迎战（）
翌日。
天才微微亮，便看见秦郡的城墙上，架满了角弓。
沈敬奂在见识过铁箭的威力之后，便让他们连夜赶工造箭。
他们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打造出了一批精制的铁杆箭，这批箭，甚至比华衾做的，要精严得多，竹竿和铁杆之间的缝隙紧密光滑。
华衾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
沈敬奂重伤，只能留在城内养伤，而铁箭是她制造出来的，所以这一仗，依旧是由她来领兵。
一夜未勤，她却半分不觉得疲惫。
因为只要这一仗赢了，或许就能换来北地的和平。梁军以后还会不会来犯她不敢说，但至少，这几年内，能让百姓安定下来。
“隆隆隆……”擂鼓声及呐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声比一声高亢，震耳欲聋。
华衾在城墙上，目光冷然地看着这一切。
这支军队，显然不是梁军。
他们不似梁军那么松散，队列都是排布规律有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击鼓，迎战！”华衾铿锵有力的声音，落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顿时秦郡城内亦是战鼓轰鸣。
雪花簌簌落下，寒风迷了华衾的双眼，但她此时却看得无比的清明。
她甚至能在风雪中辨认出敌军的头领。
如此强悍的一支军队，领军的竟然是个年轻的男子，她还以为对方会是个老辣的对手。
看着敌军渐渐地进入她的射击范围，华衾紧握着的拳头慢慢地渗出了汗水，她开始紧张了。在这风雪交加的天气里面，她还是忍不住地在冒汗。
她只有铁箭这一个筹码，若是不成功，那就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敌军的入侵了。
身上玄黑的斗篷随风鼓动，华衾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朱唇轻启，一字一顿地说道，“放，箭！”
在那一刻，华衾仿佛看见了敌军头领那轻蔑的神色。
那年轻的男子抬起头，对着城墙上的她，无声的张了张嘴，说了四个字，“雕虫小技。”
男子一挥手，持着盾牌的士兵立马就挡在了前面。
铁箭像密集的雨点一样，在敌军的上方纷纷落下，直接穿透了他们坚固的盾牌。
华衾分明看见那男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不过，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批铁箭的威力竟然如此强大。
但敌军没有退缩，只见那男子一挥手，大喝一声，“杀！”
那些士兵便不要命地往前冲。
龙虎军大开杀戒，他们只前进了几丈的距离，便死伤惨重，尸体遍地。
殷红的鲜血在雪地里如同一朵朵绽放的鲜花一样，那么的绚丽夺目，但却又代表着罪孽与杀戮，从这一刻开始，华衾的双手，便占满了无数的鲜血。
这些士兵，都是毙命与她制造出来的铁箭之下。
但死去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双手占满鲜血的呢？
华衾的面前也架着一把角弓，她缓缓地放了一支箭在弓弦上，用力拉开弓弦，对准那个领兵的男子。
男子此时也看着她，四目双对，男子一脸平静，华衾竟然没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的杀意。
就是这个男子，带着他手下的兵马，将北地搅得昏暗动荡？
这样一个人，眼中竟然看不到杀意？
华衾见过很多善于伪装的人，像太尉府中的二姨娘，像醉花楼的陈姐……
她们都会把自己伪装得很好。
而城下的这个男子，或者较于她们，还要更剩一筹。
拉着弦的手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颤抖，看着男子脸上轻蔑的笑容，华衾双手一松，铁箭带着破竹之势飞了出去。
“铮！”男子微微一侧身，提起手中的大刀一挡，把铁箭击偏了。
偏离之后的铁箭，落到地面上，半支箭都没入了泥土之中。
男子的目光暗了暗，大手一挥，“撤！”
看着相继撤离的敌军，华衾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结果，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以为他们会仗着人多，殊死拼搏，她也好趁机将他们重创。
可是这毫无预兆地就撤兵是怎么回事？
计划落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撤离，也根本追不了，抛开这特制的铁箭，龙虎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华衾看着黑压压的兵马消失在远处，总觉得心中很是不安。
直觉告诉她，这一支来路不明的军队，并不好对付，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很快，就有人来传令，说沈敬奂召见她。
营帐中，只有华衾和沈敬奂两个人，华衾安静地坐在下首，而沈敬奂则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打了胜仗，却没有任何嘉奖，甚至连一句夸奖的话也没有。
华衾凝视着眼前那一盏热茶冒出来的白雾，不知在想些什么。
“华衾……”沈敬奂沉沉地开口，“此等杀伤力强悍的利箭，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