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有苦衷-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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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徐哲霍然抬头。
黄药师伸出手,抹去徐哲嘴边血迹,道:“我有一件事给你去做,若你办成了,为师便将你重新收于门下。”
哲儿最大的不是,就是他太轻贱自己的性命。
而那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不过一本死物,乃由凡人所作,别人作得出,难道他黄药师便作不出?1
一本经书,膝下弟子,孰轻孰重
想到这里,那九阴真经,反而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黄药师的右手插进徐哲的发,将打结处理开,道:“若你能在数月之后,在天下人的围攻之下逃亡四月,奔至华山山顶,跳崖而不死——”
“——我便道,徐哲风,你还是桃花岛门下的大师兄,我黄药师的大弟子。”
徐哲还未启唇,就见黄药师的神色接着冷了下来。
“但若你在那四月之中身死,跳崖多年而不归岛,彻底销声匿迹,我黄药师便当从未收过你这个弟子,全当徐哲风此人,我黄药师从未与之相识,从未收其为徒,更别说这十年情谊,也不过是庄周梦蝶,空一场罢了。”
言尽于此,怎能还不知黄药师究竟何意?
有情如此,如何能报?
——无以为报,不枉此生。
仅仅一瞬,徐哲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狠狠抱住黄药师便泪流不止。
什么现代,什么系统!什么人皮。面具!什么血衣童子!
如果他当真只是射雕世界中的一个娃娃,他当真只是黄药师的弟子,有师如此,一生足矣!
…
作者有话赠180字小剧除
第59章 射那只大雕25(()
徐哲扑到在黄药师怀中,咬紧嘴角,不住呜咽,面容扭曲,哭中带咳,泪流不止。(
他的骨节苍白,十指弯曲,将黄药师的衣领紧紧捏在手里,力道极大,似是任何外物也无法让他放开。
“师、师父是哲儿对不起你哲儿当真不值得师父如此相待,是哲儿对不起你,师父你、你又何必”徐哲哽咽道。
是啊,你又何必何必如此
胸口的衣服很快就湿了。
徐哲半坐在地,头靠在黄药师的胸膛,黄药师并未伸手抱过徐哲,并未安慰他,也并未推开他,他只是静静看向窗外电闪雷鸣,雷雨大作,似是怀中无物,那歇斯底里的哭声也被雷声淹没了。
大哭过后,理智回归。
徐哲抽泣两声,抹抹眼角,自知这番作为实是有点
他用余光看向黄药师胸前那明显深了一块的衣裳,心中顿觉羞赧尴尬,一时之间竟然狠狠埋下头,完全不敢与黄药师对视。
这时,黄药师才将看向窗外的视线又放到徐哲身上,不冷不热的问:“哭完了?”
徐哲轻轻闷哼一声,当真是双颊泛红,后知后觉的羞耻感,简直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将双手放于膝盖,像是个做错了事,被师父罚坐的小娃娃,诺诺道:“师父,哲儿哭够了,也知道错了”
黄药师不咸不淡道:“你哪里会出错?”
这话说的,徐哲心中更是羞赧难耐,深深埋下头,低声道:“哲儿狂妄自大,妄自揣摩师父心意,认为师父定会嫌弃哲儿,却没料到没料到”
没料到狮虎虎竟然不要九阴也要他啊!
心中阴霾稍去,由心及面,阴郁之色已在眉宇积淤良久,这一刻却好似蓝天白云,高山流水,面上纯挚欣然,一派祥和。
想到此,徐哲再也耐不住心中喜悦,他偷偷抬眸望向黄药师,小心翼翼道:“师父,哲儿会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的,从今日起,哲儿考虑的不仅仅是那逃亡数月该如何度过,更是会考虑该如何瞒天过海,从华山跳下却只是诈死”
黄药师表情未变。
徐哲心底又琢磨了两下,试探道:“师父可是”可是在担心哲儿体内之毒?
这句话在徐哲嘴里转了两圈,又被他咽了下去。
同样的问题,他得换种问法。
于是徐哲又换上了一副忏疚自责的模样,软着声音道:“既然师父那夜一直距离哲儿不远,那便肯定是知道,哲儿不仅服了自己的毒,还服了王道长喂的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
黄药师冷哼一声。
徐哲心底一绷一软,道,这是猜对了。
徐哲又试着牵起黄药师的衣角。
被黄药师一侧身甩开了。
徐哲却是感到极为开心,一双黑眸接着就炯炯明亮了起来,蹬鼻子上脸这种事他自小就做的熟,徐哲笑眯眯的凑到黄药师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师父,哲儿之前心存死志,是因自知做出的这些事,实在是对不起师父”
徐哲偷偷瞄了黄药师一眼,见对方的脸色没有再添冷意,才继续道:“若是方才,师父你没有加那句‘然而’,以及没说那件要哲儿去做的事哲儿或许就真的是要抱着真经决意寻死了,但既然既然——”
徐哲盯着黄药师的侧脸看啊看啊看,禁不住傻笑两声,羞赧道:“既然哲儿已经知晓了师父心意,有这样一个天下第一好的师父在,就是傻子,也不会一个劲儿的要去寻死啊!”
听到此,黄药师星眸一瞪,厉声呵斥道:“你可不就是个傻子!”
见黄药师面容不再冷若冰霜,徐哲赶忙就蹬鼻子上脸再爬头,讨好道:“师父是天下第一的师父!天下第一的师父收下的大弟子,怎能是天下第一的傻子?而且师父我跟你说!那毒药啊”徐哲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师父自小便教我做事要思虑周全,不可鲁莽行事——既然是我自己配的药,我自己当然是能解的。”
黄药师剑眉一扬。
徐哲干咳挠脸,声音又低了几分,道:“就如之前所说,哲儿心中擅自给师父定了性,认为师父绝对不会原谅哲儿,而如果师父当真不要哲儿了,这解药就算哲儿会,哲儿也肯定无意去配,可不就是唯有一条死路可走,至于说的什么此药无解——”徐哲白齿一露,得意一笑,“当然是为了在哲儿身上再添几分凄苦决绝之意,好驴那王老道的啦!”
黄药师:
把驴人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还算机灵哦?
言罢,徐哲接着又苦起脸,道:“但是王道长也当真谨慎,他那毒我倒是真的用了,也不知”
“——你倒是也未蠢到无药可救。”冷面一夜,黄药师此刻终于笑颜微展,竟好似对徐哲驴了天下第一这点,感到极为满意。
继而他便毫不犹豫的把中神通给卖了:“那中神通说了,在你上华山的一月之前,他总有办法将解药给你送过去,再者——”
徐哲面上一喜。
黄药师倨傲道:“再者,哪怕没有那重阳老道,为师还能任着你被一个外人毒死不成?”
徐哲眼眶又是一湿,但他急忙狠狠一擦。
他禁不住道:“那师父,你方才说要将哲儿逐出师门——”
黄药师冷冷瞪他一眼,道:“若你真的与那经书携伴腐烂在了华山山底,我要一具腐臭的尸体又有何用?”
徐哲笑道:“那你还对哲儿自称为师——”
黄药师不冷不热道:“只有当师父的不认弟子,哪有当弟子的不认师父的道理?”
徐哲心中一颤。
忍住汹涌泪意再次翻滚,徐哲哑声应道:“师父所言极是。”
然而,此句应答过后,双方好似再也找不出一字半句,竟一时相对无言,陷入沉默。
“师父。”半响,徐哲突然开口。
黄药师看向徐哲。
徐哲道:“师父,你如今也年过而立了,是该时候给师弟师妹们找个师娘了。”
黄药师:
这种事哪里轮得到小辈操心!
徐哲这回可是敢躲了,急忙侧身一闪,身后的桌腿却是接着便断了。
烛台落地,咕噜滚动,烛火时亮时暗,最终归为沉寂。
窗外的雨更大了。
烛光已去,又及窗外雷雨大作,乌云密布,徐哲只能隐约看到对面之人的身形轮廓,但那面上的神情为何,却是再也看不清了。
徐哲不想做那个首先开口之人。
这次,却当真是黄药师打破了沉默,道:“徐哲风,你可还有话说?”
我可还有话说?
徐哲自己在心底重复了一遍。
欲说之言,皆不能语。
我还有何可说?
一室黑暗,雨点若鼓。
除去那风,以及那雨,世间万物都仿佛远去了。
徐哲微一沉默,双手抱拳,朝着黄药师所在的方位一拜,轻声道:“劣徒徐哲风不堪教诲,多谢师父不弃开导。今日起,直至完成师父所托之事,我徐哲风不再是黄药师膝下大弟子,不再是桃花岛门下大师兄。为重归师父门下,好侍奉师父左右,报师父养育之恩,徐哲风自会拼尽全力以求生机,只要师父不弃,我徐哲风自当”
自当
“我徐哲风!定然一生不离!”
言罢,室内久久无言。
徐哲姿态不变,垂首不语。
他的身体仿佛成了石头,脚底似乎扎根在了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另一人的气息消失了。
徐哲仍是未动。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竟然一站就是一宿。
雨不知何时停了。
狂风停息,乌云尽去,月色如酒,一醉十里。
徐哲觉得自己似乎醉了。
醉的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昔日今朝,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何人。
他抖着唇,又喃喃了一声:师父
徐哲浑身一颤,眼底一缩,从醉酒酣睡中猛然清醒。
不,他并非徐哲风,那九阴身世不过胡编乱造,黄药师也只是只是
他身形一晃,本就直面受黄药师一掌,伤血未及时吐出,心绪大起大幅絮乱不定,又只穿单衣站了一宿,这时竟感觉浑身无力虚脱,连再爬上床去都做不到了。
徐哲脸颊发烫,掐着自己晃晃脑袋,没料到自己竟然是有些发热。
他胡乱捡起滚落在地的水壶,仰头就倒,其双眼轻敛,睫毛微颤,神态之迷离,恍若醉酒之人。
然而壶里面,却是一滴水都没有了。
徐哲舔舔嘴角干涸血迹,踉踉跄跄走至床边,便蹒跚躺了上去。
他用被褥将自己捆成一团,浑身蜷缩,双唇干裂,面目通红,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他好像又做梦了。
梦中记不清是有些什么,但他似乎叫了几声。
他叫了系统,叫了花满楼,叫了叶枫晚,叫了师父
意识恍惚间,似乎有一物体冰凉,贴上他的额头,下巴又被人抬起,强制塞下了什么东西。
那气息熟悉,徐哲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许久后,他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床头留下一萧,其身翠绿,通体冰凉,花纹精美,晶莹剔透。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
徐哲恍惚了两秒,直到指尖因凉意一抖,才稍稍清醒。
原来是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了箫。
他又摸摸头,已经不再发热了。
他将玉箫拿在手中,把玩良久,一双眸子清冷,眸底之色渐深。
“徐哲风的师父”
徐哲抖抖嘴唇,这声轻叹,近乎轻微的连他自己都是听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