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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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瞧着,心愈发凄凉,加上屋里发生的事儿,只想到一句——树倒猕猴散的俗语。明明六月天,那阳光照在身上却无暖意,就连风也冷的彻骨。
和昨儿一样,老夫人的千禧堂沉静透着凝重,吕氏没有来,老夫人也打发人过去让黄氏歇着,黄氏却还是来了。崔氏和顾廷礼略比黄氏早一步到,童若瑶最先过来,见黄氏和郝氏同行,心里多少有些讶异。
顾廷雯、顾廷茜等姐妹,来了之后就被老夫人打发回去,叫各自待在屋里不许随处乱走。故而,黄氏和郝氏到的时候,老夫人屋里就只有顾廷之的夫妇和始终不敢抬头的顾廷礼。
“不是叫你歇着,跑来做什么?”老夫人略显责怪地道。
黄氏让珍珠和吴妈妈一左一右扶着,欠欠身,道:“已经无碍,早起屋里发生了点儿事儿,故而耽搁了。”
老夫人忙叫她坐下说话,略说几句安慰的话,才道:“方才和若瑶说起,如今家里是有些乱,第一要紧的是门户。一向是你管着外面那些人,哪些是信得过的,你心里也有数。派他们轮换着守着进进出出的几处门。这些天别轻易叫外面的人进来,里头的也别随随便便出去。”
“还是老夫人和侄儿媳妇顾虑的周全,是该门户看紧了,今儿早上儿媳屋里就发生偷东西的事儿……”尚且没说完,见老夫人目光一寒,黄氏忙改了口道,“也是儿媳平日里纵容了她们,才养了这起没脸的人。已经叫得力的去查了,老夫人无须担忧。”
老夫人厉声道:“这样的人是不该轻饶了!”
大伙皆被老夫人渗透出寒意的话唬得愣住,就连郝氏也不由得抬头看着老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徒然大变。黄氏的脸色比方才还苍白许多,惊慌地瞪圆了眼睛,不由自主地道:“吴家犯事皆因下人而起……”
童若瑶不明白黄氏为何说出这话来,可瞧着大伙的神色,也猜着意思是下人们犯了事儿拖累主子。恰好香珠给童若瑶续茶,见童若瑶迷茫,才低声解释黄氏说的吴家,“铺子里的伙计私自贩卖盐,连累吴氏满门,男人流放,女人充为官奴。”香珠虽是说给童若瑶听,可屋里无人说话,她声音底浅,大家也都听得同童若瑶一样清楚明白。
所谓官奴那是永远翻不了身的,一辈子为奴为婢。而这些官奴,身份尚且比不上一般的奴婢,即便死了也无人过问。
盐为朝廷管辖品,其售价是有些偏高,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机械,所有一切皆靠人工制造,供不应求虽不至于,却也属人们生活必不可缺的东西。朝廷命官自有朝廷按需求发放,平民百姓只能去制盐司购买。而且都是海盐,海边偏又不太平,偶然遇上供不应求的时候,盐的价格也会相对提高。所以,从来不缺心存侥幸者冒死涉险。
如果,顾家的铺子里也出现这样心存侥幸者……
之前便出了盐一事,顾廷煊应该已经有了防范。童若瑶脑海里如此想,心却不可抑制地“碰碰”直跳,不由自己地道:“不会的!”
她们能想到这一层,顾廷煊自然也能想到,生意人从来都是精明的。
众人的目光落到童若瑶身上,见她也惊慌失措起来,盘在各自心头的不安随之扩大。自从消息传来,最镇定的一个便是童若瑶,连她都如此,可见情况非常不妙。
屋里的气氛比昨儿更为凝重,即便太阳从窗格子照进来,也无法将各自心头逐渐扩大的不安、惊慌抹去,慢慢转为绝望。
隔了半晌,老夫人才开口问道:“上京几个铺子的管事谁?”
黄氏回神,忙回道:“是从南边来的,有两个是儿媳的远房亲戚,他们定然不会做出伤害咱们家的事儿。再说,咱们给的例钱比其他商铺掌柜的高出一倍,年终还封了红包,也不至于让他们有这样的心思。”
郝氏道:“人心岂是那么容易满足的?只怕……”
老夫人打断郝氏的话,“亲戚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南边来的掌柜,在咱们家的铺子里都是做过多年的老掌柜,倘或信不过他们,咱们还能信什么人?只是现如今家里的些人,是后来买的,不知根知底才叫人不放心。门户让人看紧了,那些有别有心思的人,要走就打发走,别一点儿小儿儿就吓破胆!”
纵然老夫人语气坚定不移,在这个时候对大家的影响却不大。童若瑶垂下头,心里乱的很。黄氏、郝氏等人也只默默听着老夫人的话,神情萎靡。
外面旭日东升,洒下光辉,使万物朝气勃勃,唯独屋里的众人,无法感受到太阳带来的这份温暖。
也不知沉寂了多久,老夫人才让大伙都散了,眼下能做的就是等,殊不知这束手无策的等待,最是摧毁理智的东西。
就连吕氏,也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对劲,何况黄氏屋里闹起的事儿,不一会儿就在府里传开,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让沉静的顾家大宅笼罩在一层阴影中。
童若瑶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枝叶,偶有阳光被翠绿光鲜的叶儿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让眼睛受不住刺激,流出泪来。
香雪和小玉轻手轻脚从外面进来,“我们挨个问过了,她们三个人想离开。”
童若瑶回神,目光落在香雪和小玉身后,三个人中两位年纪小的丫头,一位粗使婆子,此刻此后惴惴不安地垂着头,察觉到童若瑶的目光,更是将脑袋低低垂下。
情况比自己想的好很多,昨儿童若瑶和小玉出门,也是一整天才回来,屋里让香雪守着,倒没发生什么事儿。青松院的下人虽不多,比起黄氏的富贵堂有一半的人心有异动而言,青松院人心,算是相当稳定的。
“把银子给了她们,叫她们走吧。”
香雪咬咬牙,小玉将银子拿过来的时候,她一把抢了走。
童若瑶淡淡一笑,“罢了,何苦让所有人跟着我们担惊受怕?”
香雪不肯,小玉低声劝了她几句,她才气哄哄地把银子全部丢在地上,让那三人去捡。两个小丫头忙寻着银子的踪迹,把脚边的几块碎银子捡起来,只有那婆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谢恩。童若瑶挥挥手示意不必,道:“要走的人就赶紧去外面领了牌子走,我对你们本来无恩可言,何必谢恩?”
婆子老脸一红,努努嘴唇终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跪在地上把银子捡起来,和两具小丫头一起退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只余下香雪气得大口喘息声。童若瑶抬头看着她们。小玉是老太太给的后来又跟着过来的陪嫁丫头,香雪是青松院原来的丫头,聪慧、机智小小年纪却也稳重,难得的是这丫头忠心也敦厚。接触时间不算长,把屋里一切交给她也能放心。
可万一……若是顾家这一劫度不过去。
童若瑶收回目光,很想叫她们也走了,可深知她们不会,至少小玉绝对不会。倘或自己说出来,自己灭了自己的希望不说,更让她们不安。不能让众人都乱起来,童若瑶定定神,叫香雪留在屋里,让小玉陪着去瞧吕氏。
百寿堂安静如昔,范妈妈是经历过大变动的人,童若瑶去的时候,她恰好从后面出来,见了童若瑶便低声告诉她,百寿堂走了几个人。
到了午时,整个顾家大宅,各处打发走的下人加起来竟有三十多人。虽然让人觉得难过凄悲,可站在她们的角度,她们也并没有错,任何人都畏惧死亡。即便是仆从,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黄氏当时气得差点儿昏过去,崔氏许是动了胎气,肚子疼得厉害。顾廷之什么都不懂得,只急得团团转,还是敏惠和童若瑶听说后过去瞧的时候,才连忙叫人出去找大夫。到了晚间,竟是张大夫来了,用了针灸的法子才稳住崔氏的情况。
崔氏肚子里的胎儿还有两个多月才到产期,胎象一直十分稳妥,这一次吓得她几乎哭昏过去。敏惠是过来人,她在身边说了好些宽慰的话,老夫人又亲自守着崔氏,才让她情
绪稳定下来,沉沉睡去。
黄氏在屋里听珍珠说了那边的情况,一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地,“只恨自己身子骨不争气!”
珍珠忙安慰道:“夫人也是昨儿受了热,还没好起来,又被那起子没脸的东西气了。”
黄氏凄凉一笑,“何苦怪罪她们,连自家人也同样如此,我且问你,今儿早上三夫人来瞧了我一回,之后可来过?”
别说过来瞧黄氏,就是三奶奶崔氏闹得那样厉害,也没见三夫人过去瞧一眼,还是二奶奶和表小姐……想到这里,珍珠心里虽气,却不知如何宽慰黄氏,唯垂着头沉默搅拌碰上碗里黑漆漆的汤药。
“尚且不及一个隔了房的外人,我岂会不心寒?现在想来,她早上来看我,未必是真心来看我,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我以前是苛待过他们三房,可若是他们不如此,我也狠不下这个心。”
097:无法消停的混乱
焦急不安又忙忙碌碌的度过一天,隔日早上,黄氏打起精神照例张罗一家子的日常事务,顾家大门紧闭,只有出去购买生活必需品的采办婆子能进进出出。
而顾家的大门口,却也围着不少下人。大早上的就在门口闹开,吵着要出去。顾家从商,下人多是买来的,除了少数家生子是跟着顾家多年,其他人有些是卖的死契,有些是只有几年的契约,只要家里拿得出赎身银钱,便可脱了奴籍回家。这样的人以丫头居多,其实即便是这些丫头拿不出赎身的银钱,到了一定的岁数也是要开恩放回去配人。
昨儿才走了一些,原以为留下的都是好的,没想到大早上的却丢了各自手里活计,跟着几个婆子闹起事儿来。
黄氏虽然第一时间压制住,到底平静不下来,到了晌午,老夫人一怒之下让总管开了库房,但凡要走的,领了银子统统打发走。闹到这个地步,吕氏再糊涂也知是大事不妙,几乎哭晕过去。
童若瑶脱不开身,和敏惠、范妈妈等人一直守在吕氏身边。百寿堂和青松院加起来也走了十来个人,等吕氏好不容易睡去,童若瑶让小玉和香雪把两边的人都找了来,齐齐聚集在百寿堂后罩房中。
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凄楚,看着下面寥寥可数的十来个人,可以想象当年顾家出事时,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
“要走的都可以走,现在还来得及,若是等官爷们来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下面的人闻言面面相觑,也有那么一两个一直垂着头,仿若未闻周边的骚动。小玉见众人不说话,走到童若瑶跟前“噗通”一声跪下,香雪随即也与小玉并肩跪下,坚定不移地道:“奴婢们愿意跟随主子,主子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童若瑶动容地道:“可知跟着我是生死未卜。”
“二奶奶都不怕,我也不怕。”香雪年纪小,嗓音还透着稚嫩,可这话却说得十分有力道,深入人心。
从开始一两个人跪下,到后面所有人都跪下,阳光从门外照进来,小小的房间终于不再那么冰冷。童若瑶眼眶一红,将众人一一扶起,“如今我也不知道最后结果会如何,但有一点儿我至少可以保证,若是大难不死,顾家定然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个。”
现在肯留下的,应该都是不会有二心的了。那些不想留下的走了也好,等待原本就叫人忐忑不安,有那些人在更闹得人心惶惶。
将剩下的人重新划分,青松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