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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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场景,带着朦胧的微光还有一点模糊的愉快,流星般划过他脑海。茨木想抓住流星的尾巴,却只余下未知的黑暗。他皱眉甩了下头,心中生出一丝烦躁,再加上夏季的炎热侵袭着他的皮肤,就更加让他感到不快。
柔软微温的手贴上他的面颊。
“不舒服就别想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提。”
她对他微笑,秀发被清风扬起几丝,显出一片平和与清爽。
“好啦,我们走。”明月说。
妖怪压抑地注视着她,眉宇间的燥郁之色渐渐隐去。他弯腰吻上她的额头,停留许久,又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走。”
在有路标和电子地图导航的年代,迷路反而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明月看了看雪白底色的标牌,很顺利地循着指引来到了目的地。
小小的神社静静藏在城市里。京都多神社与寺庙,眼前岩石本色的鸟居显得朴素且不起眼,唯有上方悬挂的社纹有些不同寻常,是一个五芒星的形状。再往里走,是一座小桥的石桥,被葱茏草木掩映着,桥头上刻四个大字:一条戾桥。
神社虽然不大,前来参拜的人却不少,几名少女就在说笑声中经过,说这就是晴明神社啊,是千年以前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居住过的地方。
茨木一手撑伞,一手拿点心,先顾着把周围路人的目光一一瞪回去,而后挺满意地走上石桥。他不知道明月为什么想来这里,但他也不在乎,只是当她突然停在桥中央的时候,他也跟着停下来。
“明月?”
她碰了碰木质栏杆,垂首看桥下;松松束起的黑色长发掩着她的侧脸,只显出她长长的睫毛和秀美的鼻尖。有时不说话的时候,她也能给人以娴静优雅的错觉,尤其当她沉浸在回忆中微笑时,这种错觉便能维持得更久一点。
白发妖怪不知道她笑什么,便凑过头去看桥下,可桥下连水也没有,除了石头就是草,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以前一条戾桥不在这里,宅邸也不在。”明月说,“不过,只要能起到供人怀念的作用,到底是不是原模原样,似乎也不重要。”
“这是什么意思?”茨木仗着身高,把头搁在明月头上,满意地蹭了蹭,“你以前和这里的人认识?那个什么安倍晴明?”
明月淡定地给了他一个肘击,成功让他龇着牙挪开了头。
“我要想一个很有晴明风格的回答。”明月说,在几秒过后,她清清嗓子,面上也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的确曾有一个故人,是叫这个名字呢。不过,跟现在大家说的‘安倍晴明’又不是一回事。”
茨木莫名其妙:“那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他们走下石桥,经过第二道鸟居,来到神社所在的院子。这里到处都有和阴阳术相关的元素,那棵粗壮的御神木也很仙风道骨。还有一个高高的底座,上面塑一个广袖宽袍、盘腿而坐的人像。
“曾在走廊上喝酒的晴明,是认识的;那里满脸正经地夜观天象的雕像嘛,不认识。”
明月仔细瞅了两眼雕像,觉得果然一点不像记忆中那个爱开玩笑的大阴阳师。不过,假如那位大阴阳师能看到今天的景象,多半也只会觉得有趣。还有保宪,他多半也觉得有趣。博雅的话,会真心赞叹说晴明真是了不起。
“世事变迁是很容易让人感慨的事。不过,感慨世事变迁本身,也挺有意思的。”明月往四周看了看,指着人最多的地方,“茨木酱,我要买纪念品,你快走前面开路。”
“开路?哦,是要把前面的人杀光吗?”
“杀什么杀,是让你用身高开路!”明月顿了一下,对上白发妖怪闪亮的目光,反应过来。“拜托!”她大笑,“你是捉弄小姑娘好引起别人注意的幼稚园小鬼头吗?”
茨幼稚园小鬼木扯了下嘴角,正想说什么,却见她笑容清爽明朗,忽然就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晴明神社里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年轻人,神社也紧跟市场风向,推出些印了五芒星的御守卖。明月利用茨木开路,自己跟着凑热闹,兴致勃勃地也买一个。她本来想买两个,却在比划的时候突然不乐意,问茨木:“你是要戴这个,还是戴我做的护身符?”
茨木满脸问号,很霸气也很实诚地回答:“护身符?那种软弱的东西,我可不需要。”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
“哦”妖怪茫然道,“那肯定要你的。”
“嗯。”明月满意了,“回头给你做一个。”
茨木盯着她。
“干嘛?”
“明月,你刚刚是在撒娇?”终于反应过来的大妖怪,金色的眼睛倏然一亮,像发现新大陆,“原来你也会撒娇!”
“咳,你理解错了。”
茨木不死心,硬要她承认,最后被招架不住的女朋友又踹了一下。但他只顾稀奇地观察她绯红的耳朵,满足于她罕见的恼羞成怒,心里开始计划,以后怎么多让她跟自己撒撒娇。
他们闲逛一圈,最后又回到入口处的晴明井旁。井是古井,至今有地下水涌出,但跟晴明实在没关系,明月倒是看见有几只狸猫在井边打转,小心地凑到出水口边喝水。
那几团圆滚滚的毛球,看着实在很可爱,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京都气候宜人,似乎连狸猫都比别处的更加憨态可掬。
明月多看了几眼,就惹来茨木一声不满的“哼”;几个毛团子对危险敏锐得很,抖了一下就蹿进草丛,立马跑得远远的。
“中二病还能不能行了!”明月没好气道。
“那种小妖怪没有注意的必要!”茨木毫不悔改,甚至颇为得意,“我才是值得你一直瞩目的妖怪!”
“哦,就因为你强?那要是出现个比你更强的妖怪呢?”
握着伞柄的手一紧。
“杀了他。”茨木淡淡道,“你只能看我。”
眼看他又要开始冒杀气,明月苦恼地抓抓头发。“能不能行了,你简直比小鬼还难哄。”她嘀咕一句,然后郑重地捧住大妖怪的脸,熟练表白,“我只看你。你强或者弱,我都只看你。”
白发妖怪面色依旧僵冷。“明月,如果你骗我”
“是是是,你就会杀掉我。好了好了,这个台词现在连都不太用了,下次换一句好?”明月耸耸肩,一把挽住他,拖着就走,“突然想吃夏柑糖,趁人家关门前去买。”
两人渐渐远去。等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井边一块石头突然“嘭”一下,变作了一团圆滚滚的浅棕色毛球。
狸猫黑溜溜的眼睛望着那个方向,圆脸上露出十分人性化的若有所思。
第十章 下鸭的狸猫()
前夜里下雨;到了早上依旧是灰蒙蒙的天空,但从满庭翠色向外望去;便不觉得这阴雨天让人讨厌;透明的水滴集聚在叶片上;也透出清新的绿意,再衬着一旁矜持古朴的石灯笼,庭院在细雨里倒显得更优雅了。
明月坐在走廊上;弯腰收集叶片上的积水。雨水向来被认为是“无根之水”,在现代科学看来自然是笑谈蠢话;但只要仍有人信;这一样材料就还能起到妙用。如画符,如净化,都用得上。
“真没想到还有重操旧业的一天。一边自学新的知识,一边打工赚钱,养家果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她手上动作漫不经心;倒是更专注于闲聊,“的场家真的很有钱哎;这种地段的独门独户;一下子眼都不眨地拿出来了。”
地板被踩出轻响。
“这种无聊的人类的游戏规则,你还真能津津有味地遵守。”
“因为我本来就是人类啊。”
古老的妖怪呈现出的依旧是人类的伪装。他穿着黑色的浴衣;领口粗鲁地敞开,露出小麦色的胸膛。一出来,茨木就走到明月背后坐下;从背后抱住她;埋首在她披散的秀发里;又蹭着去亲她的后颈,然后把脸贴在她身上,半垂着眼帘,面上带着倦意。
刚收集的雨水都盛在一只飘粉的玻璃杯里。明月轻轻晃了晃玻璃杯,拉过茨木的右手,均匀地将水淋上去。“昨天晚上净化之后,觉得很累吗?”她有点忧心,“感觉你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茨木的手臂失去了有一千多年,期间被不同的力量污染过。明月虽然给他接上了,但净化是一个需要时间和耐心的过程。每个月都要有一次正式的净化仪式,而这会给茨木造成不小的痛苦。
“累?”面对心上人,大妖怪自然是格外有自尊和好胜心的。他在她背后哼笑,胸膛的震动也传递到她身上。“那种小事何足挂齿。”他说,“或者,明月,你也可以亲身来感受一下”
明月拍了一下他捣乱的左手。“别乱动!”她笑,脸却忍不住有些红,“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流氓茨?”
“‘流氓’到底是什么?算了。”妖怪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她肩上,“怎么,我以前没对你产生过欲/望吗?”
“咳咳咳咳其实都是被我拒绝了”
“被拒绝就完了?居然有那种事?”短暂的惊讶过后,茨木立刻对过去的自己产生了严重的鄙夷,“哼,真没出息。喜欢的东西就抢,喜欢的女人就上,这才是堂堂正正的大妖怪嘶!”
明月淡定地收回手。
“哈哈哈,忍耐也是赢得胜利的方法之一,仔细想想的话,勉强也能接受。”茨木强行转移话题,却又得意洋洋起来,“但是明月,你现在专门解开我的封印、对我投怀送抱,果然是更为欣赏现在的我!对我的力量也好,身体也好,这份强大你满意吗?”
明月:
“满意满意,我都满意得不行。”她简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脸红,最后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还吃以前的自己的醋,还要作对比?茨木酱,你果然是睡傻了么?”
妖怪不答话,侧着脸,眨也不眨地看她侧脸和笑颜,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他就去吻她。
灰白的流云涌动如水墨,庭中幽绿却像定格的静物画,只有雨声淅沥,弥漫在画里。明月单手抚上他的面颊,再睁眼时正撞进他的目光。还是琉璃一样的金色,中间一点窄窄的竖瞳,却不再那么幽昧不明,而是柔软如晨曦,露出点单纯的期盼。
“我的。”茨木说,“总而言之,是我的。”
明月摸摸他的头发。“你的你的,你开心就好。”
妖怪的神色更加柔软。
叮叮——当——
细碎的铃音次第传来。并非正常拜访的客人会摁响的门铃声,而是陌生人闯入时,结界发出的提示音。接着,屋檐下悬挂的风铃也摇出轻响。赖在心上人肩上的妖怪不耐烦地瞥了庭中一眼,左手已经悄无声息地伸了出去。
“茨木。”
大妖怪一顿,默默收回左手。“无名宵小之辈,”他理直气壮为自己的小动作辩解,“拎过来看个究竟而已。”
“真被你抓住的话,恐怕就是被‘不小心’宰掉了?”
“呵呵呵,太弱的妖怪居然敢来挑衅,我也稍微有点感兴趣。如果就这样被我捏死,也是这种低级妖怪的荣幸。”
“哦,那你真的很棒棒哦。”
茨木满脸“那是当然”的神情,还以为自己真被夸了,想再亲她一下奖励自己。明月好笑地推开他的脸,起身往异动之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