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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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两个字。
“说起来我们真的天生就该是姐弟,都是自己送死毫不犹豫,看别人送死就惊慌失措。”明月又笑一声,“算啦”
算了。
“鼬,一直以来真的都辛苦你了。现在,你好好休息。”
她终于彻底地放了手。
然而,想象中他灵魂消失的场景并未出现。相反,头顶被一只手轻轻压了压。明月抬起头,正好看到他的脸。
世间的风是无法拂及亡灵的。但来自彼岸的吸力形成莫可名状的幽风,吹在他身上,令他额发起伏飘扬。
一片白光浮现在他身后,仿佛来自冥土的召唤。她已经放了手,他却在那股牵扯之力中站定,微微弯下腰,看过来的眼神沉静如昔。“明月,”灵魂的声音隐隐传出敲击金石般的回音,音色和语调却还是属于他的温和平稳,“你想跟我说什么?”
来自彼岸的风变得更强,连明月都能感到一丝牵拉之意;她知道那是冥土在催促亡灵归位。
“噢,不是什么好事。”她平静地回答,“我本来想问,你想不想要一个国家。在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你可以和那个国家一起活过数十年、上百年的时光,但要以将整个国家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作为代价。”
“但现在,我想你已经背负得足够多、足够久了,所以”
不想再给你另一副更沉重的枷锁。
“好。”
哗啦啦——
雨不停地下。
“你不需要为了我答应下来。”明月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费劲地解释,“你知道背负一个国家是什么概念吗?背负过一个家族和一个村子就已经足够艰难,更别说整个国家,你要一直不停地工作,还不能出错,否则就会有灾难降临”
“好。”
雨云盘旋不去,天光幽暗依旧。他蹲下来,又按了按她的头,平视她,语气淡淡:“我知道,我说‘好’。”
雨水径直穿过他半透明的身躯,不再像先头那样顺着他脸颊滑下去,像一片擦不干的血泪。这个亡灵的姿态,反而看上去干净、健康、俊秀——就像她希望看到的那样。鼬的头发和衣袍都被身后越来越强的风扯得乱飞,但他的身形始终稳如磐石,放在她头顶的手也没有一丝颤抖。“我想要那个国家。”他的语调也很平静,眼里的那一丝笑意也很平稳,“明月,我还想背负着什么东西,继续活下去。”
她怔怔在原地。雨水从她脸上滑落,她伸手去抹,却在好半天过后想起来,雨是不会落在她身上的。
碎石的间隙中,被火烧掉一半的草尖在轻轻摇曳;原以为已经死去的生命,被践踏过后却又艰难地站立起来,在雨中竭力呼吸。
“好。”
******
在昏迷了三个月之后,寄居宇智波宅邸的水之国公主终于清醒过来。醒来的第一眼,她看见的是幼弟的脸。那个漂亮骄傲得和小豹子一样的少年,脸上既没有仇恨也没有阴郁,在和她目光对上的一瞬红了眼睛,哽咽着叫了一声“姐姐”。
她笑了,摸一摸幼弟的头,低声说:“小佐助也长大了啊。”
姐姐你想起来了吗?!
喜极而泣的美琴,在门外把身上的烟味吹干净了才进来的富岳;家里一派悲喜交织的慌乱。
明月保持着镇定,微笑着温声安慰家人,还使劲揉了揉幼弟的炸毛,说他还跟小时候一样可爱,惹来幼弟不满的哼哼。
“鼬呢?”她问。
木叶和雾忍村近来频频发生摩擦,鼬去了前线,还没回来。
她点头说知道了。
她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又冷静,还能喝着苦药和家人开玩笑。
直到某个下午,匆匆赶回来的弟弟亲自站在她面前,微微喘气,素来沉凝的眉眼因为焦急而紧皱。
“姐”
他的一声称呼还没说完。
直到这个时候,再次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没有血污、没有凹陷的脸颊和淡到可怕的唇色,也没有压抑的咳嗽,没有几近失明的、发灰的眼瞳——直到这个时候,明月才终于能够松开心里紧绷的那根弦。
然后克制不住地,扑上去抱住弟弟大哭。
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悲痛和自责,全部爆发出来后让她哭得快要喘不过气,甚至顾不上安慰手足无措的弟弟,只知道死命箍住他又死命哭。鼬罕见地大惊失色,一开始还试图问原因,后来只能随她抱着,小心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她。
就是这个平稳、清冷中又带着温柔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死在荒废的神社,灰黑的眼里还映出灰黑的雨云。
明月哭得更厉害了。
闻声赶过来的佐助傻乎乎地站在旁边,她一把将幼弟拉过来,抱在一起继续哭。一高一矮兄弟俩面面相觑,同时露出无奈的笑容。
“别哭了,姐姐”
第十九章 惜别()
木叶一派平静。商店照常开门;学校照常上课;街边的草木依旧有人负责浇水松土;除了蓝天中往来的通讯忍鸟更多、更密;街上也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之外,其余并无不同。
“和雾忍村的战斗暂时还无法撼动木叶的稳定啊,真不愧是当今世界最强的忍村;叫人感到有些遗憾。”
院外祥和,院内也安稳。冬阳淌过疏落的枝叶,懒洋洋铺陈在泛黄的草地上,边上几块灰白的石头染一层暖色;上面三两只蚂蚁爬过。
“你这话说得可真像反派。”明月回得也懒洋洋;手里撒出一把米粒。细碎的谷物飞出大开的纸门,在走廊上划一道弧线,落在庭院里;几只麻雀跳来跳去;竞相啄食。还有一点细微的响动;是零星的米粒击打在走廊木板上的声音。
力气不够,撒得有多,有些失误是难免的。
“以前可不会发生这种事,果然现在弱了很多。”
“得了,我好歹还强过呢;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小身板。”明月鄙视地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在跟我赌气?真二;你都多大的人了;三十而立懂不懂;能别这么幼稚吗。”
真二轻轻“哼”一声,说他年轻时称霸世界的雄图壮志都因为明月的任性而灰飞烟灭,他怎么就不能抱怨几句?说这话时他状似不快地皱着眉,手上却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满一杯茶;他看上去不复少时的纤弱秀丽,却依旧雅致好看。
从外边树上“扑棱棱”又飞几只鸟雀下来,明月托腮看着,又撒一把米粒出去。
“火影应该已经猜到了。”真二突然说。
“哦,不奇怪。”明月笑笑,“你不也猜到了?”
“我猜得到是因为我聪明过人。”真二不屑,“换成我哥那种傻瓜,就绝对猜不到。”
真二的兄长稻火曾经很是看不惯明月,却碍于疼爱的弟弟而不得不憋气。两年前稻火因为任务牺牲,真二却始终表现得和哥哥还在一样。
物是人非,明月心想。“抱歉,真二。”她说,“是我耽误了你的前程。”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客套话了?”真二失笑,“不必,现在的工作很适合我。”
真二体弱,一直在族地静养。他获准翻阅族内秘密资料,这几年打算编一部家族史出来,以供后人参考。明月想到另一个世界里族灭的惨剧,觉得他这样也还不错。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问,“要离开村子吗?”
明月半晌没说话,最后低声说你猜出来啦。
“一半直觉一半推测。”真二对自己的敏锐很满意,自认一个出色的史学家就该有这样的洞察力,“你就不是会安安稳稳活在别人羽翼下的那种人。看你现在这么气定神闲,就知道你心里肯定另有打算。连死而复生这种古怪的事情都能在你身上发生,你接下来说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份也不合适待在木叶。”真二半讥半讽,“我是参与不到忍村的核心事务里去,但看这几个月木叶和雾忍的交锋,想也知道,如果说木叶勉强能大发善心地收留一个无关紧要的公主,当这个公主会引起两国纷争时,村子就要重新评估一下利害关系才行。”
“你觉得你能带给木叶足够大的利益,大到足以抵过木叶已经因你而牺牲的忍者和即将为你牺牲的忍者吗?”真二问。
“我觉得不行。”明月诚实地回答。
“我想也是,可惜你家弟弟不这么想。”真二撇嘴,“行了,我要回家给我侄子做晚饭,等他从学校回来,时间应该刚刚好。”
“变得非常贤惠了嘛。”
“我有什么办法,我哥就这么一个孩子。现在我家只剩我们两个,我不照顾他谁来照顾?”真二挥挥手,“要走赶紧走,省得出现更多失去父母的小鬼头。和平是件挺无聊的事,但就这么继续无聊下去也不错。”
“我醒过来还不到两周,要不要这么苛刻?”明月叹着气,眼里却有笑,“那么,我就不再另外和你道别了。”
“快走快走。”
明月也不起身,就趴在桌子上目送真二远去。那个曾经热衷于“主公游戏”的中二少年,过去梦想肩负整个天下,多年后的现在他跟每一个成年人一样,失去了很多,离过去狂妄的梦想很远,却切切实实地将一个幼小的生命担负起来。
大家果然都长大了。
日光渐斜,灿灿金光探过来,爬上方桌,又罩在明月身上。她感到后脑勺暖洋洋的,干脆把脸转了个方向,面对庭院一侧,在阳光里眯眼看过去,看到青黄草地上一些没吃完的米粒,庭院长廊上挂的风铃“叮当叮当”。
“喂,你还不出来吗?”明月支起上半身,“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风吹叶响,浮云流过,杯中茶水泛出点点波光。明月打个呵欠,说:“冬天挺冷,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就当你没事,关门去睡觉了。”
她家院子里的那棵树再次轻轻摇晃,然后从树后转出个人影。肩宽腿长,五官英挺,一头小卷毛随风摇曳,俨然一个英姿勃发的大好青年。
“我还当你不打算露面了。”明月眼中笑意加深。她抬抬手,算是跟他打过招呼。“哟,真是很久不见了,止水。我可不记得你是这种犹犹豫豫的性格。来坐。”
被日光拉长些许的日影覆盖了原木色的长廊,然后是木板受压时细细的“嘎吱”声。他的脚步停留在走廊与和室的那道分界线前,影子就也停留在明月面前的桌上。逆着光,明月看不大清他的脸,只看到金光勾勒出他头顶茸茸微卷的头发。算起来止水已经二十四岁,如果她没出事,现在该和他一样大。
明月拿个干净的杯子倒杯茶,推在桌沿一边。“我记得你是上个月的生日,一不小心睡了过去,真有些遗憾。”她说,“不过,要不是睡了这么久,我可能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恢复记忆。”
头发微卷的青年屈膝坐下。
“我就知道,经过这么一遭,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亏小鼬还想方设法帮我瞒着,唉,真是辛苦他了。”明月啧啧感叹,又掰手指开始算,“我看看,我老爸老妈和两个弟弟就不说了,头一个来看我的竟然是带土那小子,该说不愧是有过离奇经历的男人吗,脑洞就是大。带土来了,卡卡西自然也来了。然后鸣人那小鬼头也大大咧咧跑来,说些‘九喇嘛果然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