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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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她是父亲的小妾之女,母亲是软弱而温柔的妇人,没有绝美的姿色,充其量不过是满腹才华,算是真正的贤德。可惜在父亲的眼里,摆在第一位的从来都不是贤能,尽管他一直疼爱着自己,却对母亲没有多少关怀。母亲生活淡定,从不在她面前露出愁容,她一直以为母亲活得幸福。直至她去世的时候,才忽然止不住地掉泪,她看到的时候,几乎呆了。
捧着汤药的碗就那样摔在地上,看着母亲临死前拉着父亲的手,死死不肯放开,而一向和煦的父亲,第一次流露了满脸的悔恨。
还有,不知名的泪水。
原来母亲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视而不见,她无法宽容父亲的博爱,于是只能忍隐,守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父亲,直到最后一刻,才能放纵自己的情感。
她一直把婚事看得很重,原以为自己的终身早已注定,几转之间,已经峰回路转。但若这是母亲在天之灵让她自己选择,她会选择和陆云一起走下去,如果余生在他的陪伴,她愿意。
第46章 如坠梦中()
他与许钧峥相较,一个带给她的是自由与豁达,另一个只会将她困在庭院深深的富贵牢笼里,终其一生也不得自我。
沿着亭外一直向湖边漫步过去,苍翠的树木渐渐把清泠的眸子给遮住了。她想起就是在这里,她平生第一次见到了四皇子许钧峥,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后来会在青楼相遇,因而心里只有苍茫和荒凉,那样短短的一瞥,在她心里种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那个时候她缅怀的是不可逆转的差距,却想不到带她强大落差的锦衣男子,赫然就是她先前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
如果让他知道现在想赎身的青楼女子就是许婚了十多年的慕晴,他会是什么神情?
是震惊,还是不相信?
或者,绝情地把她送到官府,同那已经在地下的父母团聚,想到这里,她的心陡然痛起来,仓惶地俯下身子,大滴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而她却无暇去拭,一直攥着心口颤抖,久久不息。
南掉在那夜之后离开了红楼,无生无息地,只看妈妈的脸色便知道,南掉定是拿出了赎身的钱,堂堂正正走出了红楼,再和红楼没有半点关系。
凭空没了这样一个支柱,红妈妈的脸色很是阴沉了好几天,对院里的姑娘们看得更紧,每日不是喝就是训,刻薄了不少,生怕有人效仿南棹再跑了摇钱树。连带地,慕晴的日子也变得不好过起来,红妈妈不敢当着她的面骂,只是逮到怡白就张口,怡白虽受不惯这训,虽听得面红耳涨,但是主子忍隐,她也不敢说什么。
回到房里就深深嘘了一口气,用力拍着胸口,嘴里还嘟嚷着,“唠唠叨叨,真是吓死人。”
绯姑娘屋里的小丫头站在廊下听见了,吐吐舌头凑趣道,“原来怡丫头嫌红妈妈啰嗦了,这可好,我赶紧去跟红妈妈去说。”
“好吉儿,可别说。”
怡白赶紧跑上去捂她的嘴,“要是让妈妈听见了,可是没清静了。”
吉儿也不恼,笑嘻嘻地盯着她,“也就是你们屋里的姑娘不吭声了,各个屋里都闹着意见呢?整天不是防这个就是防那个,现在还来唠唠叨叨,都快烦死人了。”
第47章 巧颜笑兮()
“谁说姑娘不恼来着,不过是妈妈的啰嗦功夫太厉害了,姑娘招架不住,干脆就堵了耳朵,一心弹她的琴去了。”
吉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呢?妈妈这么折腾,个个都怨声载道,就你们屋不吭气,原来憋在心里了。”
“那是,这不,姑娘心里不痛快,我端了酸梅汤过来消消暑,可别再憋坏了。”
“酸梅汤啊,绯姑娘也爱喝这个。”
见她露了神往,怡白干脆把手里的盘子推了过去,晶莹的大眼满是笑意,“这么热的天,正好消消暑,这是冰镇过的,滋味好得很呐?平时哪有我们的份?”
绯玉姑娘是出了名的吝啬,跟着她的丫头也是难得见荤腥,见了油就会眼晕。怡白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心里愈发露也巴望来,“这可是你们姑娘的,我怎么能喝?”
“怕什么?姑娘从不计较这个,不过是酸梅汤,等下我再给姑娘端过去就行了。”
说着,已经不动声色地把盘子推到她手里,眼里笑得愈发灿烂,“都是姐妹,计较这些做什么?”
禁不住诱惑,吉儿把东西收了,圆圆的大脸在阳光下份外可爱。她偷偷地回望几眼,见没有人注意,于是凑到怡白的耳朵里细声,“我可记着你的好了,下次有什么消息,一定提前给你报过去。
怡白微笑,却还在摆手,“都是姐妹,说这些做什么,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趁着主子去练舞,怡白把房里都打扫了一遍,案台也擦拭得干干净净,笔墨纸砚都摆正了。查看画卷的时候,看见有一卷是用红色的丝线绑着,她抽出来展开来看,首先见到飘扬的黑发,手指忽地僵住了。心底已经猜到是谁,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收拢了画卷,把它原样放回去,那一日主子天明之后才回来,脸色苍白如纸,她一直没敢问。
主子的情绪从发现许易就是四皇子之后就一直很低落,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却忽然就在眼前,再加上南姑娘是同主子谈过之后才去了四皇子府,她的离开和主子的谈话不无关系。红妈妈虽然心里狐疑,但什么把柄都没有抓到,所以一直忍隐不发,慕晴虽然温柔敦厚,但是慕府出事之后性情大变,连她也猜不到她的心思。
第48章 伊人远走()
晚上吃饭的时候,慕晴似乎是累了,吃得极少,早早就睡下了。
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房里很暗,几乎像是黑暗里一般,怀念起破屋雨水的滴嗒声。兴许梦里听习惯了,她倒是有些倦念这样的节奏,不急不缓,像是时光在手指尖的缝隙间流淌。
时间不声不响过去,响午的时候怡白才推门进来,看到她已经醒了,于是松口气给她撩起纱帐,“小姐,要出去走走吗?”
房上的女子没有做声,拥着锦被也只是发怔,许久才轻轻呼了一口气。
怡白知道她心里有事,于是顾自收拾了一会儿,出去端了燕窝进来,趁着碗里还热着。偎在床边递给女子,慕晴视而不见,细瘦的胳膊一格,于是拦开了。
“小姐不饿吗?”
“我不想吃。”
“可是——”
怡白微微皱了黛眉,两手捧着碗看着她的眼睛,“不吃东西怎么行?”
慕晴苦笑,“怡白,你不要劝我了。”
这两天她已经做了许多许多梦,总是在奈何桥上看见已经冤死的亲人,她的精神已濒及崩溃,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还是从梦里惊醒。这样反反复复,除了身体,心神也几乎支撑不下去。她的负罪感太强烈,强烈到细微的神经再也支持不住,脑子里无数的念头涌在眉间的地方,几乎要裂开。
“可是总这样下去也不行,小姐总要吃一点。”
“我真的吃不下。”
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她睁大了眼睛回看身旁的侍女,雪白的皓腕抓住她的胳膊,“为什么陆大哥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冷不防地,怡白脸色一滞,在心里藏了许久的心事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摊开来,一瞬间几乎要流下泪来。手指抖了几抖,碗里的汤都洒了一些,“陆大哥,陆大哥已经传过消息了,过一阵子会和我们联络!”
她怔忡地喃喃,“是吗?什么时候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第49章 相思如画()
“就是前几天的消息,这几天事情太乱,所以一下子忘记了。”
她浅浅笑着把碗放到了慕晴的手上,“小姐为了陆大哥,也要好好照顾好身体,要不然到时候陆大哥可要怪我没把小姐照料好,我可要冤死了。”
神情说不出悲喜地喝了几口,慕晴心事忡忡地把碗放到桌子上,连日来的闷热,已经让她心火燥生,“不知道陆大哥查得怎么样了?我在这里,却是不知道还能熬多久,如若四皇子蛮横起来,我又该怎么办?”
小巧的脸滞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想说的话没有出口,却变成了另一番话,“陆大哥说他查得差不多了,估计过几日就会有好消息过来,小姐姑且再耐心等一等。四皇子那里拖个几天,应该不是问题,哪有这样容易的,红妈妈也不会轻易放人。”
“但愿如此。”
一身素白的女子坐到案台边抽出红色丝线系的画卷,慢慢把它展开,露出陆云英朗的眉眼,异常地清俊,一身玄衣,正是他们初次见面时的装扮。
陆云为她亲手做画后,她相思刻骨,于是也把他的模样刻画到了纸上,一笔一画,竟然也带着绵绵情丝,渐渐地嘴角轻勾,姿色变得动人起来。
怡白一直站在床边没有动弹,阳光从外面折射进来,将她大半个身子都笼罩在日光下,面庞晶莹如玉,身姿娇小。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她把画给打开了,可是黯淡的目光还是没有调转过去,听到慕晴问她,“怡白,你过来看看,我画得如何?像吗?”
像吗?
像是雷击在头顶,她重重地一颤,僵硬地转过头去,脚步却一步也挪不动,分明是最简单的回答,可是她却说不出口。腹里的话到了嘴边,最后竟变成了哽咽,“很像,小姐画得很像。”
察觉到她话里的哽咽,慕晴疑惑地看过来,一脸莫名,“怡白,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我只是——”
她顿了一下,“我只是有点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第50章 层层迷雾()
慕晴怔忡地看了她一会儿,怡别忍不住别过脸去,终于抢救不及,一颗豆大的泪落到地上。看到这里,再迟钝的人也能明白了,慕晴回过神来,电闪雷鸣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陆大哥,是不是陆大哥出了什么事?”
怡白别过脸,慌张地往外走,还未走几步,慕晴已经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她的柔荑,踉跄了好几步,终于稳住了身子,“怡白,不要瞒我,是不是陆大哥出了什么事?”
“没有,真的没有,陆大哥很好。”
“怡白,你真的想逼死我吗?”
她的脸上分明混合着恐惧和绝望,目光相对,怡白不敢看她的眼睛,不忍心地把头别过去,心里像是火烧一样。正巧老鸨跟前的小丫头走进来,一推门,一脸惊惧,“许公子来了,妈妈让青姑娘准备待客。”
说完,见两人的神情似悲似痛,敏感地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气息,看了几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惧怕,低头匆匆退出去了。
怡白怔怔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两个人站在空冷的屋里,红楼里的热闹似乎离得很远。慕晴像是整个身子都麻木了一样,神情惨淡,指间骨骼都露了出来,久久,才凝滞开口,“不要瞒我,怡白,你知道陆大哥在我心里的位置有多重,所以不要瞒我,难道你想让我后悔一辈子?”
“小姐。”
她唤着,像是承受着剧烈的疼痛,慢慢合上了眼睛,“什么事情也没有,小姐多心了。”
还是不肯说吗?层层的疲惫泛了上来,多日来压在心上的石头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