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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我还没摁住她-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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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都不会亮了。

    许星洲木然地抱着膝盖,一边的理性小人咄咄逼人地问然后什么自己你还想怎么办,另一边感性小人说你应该去死,死了就不用面对这么多问题了。

    许星洲不敢再听两个小人打架,慢吞吞地抱住了发疼的脑袋。

    她浑身是泥,连头发都糊了一片,此时一滴滴地往下掉泥水儿,毕竟她在地上抓了泥又去抓过头发。原本干净的睡裤上又是摔出的血,又是溅上的泥汤,脚腕的崴伤青紫一片,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许星洲觉得自己应该是从台阶上滚下去过,但是也并不太想得起来了。

    …

    秦渡疯得可怕。

    他凌晨两点多时在华言楼找人,在二楼楼梯间里见了一把沾血的美工刀,那把美工刀都不知道是谁留在那里的,看上去也颇有年岁,但是秦渡看到拿把刀就双目赤红,几乎落下泪来。

    他把他能想到的,能藏身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但是许星洲连最基本的目标都没有,没人知道她是在校内还是在校外,只知道她最后一次在监控下现身的时间是十二个小时以前,那时候还在校内。

    别的,秦渡一无所知。

    他几乎把整个校区翻了个遍,到了后面几乎一边找一边掉眼泪,心想许星洲你赢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想让我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也好,想让我滚蛋也罢,哪怕是想和林邵凡谈恋爱,只要你出来,只要你没事,我都给你。

    秦渡淋雨淋得近乎崩溃。

    他意识到他真的是干不过他的小师妹的,他的小师妹把他拒绝得彻彻底底,羞辱得半点情面不留,可秦渡还是一退再退,他想着如果在这条路上找到许星洲——

    秦渡那一瞬间,脑海中咚的一声。

    ——第六教学楼。

    不知是什么原因,秦渡突然生出一种许星洲绝对在那的直觉!

    他肺被冷气一激,又剧烈运动了一整晚,疼得难受至极——秦渡一路冲到了六教的门口,难受得直喘。

    六教门口路灯幽幽亮着。

    秦渡刚往里走,就一脚踩到了一个硬硬的玩意儿。

    他低头一看,是许星洲的小药盒,被来往的人踩得稀烂,糖片全散了。

    …

    许星洲缩在墙角,将膝盖抱着。

    过了会儿,许星洲又觉得额角被雨淋到时有些刺痛,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手血。

    是了,想起来了,好像真的从哪个楼梯上滚了下来。

    明天要怎么办呢许星洲问自己,就以这个狼狈的样子被来上课的人发现吗?那还不如死了呢。

    片刻后,许星洲又想:如果今晚死了的话,那天晚上应该就是最后一次见到秦渡了。

    这样也不坏,他昨晚最终也没有发现躲在树后的自己,没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如果今晚死在这里的话,希望也不要有人拍照给他看,如果拍照发bbs的话,希望能给自己打个马赛克。

    毕竟昨晚的自己还算落难女性,今晚完全就是滚了满身泥的流浪汉

    许星洲遥遥地看见有人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树叶缝隙之间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人,可能是保安,也可能是社会流窜人员——如果是后者的话,可能死相会更狰狞一点

    许星洲拼命往墙角躲了一躲,雨声将那俩人的交谈打得支离破碎。

    ——如果现在被发现,应该是会成为校园传说的吧。

    会成为f大深夜游荡的女鬼,许星洲想到这一点,吃吃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落下了泪。

    ——明明平时是个光鲜亮丽的女孩子的。

    许星洲热衷于打扮自己,喜欢在淘宝在实体店挑来挑去,也知道怎么修饰最好看,她每天都穿着漂亮的裙子,像是身为女孩子的一种信念一般。她出现在人前时总是最漂亮的模样,会在去见喜欢的人之前心机地化妆。

    去二教门口画石墩子的那天,许星洲甚至心机爆棚地用丝巾扎了头发,知道秦渡喜欢日系女孩子就化了个日系日烧妆,秦渡那时候说什么来着

    ‘口红颜色不对,我不喜欢这种’?

    ——还是:‘你穿成这样,哪有来干活的样子?’呢?

    他好像是两句都说了。

    ——分明她已经那么认真地活着了。

    许星洲明明已经像明天即将死去一般去体验,去冒险,去尝试一切,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努力从泥淖中爬出来,以像常人一般生活,以去爱一个人。

    然而不是说努力就能爬出泥淖的。

    而且,她在泥潭中爱上的那个人,连许星洲精心打扮的模样都看不上眼。

    许星洲难受得不住掉眼泪,抽抽噎噎地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抽泣出声。

    不能被发现,如果那个人要拍照的话就要咬他,她想。

    ——然后,那个人拽住了许星洲面前的那个桃枝。

    和昨晚那棵树不一样,今天许星洲面前的枝丫非常粗,许星洲狼狈地瑟缩成了一小团,那个人拽了两下,似乎意识到拽不动。

    许星洲连动都不敢动,眼眶里满是泪水,哆嗦着朝上天祈祷‘让他快走吧’。

    上天大概又听到了许星洲的恳求,那个人的确后退了。

    许星洲见状,终于放松了一点。

    然而下一秒,那个人抬起一脚,啪一脚踹上那根枝丫!

    这人力气特别大,绝对是常年健身锻炼的力道——那一刹那,遮掩着许星洲的枝丫被他踹得稀烂,呱唧掉在了地上。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

    那一刹那桃树枝桠被踹断;木质撕裂般裸露在外!

    那个人又踩了一脚;将枝子彻底踩了下来;接着他蹲下了身;是个浑身淋得透湿的男人。

    许星洲眼眶里还都是眼泪;看到秦渡;先是懵了一瞬。

    她那一瞬间想了很多譬如秦渡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但是接着许星洲就呆呆地想:

    ——我一定很难看,我头破掉了;到处都是泥巴,也没有穿裙子,脸上也脏脏的。

    而秦渡;连打扮过的她都不觉得好看。

    紧接着许星洲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滚落;和着雨水黏了满脸。

    秦渡蹲在她面前,淋得像一只耷拉着毛的野狼;看不清表情;而许星洲破碎地呜咽着乱躲;无意识地寻找能藏身的角落。

    秦渡哑着嗓子道:“小师妹。”

    许星洲没有理他;她的喉咙里发出难堪的呜咽;无意识地用头撞了好几下墙,那墙上满是灰和泥;秦渡眼疾手快地以手垫住了。

    “没事了,没事了;”秦渡以手心护着许星洲的额头;痛苦而沙哑道:

    “——师兄带你回去。”

    许星洲发着抖闪躲,秦渡脱了外套,不顾她的躲避,把许星洲牢牢包在了自己的外套之中,以免她继续淋湿——尽管那外套也湿透了。

    许星洲哑着嗓子,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的抽噎,她似乎说了些什么,也似乎没有。

    秦渡心里,如同被钝刀子割了一般。

    黑夜之中,那个女孩浑身都是泥水,身上脏到分辨不清本来的颜色,狼狈不堪,像一枝被碾碎的睡莲——而秦渡跪于落叶上,将那个姑娘抱了起来。

    雨水穿过长夜,灯火漫漫,十九岁的许星洲蜷缩在他怀里,小动物一般发着抖。

    秦渡知道她在细弱地哭,在推搡他,在挣扎着要逃开,她在用自己所剩的所有力气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厌恶,可是秦渡牢牢抱着她,撕裂般地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这是他的劫难。

    世间巫妖本不老不死,却在爱上睡莲后,向那朵花交出了自己的命匣。

    “没、没事了——”他泣血般告诉许星洲:

    “——别怕。”

    …

    许星洲似乎是发烧了的。

    也正是因为发烧,所以她无力反抗秦渡的支配,她推了两下之后发现推不动,也挣不动,任由秦渡抱着。

    五月初的天亮已经很早,四点多钟时,天蒙蒙亮起。

    秦渡发着抖,把许星洲一路抱出了校门。

    他把女孩子塞进后座,他的车门一拉就开,接着他才意识到自己当时一下车就跑了,一晚上都没锁。

    秦渡把裹着许星洲的、湿透的外套随手一扔,又从后备箱扯了浴巾出来,他以那块毛巾擦女孩子的头发,一擦,全是灰棕的血痕。

    “你怎么了?”秦渡哑着嗓子问:“怎么回事?”

    许星洲不回答。

    她烧的迷迷糊糊的,额头上发白的皮肉居然是被雨水泡的伤,浑身伤痕累累,指节上都是泡白了的刮痕,冰凉的皮肤下仿佛蕴着一簇燃烧的火。秦渡一摸就知道不对劲,意识到许星洲多半要大病一场。

    许星洲缩在他后座上,眼泪仍然在一滴滴地往外渗,不知在哭什么,也可能只是绝望。

    秦渡却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低声道:“睡吧。”

    睡吧,他想,剩下的我来帮你解决。

    天光乍破,细长雨丝映着明亮的光,秦渡微微一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许星洲。

    许星洲脏兮兮的缩在他的后座上,包着他的雪白浴巾,掺泥的血水染得到处都是。她无意识地抱着自己的肩膀,露出磕破皮的纤细指节,难受得瑟瑟发抖——那是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秦渡看得眼眶发酸。

    安全感——是这个世界上秦渡最不明白也不了解的东西。

    可是,至少她还好好躺在后面。

    他难受地想。

    …

    彻夜的雨停了,雨后梧桐新绿,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秦长洲被从床上叫起来,开着车跑到秦渡在学校附近买的公寓时,大概也就是凌晨五点半的样子。

    秦渡所住的小区路旁的月季花花瓣落了一地,小区门口报刊亭刚开门,大叔睡眼惺忪地将塑料薄膜撕了,报纸一字排开,秦长洲买了份世报,往副驾上一塞,打了个哈欠。

    他拎着从家里顺来的医药包,乘电梯上楼——秦渡公寓门连关都没关,里头鸡飞狗跳,秦长洲在门上敲了敲才走了进去。

    “大早上叫我起来干嘛?”秦长洲乐呵道:“我不是二十一二青春靓丽的年纪了,这么大早叫一个老年人起来会猝死的。”

    秦渡不和他贫嘴,道:“你来看看。”

    秦渡的公寓装修得极其特别,漆黑的大理石地面,黑皮亮面沙发,整个一个吸血鬼老巢,秦长洲提着医药箱走了进去,心里感慨这里实在不像个人住的地方。

    然后他走进主卧,看见秦渡的床上,缩着一个消瘦的女孩子。

    那女孩不过十八|九的光景,头发湿着,穿着秦渡的t恤和篮球裤,脖颈小腿都白皙又匀称,趴在他表弟漆黑的床单上,是个柔软漂亮的小模样儿,难受得不住发抖。

    “我猜她淋了一天的雨,”秦渡浑身看上去极为狼狈,咳嗽了两声,狼狈道:“好像很不舒服,你帮她看看。”

    秦长洲:“”

    秦长洲怒道:“大晚上淋雨干嘛?你吃点感冒药不就行了,大早上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这个?”

    秦渡嗓子都有些发炎:“是星洲。”

    秦长洲:“”

    他想起和秦渡去吃饭的那天晚上,那个眉眼里都带着笑意的女孩儿。

    卧室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暗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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