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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大红灯笼高高挂-第24部分

小说: 大红灯笼高高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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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用刑。排风虽入宫短暂,却曾侍寝一夜…… 尔今信期有误,且排风从未与其他男子苟合,或许,已怀有帝裔。”

茶杯碎裂声,不期然岔入,竟是如此刺耳。下意识寻声望去,我瞥见了一双氤氲太多负面情绪的眼眸,含了惊愕,含了愤怒,含了伤痛。

凌厉眸光,在我面容来回逡巡许久。终于,薄唇紧抿的拓跋平原,缓慢站起身,素来镇静的瞳眸刹那间也寒冽了许多。

“有孕在身?”出乎我意料之外,御史中丞依然面色沉静如水,字字肯定,“卒官,去市集寻一只雄蛙。”话罢,他冷冷扫视我,眼眸泄露出的情绪,是不可错辨的嘲讽、戏谑,“杨姑娘,有劳你多饮几碗水…… ”

初恋的意义(上)

满满三大碗凉水灌下,顿觉全身上下都空荡了许多。水,一路径直通往下腹,令我肚子涨得难受。正想拒绝狱卒递过来的第四碗,圆脸大理寺卿却笑眯眯劝,旁敲侧击,“杨姑娘,你还是多饮几碗罢。 免得一时半会儿,又道自己没有如厕的打算。”

“王大人,您是因为排泄不畅,才生得如此肥胖?”嗤笑,我带着鄙夷之情,怀疑的瞥向大理寺卿,“又或者,您先天口蜜腹剑,以至于肚皮浑圆肿胀?”

大理寺卿瞠目结舌,“你……”

“放肆!出言侮辱朝廷命官,理应掌嘴!”御史中丞面上闪过愠怒,掷地有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狱官,按住她的头,掌掴二十……”

“我从未看见天子受惩,相反,只瞧见州官放火。”直视正襟危坐的御史中丞,我冷笑,“孙大人,你除非是瞎子,才会看不见跪于提审堂的我发髻凌乱、衣衫破损。任何一个清廉正直的主审,都会尽快查明命案缘由,还受屈者清白。可惜,你从不过问暖香阁发生的一切,也不理会无忌公子放浪不羁的过往,反而刑讯逼问我的名讳、家乡原籍…… 我不免心生疑惑,你是否存心羞辱?”

“羞辱?”他森冷的瞪我,低哼。

“我未入宫前,是已故昌国公杨延光最钟爱的女子,也是与怀王交情匪浅的…… 姨妹。”缓缓侧过脸,我投向神色阴霾的拓跋平原,迎着他眉宇间稍纵即逝的怔愣,我无奈笑了笑,“入宫后,我承蒙先帝信赖、以钦天监之职辅助幼帝…… 更三生有幸,得韶王信陵眷顾。”

“试问,集富贵、恩宠于一身的我,怎会自找麻烦?恶意伤人?”言及此,我合了合眼,不愿目睹面露惊愕的杨延风,不愿直视贺兰芮之眼眸里的浓浓怅惘,强作镇定道,“暂且不忆过去的我,有多么卑微落魄,今时今日的杨排风,是天底下最快乐、最知足的女子。”

“快乐?”问话的,居然是贺兰芮之。他伤感的神情,在此刻刹那迟疑了,竟透露出莫名的期盼,“为…… 为何有此一说?”

“天下女子,有谁像杨排风这般幸运?”弯出灿烂笑,我哑哑叹,“能同时拥有一位至诚至真、悉心体贴的好哥哥;一位风雨同路、不离不弃的好姐夫;一位相濡以沫、心心相印的好夫君。 ”

“甚至…… ”稍稍停顿,我盯着贺兰芮之,盯着他趋于苍白的面容,娓娓道来,“还拥有一位寡言少语、却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 知己。”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提审堂,安静得仿佛连根头发丝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声响。

“感激他们,满足了我对于世俗男子所有优秀品德的幻想,满足了我作为一个寻常女人对于亲情、友情、爱情的美好向往…… 感激他们在我最落魄的时刻不鄙夷,在我最孤单的时候不嫌弃,在我最开心的时刻锦上添花。”

“杨姑娘,切莫离题万里。”圆脸大理寺卿,尴尬轻咳,“说重点。”

“王大人,重点就是—— 昭平无忌试图污辱的,是排风的身体,而非排风的身份。”我黯然垂眸,掩住自己的若有所思,“我再过三个月,便整整十九岁,该嫁人的年纪…… 尽得富贵、恩宠的杨排风,若不是遇逢无忌公子的侮辱,又怎会失手伤人、押送廷尉?王大人,孙大人,你们不辨别是非黑白,反倒以妇刑相逼,不是存心羞辱,又是什么?”

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面色阴霾的平原君,我字字清晰道,“姐夫,您曾亲眼目睹,去年女儿节,昭平无忌便在比翼街拦阻我的去路,多次轻薄。”

抿了抿唇,良久,他才掷出一字,“嗯。”

“女儿节?即十二月底?!”贺兰芮之讶异得难掩眼眸大睁,语气亦僵硬了几分,“昭平无忌他对你…… ”

“无忌公子说,他觉得我容貌尚可…… 若是处子,愿娶之为妻。” 硬挤出一抹笑,我笑得悲伤,“士可杀不可辱。所以今夜,我不愿容忍他再一次的轻薄。”

提审堂的沉默,在许久之后,被贺兰芮之打断,“是何轻薄?”

“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额头冒出一层薄汗的大理寺卿,第二度尴尬轻咳,“如此说来,杨姑娘,你承认自己蓄意伤人?”

“错。”先是摇头,我继而颔首,“是自保。”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钦天监。都说女子善变,本官以为,善‘辩’才是。”御史中丞依然面不改色气不喘,冷漠叹,“你明知自己身份尊贵,不但不谨言慎行,反而出手伤人,莫不是仰仗杨家家世显赫?其次,你拒不相告真实身份,令本官不得不怀疑其中另藏隐情…… 秉持‘从宽处置’之训诫,依据《秦律》第七款四十二条,本官以为,应没收你的官印、罚俸三个月、并处以杖刑一百,以正视听。”

笞刑六十,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杖刑一百,莫不是把我往死里整?

蹙了蹙眉,我亦不甘示弱,“孙大人,你无权对我施行重刑。我说过,我信期有误,或许怀有帝裔……”

“御史大人,雄蛙寻来了!”堂外,狱卒急匆匆的呼唤,竟杂糅了几声不合时宜的蛙鸣。直至准予,他捧着两只叫得正欢的蟾蜍,小心翼翼步入堂,“怕不准,小的特意领了两只。”

“杨姑娘,请你前往偏室一试。”御史中丞难得一笑,沙哑嗓音带了嘲讽,“有无身孕,片刻便知。”

余光,在此时清晰瞥见,贺兰芮之久久凝视着我,眸瞳里泛出复杂且阴郁的神采。

××× ×××

听说,若让疑似孕妇的尿液喷洒在雄青蛙的身体,如果雄青蛙□,则可确认为孕妇。然则身处古代,没有显微镜,只能以青蛙口吐白沫作为判断标准。 (笔者注:古方,请勿与现代科学相提并论=00=)

不情不愿地如厕一回,重新跪在提审堂的我,迎着几个大男人炯炯有神的目光,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杨延风是薄唇紧抿,贺兰芮之则是一言不发,平原君终于清减了几分眉宇间的戾气、似精神劲舒畅,至于拓韶王跋信陵,始终是皮笑肉不笑,令我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瞥视呱呱叫嚷不停的雄蛙,御史中丞与大理寺卿对视一眼,露出讽刺意蕴十足的嗤笑后,才一拍惊堂木,语调冷硬,“既无身孕,动刑。”

“孙大人,做做样子也就罢了,何必真要见血?”不怒自威的言辞,源于向我徐徐步近拓跋信陵。他唇边一抹阴冷笑意,令执杖的两位狱卒不约而同往后退。

坚定地,他双手搁在我肩膀,似按揉。低沈且无起伏温度的警告,直接丢给御史中丞,“此次旁审,本王听得心烦气躁。”

贺兰芮之眉头微蹙,“韶王,你何出此言?”

“杨排风自幼与母亲失散,师从贺兰栖真。习武岁月之孤苦,她时常混下山,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上至本王的母妃,下至五弟怀王,皆被她偷走过财物。宣和二十一年,也就是本王出宫、前往琼州封地的那一年,她欲偷袭本王,却意外于本王手里。”扫视我一眼,拓跋信陵略略提高嗓音,“本王,对她一见倾心…… 物是人非事事休,本王尚未来得及表白对她的爱意,转眼,她已是父皇的新宠,杨昭仪。”

几道锐利眸光,同时朝向我。

撇撇嘴,热汗直冒的大理寺卿,尴尬得索性以衣袖扇风,“王爷…… 请说重点。”

“重点即是—— 本王不会计较杨排风的身份,更不会计较她的过往桃花史。良辰虽在,佳人难得。兜兜转转十年,本王与排风好不容易再续前缘…… ”凑近脸,丘陵君面色深奥的看着我,叹笑,“今晚,佳人我势必带走。 至于御史大人,你大可转告太皇太后,若无忌公子没有一个诚心诚意的道歉,本王必不轻恕!”

话音未落,我整个人已是被拓跋信陵打横抱起。 惊讶如我,亦在此时瞥见贺兰芮之眼底一闪而过的愠怒。

“韶王留步!”急急唤住拓跋信陵,御史中丞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绷紧,“你若带走杨姑娘,实属包庇。”

“包庇?排风是本王即将迎娶进门的爱妾,不宠溺她,难不成纵容昭平无忌多次侮辱?正是因为之前太粗心,才让昭平无忌有机可乘。”拓跋信陵不羁挑眉,“试问盛京百姓,无忌公子强行占有的良家女子尚算少数?”

御史中丞语塞,“可是……”

“无须多言。本王今夜必会带走杨排风,不会任由她在廷尉蒙受羞辱。若太皇太后、御史中丞心存异议,大可在朝廷向圣上参奏一本,弹劾本王。”口气冰冷的掷下一句,他大咧咧抱着我,径直绕过杨延风身旁,戏谑喟叹道,“大舅子,你妹妹暂住韶王府。若挂念,可常来探望……”

剑眉紧拧,杨延风英俊五官笼了一层寒冰,并未应答。

好笑的摇摇头,拓跋信陵转过脸来看了一眼我染有血渍的衣衫,皱眉。

“大、大人…… ”结结巴巴的呼唤,源于方才寻了两只雄蛙的狱卒。他的嗓音,含了惊惶,含了失措,“有一只,真、真的吐白沫了!”

脚步,猝然止住。

方才还有心情调侃杨延风的丘陵君,此时亦面露震惊。目不转睛看着我,他一双幽幽黑瞳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置疑,“你……”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

“杨排风,你给本王站住!”沉鸷警告,缘于由始至终不发一言的拓跋平原,似乎是在竭力隐忍什么。

下一瞬,平原君快步迫近于我,语意寒冽,“不论你是不是真的怀有帝裔,总之,理应与韶王避嫌!”不去在意御史中丞的讶异,他盯着我,一字一顿道,“若威武大将军、廷尉大人信得过本王,本王愿禁足杨排风于怀王府,直至此案终结。”

“当然信不过。”不禁思索,拓跋信陵当即反驳,“排风有孕在身,自然身子骨欠佳。时逢五弟新婚大喜,府邸必事务繁杂。若侍从婢女们照顾不周,怠慢排风事小,误伤排风事大。”

“误伤?怀王府戒备森严,她怎会受伤?!”出乎意料,平原君攥握住我的手,似要把我硬生生拉扯出韶王怀抱,“若杨排风真被四哥带回府,不论肚子里是否怀有龙种,只会被坊间传言越描越黑。”

拓跋信陵亦不是吃素的,一个闪身,便轻松挣脱,“本王从未碰过杨排风…… 她肚子的孩子,自是皇嗣。”

“够了!都给我住口!”叱责,在此时蓦地岔入,竟是来自贺兰芮之。

相识以来,我从未没有见到过勃然大怒的贺兰芮之。 记忆里,那位身着绛紫官袍的温润男子,不是应该处变不惊么?为何,朝我急急步来的他,竟大发雷霆、称得上怒发冲冠?甚至,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我不愿多看一眼的悲哀、伤痛。

仅距离我半步之遥,贺兰芮之蓦然顿住步履。沉着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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