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云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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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是要回去御书房的,可我四下留意,发觉并不是过来时的路,我偷偷地问李朗:“这是要去哪儿?”
李朗无辜地瞥我一眼,低声道:“我怎么知道?”
“你住这儿你不知道?”我毫不客气地戳穿他。
“嗯。”李朗点了点头,很实诚地点了点头,那一瞬间我在想,或许,他是真的不知道?
御花园内,雀角亭中,皇帝正于石桌前端坐,笑颜款款,低头同身边的女子说着话。
而身边那女子,态度倒是不冷不热的,谦卑有礼,不卑不亢,到底是我江家人,不愧,是姑姑。
二人各坐了石桌一边,姑姑是这副神情,这二人看上去,却是不同寻常的亲近。
是亲近吗?这是我的感觉。
记得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大家还都在坤京城,家里同李家来往颇多,姑姑与当时还是卫国侯的今上李契相处起来,便叫我觉得怪怪的。
第12章 坠马()
随着年岁的增长,回想起过往,怪在哪里,我不是不懂。
可我曾试着在姑姑那里套出她的话,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并非我所想。
结合眼下这情形,或许,是皇帝对姑姑单方面的情愫……
亭子里只有皇帝和姑姑,还有一众侍从,爹爹他们早已不知去向何处。
我与李朗过去时,尚不及见礼,便被皇帝招到了亭子里,各坐了石桌一边。
“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们,也都大了。”皇帝捋着自己的胡子,笑着打量着我与李朗,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皇上所言极是。”姑姑恭敬道。
“朕瞧着,朗儿与贞儿在一块儿,就想到了当初的咱们。”皇帝笑道。
“陈年旧事了,皇上竟还记得。”
“朕当然记得。”皇帝敛了笑颜,“那个时候……”
皇帝的话并未说完,姑姑却垂眸言道:“臣女年幼时,皇上曾与兄长亲厚,这些年来,兄长身沐皇恩,江家上下无一不觉皇恩浩荡,定当鞠躬尽瘁,为皇上分忧。”
“爱卿可知,朕之忧,在何处?”大约是言语未尽,叫人打断,皇帝的语气不似先前一般随和,我心里一紧,怕是姑姑触怒了他。
姑姑起身跪地,我也立刻随了,只听得姑姑道:“皇上之忧,必在阜川,我江氏儿女,南境将士,定当不负皇恩。”
赵芝桂自立为王,国号姜,定都阜川,南北战事自然是皇帝的心头大患,只是皇帝为何会同姑姑议及此事,论理,该与爹爹谈及才是。
“起来吧。”皇帝淡淡吩咐。
我偷偷瞄了眼姑姑,见她起身,我才敢有所动作。
皇帝似乎无意继续先前的话题,将目光转向了李朗,“朗儿,朕将……”
我摸不清状况,只想着姑姑方才得罪了皇上,不知当下该如何是好,正是如坐针毡之时,猝不及防的,脚背叫人狠狠踩了一脚。
不怪我矫情,那一脚着实太狠,痛得我无法抑制,叫出声来,皇帝的话再度叫人打断。
我心里很是慌乱,这回打断皇上的,不是姑姑而是我……
“贞儿!”
“你没事吧?”
前一句是李朗唤的,后一句则是姑姑,两人一左一右地立在我身侧,我忍不住腹诽,姑姑,你就别装了吧。
“贞儿这是?”皇帝也在发问。
姑姑答得极快,“回皇上,贞儿是旧伤发作,前些日子坠马伤了脚,如今只需回府将养便是。”
“你,也会坠马?”李朗像是不太相信。
我伏在桌面上,呀呀直叫,佯作痛得难以忍受,“皇上,臣女御前失仪,请皇上治罪。”
皇帝眉头紧蹙,“治什么罪?治病要紧!”
旋即吩咐于三喜安排轿辇,送我姑侄二人出宫,“朗儿,送一送郡主。”
姑姑闻言,却急急道,“皇上,男女有别,既有臣女相陪,未免有碍二殿下清誉,臣女,不敢劳动二殿下。”
我心生幽怨,姑姑这是何意?即便是男女有别,李朗送我,传出些什么,清誉有损的,难道不该是我?
第13章 云泥之别()
好吧,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是皇子,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在边疆长大的野丫头,草根子,云泥之别啊!
在二殿下面前,怎能考虑我的清誉!当真是皇恩浩荡。
于三喜的轿辇立时便到,皇帝却没有发话叫我们离开,只是冷冷地看着姑姑,看得我心里发颤,为了早些脱离苦海,我的呻吟之声大了些许。
还是李朗有人性,这个时候还记得我,“父皇,还是叫贞儿快些回府吧。”
“贞儿伤成这样,怎可出宫医治,于三喜,将文昌郡主送往凝芳殿惠妃处,传张太医过去诊治。”
惠妃?张太医?
我心里一凉,姑姑啊姑姑,你可害死我了,这欺君之罪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片刻间,我已在姑姑和李朗的搀扶下,爬上了轿辇。
凝芳殿惠妃,二皇子李朗的生母,出身不高,但深受皇帝宠爱多年,此事满朝皆知。
曾听长辈说起,惠妃先前不过是个四处流浪的孤女,还差点儿叫人卖进花楼去,正巧叫当时的卫国侯遇着,拔刀相助了,这卫国侯是个风流种子,救人之后,将人安置在别院,不久之后便有了李朗,惠妃得以登堂入室,做了卫国侯妾室。
惠妃能讨皇帝欢心,连带着李朗也更得皇帝偏爱,小的时候,李江两家的孩子里,就我跟李朗,无法无天的。
凝芳殿侧殿居室内,张太医在为我诊脉,我心中很是惶恐,侧头睇了眼姑姑,咬碎了钢牙,头一次觉得姑姑不靠谱儿。
这会子,她倒是与惠妃相谈甚欢了。
我正筹谋着如何脱险,太医突然起身,惠妃问得比姑姑还急,“如何了?”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正想着弄出什么状况阻止,却已听得太医说:
“回娘娘,郡主旧伤发作,恐怕一时半会儿不宜挪动,待微臣开个方子,按时服药将养着便好。”
这个结果意外得很,我心里惶惑,难不成我还真有个旧伤?我怎么不知道!
“不宜挪动?”看样子姑姑也不大相信,她对太医说,“府上尚有事宜,贞儿也不便叨扰娘娘太久,张太医看,能否回府再行将养?”
“这……”张太医嗫嚅着,很是为难。
惠妃笑道:“姐姐见外了不是?太医这样说,必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总是为了贞儿好,都是自家的孩子,贞儿住着,朗儿也喜欢。”
“二殿下不是开府建衙了吗?”姑姑问道。
“正因如此,贞儿在这儿,这小子才能留在宫里多陪陪我。”惠妃酸道,“儿子大了,不要娘了。”
“母妃!”李朗不满道。
“你看看,做都做了,倒是怕人说。”惠妃指着李朗笑骂。
姑姑却是不做声了,屋子里渐渐地静了下来,良久,惠妃才又道:“姐姐就在宫里小住几日可好?”
“多谢娘娘美意,府上事多,臣女这便退下了,就留贞儿一人叨扰了,有劳娘娘。”
姑姑语毕,便行了礼,转身离去了。我动了动身子,却被李朗按了,“小心,不要乱动。”
我心里满是幽怨,一时间竟不想多说什么。
第14章 碧落台奇遇()
无情无义的姑姑自那日之后,便从未进宫来看我,反是李朗来得勤。
“阿朗,我想出宫。”我只当他是救命稻草,只想紧紧地抓了。
他却忧心忡忡地拂过我的脸,“乖,贞儿听话,你的伤还没好。”
“我好了,不信我给你走两步?”我爬起身子便往床下跳,却叫他死死按了。
我心里愤愤难平,暗暗想着出宫之后去寻姑姑的麻烦,李朗按着我,认真道:“你说了不算,太医说你没好。”
“他是庸医!”我气愤道,哪有这样的,我明明是装病啊,装病啊!他是真得诊不出来?还是受人指使,玩弄与我?
当日他言我旧伤发作,的确是免了我的欺君之罪,可过了这么多天,他却不叫我痊愈,叫我日日困在这宫里,侍从看着不叫我下床,每日的汤药喝得我倒胃,外头的空气更是与我无缘……
“他是宫里最好的太医。”李朗淡淡道。
“阿朗~”
“听话!”
……
为了戳穿太医的谎言,证明自己已经痊愈,也为了透口气儿,那日夜里,我趁着侍从打盹儿的功夫,偷偷溜出了寝殿。
宫里的夜,分外寂静,虽有冷月装点,依旧阴森森的,是个见不得光的所在。
这皇宫是前朝旧宫,我虽是头次入宫,但儿时便听兄长们说起,卫军破宫而入时,曾经血洗此处。
想来这宫里不乏冤魂,处处都曾血迹斑斑。
我沿着宽敞的宫道一路走着,两侧的高墙与墨色的夜空相接为一体,像是直入云霄,没了边际。
我只觉得凉意阵阵,却依旧不想回去凝芳殿叫人戏弄,只是沿着宫道向着前处而去。
我听到了脚步声,“唰唰唰”,一听便知对方是训练有素的禁军,约摸着是在巡夜,偏巧眼前有一小道,未免麻烦,我择了小道而去。
小道的尽头是别样的景致,眼前的高台高耸入云,宫墙都不能企及。若是登了顶,想必便是手可摘星辰了。
高台匾额上刻着的,便是“碧落台”三字,我扶着台阶一步一步走向最高处,这会子正是初冬时节,不由生了阵阵寒意。
登顶之时才觉,高台之处,仅有寒意,并无星辰可触,只是循着广临的方向遥遥地望去,不知家中的母亲此刻是否安睡。
“姑娘缘何来此?”身后的声音出现得很是突兀,惊得我差点儿自高台摔下。我急忙回头,却发现身后的男子剑眉入鬓,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着一身白衣,竟似画中人。
“走路没有声音,还突然说话,大晚上的,干嘛出来吓人?”眼前之人虽生得一副好面相,但想必也不是什么位高之人,皇帝和李朗我见过,本朝现下仅有两位皇子。
听闻前些日子卢安一带匪盗横行,建璋王李朔领兵剿匪,现下不在京城,想必眼前之人,必不是他。
既非皇帝,亦非皇子,这会子能在宫里出现,约摸是个侍卫无疑了。
男子淡淡一笑,“如此说来,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第15章 碧落台上的女子()
“本来就是。”我转过身去,不再与他说话,碧落台一时宁静如初。
“在看什么呢?”过了一阵子,他突然问,“你算是本朝头一个登上这碧落台的女子。”
“不会吧?”这个说法有些夸张。
“为什么不会?”他似乎很乐意为我解释。
“这里,很漂亮。”
“这里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地方。”男子眼眸深邃,静静地望着远方。
我瞧着他的神色,不由地便说:“站得高了,没准儿,就瞧见了远处……”
他转头看向我,愣愣地,却不再说话,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有些不自在,匆匆将头转过去,却听得他说:“嗯,是这个理儿。”
“你看上去不太高兴。”他一语道出了我的心事,“想出宫了?”
“很明显吗?”原来我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就算是个陌生人都能明白我的心事,可是李朗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