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花向晚-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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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了几下,都解不开。翻开储物箱,里面的物件一下子倾倒出来,他有点艰难地摸索一会儿,找到那把瑞士军刀,一点点割断安全带。
开了一半的车窗外传来很嘈杂的动静,还有刺鼻的汽油味,在高峰时段发生重大交通事故,哪怕有人在第一时间报警求救,也只得等上一段时间。如果只等待救助而不自救,恐怕会来不及。
林修用割断的安全带做了简单固定,住过公事包用力敲击车窗,那玻璃本来就裂了开来,如此重击几下就成功了。
等他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漏出的汽油已经开始燃烧。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救护车刚停下,立刻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拆装好担架疾步走来。林修顺从地一招指示行动,可是全身紧绷根本放松不下来,身边的医护人员也着急了:“先生,我们恐怕要给你打肌肉松弛针,剂量很小,不会对身体有损伤。。。。。。”
他学过急救措施,知道一旦被打了肌肉松弛剂之后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全身麻痹:“不用。。。请帮我通知——”说到一半又忽然停住,他第一个想起的人是叶念,可是立刻又觉得不应该让她担心,尤其是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接着又想起她在七小时前打来电话说要分手。
原来还是有一样东西,让他上瘾而无法自制,那即是爱情。
林修昏昏沉沉地在一起的滴答声里入睡,然后醒过来,中间的梦境也是断断续续的,是少年时候和叶念,还有已经记不得姓名和面孔的同学们,站在母校那一棵枝蔓繁茂的榕树下面,对着相机微笑;转眼间却又变成她低着头轻声说“对不起”,表情忧伤,他那时是如何回答的?
道歉的话,实在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在此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母亲正坐在床边,手上剥着一只橙。
很可怜的橙,被长指甲抓得强疮百孔。
林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又了幽默感,勉强支起身来:“我是不是还没因为旷工被辞退?”
沈音瞪着他:“你这是交通事故,又不是故意不去上班,就算丢了这份工作也没关系,你爸那里也正缺人。”
林修笑了笑:“恩。对不起,让你和爸担心了。”
“是啊,昨晚我们差点要报警了,还好医院打电话过来,现在的交通越来越差,好端端地开车在路上还会出事故。。”沈音抱怨了几句,忽然问,“叶念呢,她怎么没来看你?”
这一刀正好刺到他心里去了。林修都有些匪夷所思,明明是母亲不认同叶念,这个时候却问题他为何不来探病:“她去欧洲散心了。”
“你们吵架了?”
林修苦笑:“吵架?没有,怎么会吵得起来,如果只是吵架也就好了。。。…她恐怕都不愿再理踩我了。”
“不理就不理,我们儿子又有哪点不好?”
林修还是苦笑,他都好到叶念当面和他说话都不愿意,最后在机场里匆匆打个电话来说分手。
“如果不是叶念,你就过不下去了?”
“那也不会。”林修想了想,他接触的一直都是不需要优美词汇的理工科,突然间让他要找到一个恰如其分的词语很困难,“只是。。。。。。心里很空。”空得放不下其他的感情和人、事。
“没出息。”沈音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套装,“等叶念回来,你们再好好谈谈,你爸说了,车他会帮你买,房子什么你自己想办法。”
圣诞夜。金黄和蔚蓝的灯光融化在白雪里,很美丽。叶念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那明亮的黄色衬得她皮肤白皙剔透。云尉一边羡慕地念叨“你皮肤怎么能这么白啊”,一边拉着她在科隆的广场里穿来穿去。
德国是一个对圣诞节热情过火的国家,只有在这一天才会破例开放露天夜市。
念买了棉花糖、热炒巧克力花生等,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她也曾受过娇宠,后来长大了,会觉得这些甜腻的零食孩子气,久而久之就忘记掉是什么味道了。
在市区地图的指向下,她们去了科隆大教堂。
云尉的确是很有活力很会玩的女孩子,唯一弥补不了的就是语言问题,叶念时不时和她脱队外出,去看了阿尔卑斯山的雪,逛了各国的市场……趴在蓬松的雪地里,日出的一瞬间跟着云尉像小孩子一样一起欢呼,眼睛湿润——这是她看到过的最壮丽的日出。
教堂外面,有在外套外面套着印有“Child”字样T恤的少年在为慈善机构募捐,散发着宣传资料。叶念用英语和他磕磕绊绊地交流很久,最后捐了钱。英语在德国并非官方语音,只是第二外语。
云尉好奇的问:“你刚才和他说些什么?”
叶念笑笑:“他说,如果情侣一起来这里点一支蜡烛,什么愿望就会实现,这是当地的传说。我问他,你相信上帝吗。他说,他没有信仰,只是既然在做好事,不管是谁都不会怪罪他借用这一块地方。”
她们绕到教堂的后门。圣母抱着怀里的孩子,神色忧伤而慈爱,身后是大片大片盛开的百花。叶念低下身,把走在路上时别人送给她的蜡烛点亮,放在雪中:“上帝会保佑所有人的——不管是谁,哪怕是满身罪孽的人,他们生下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会是这样,也没有人希望自己成为被上帝抛弃的子民。”
虽然她的愿望从来都没有被实现过。
虽然她已经不是纯然的干净和善良。
云尉手足无措:“叶念,你别哭啊,真的不要伤心呀。”
叶念揉了揉眼角,笑了起来:“嗯,我没哭。”
回到科隆的酒店,房间里温暖的气息宛如春暖花开时,叶念脱掉羽绒服和毛衣,窝在床上用笔记本看H市的论坛,晚上出现的帖子特别多,其中有一个标题为“机场送别抓拍”的帖子一直在首页停留。叶念点开帖子往下拉,在一连串照片中看见她和Matthew在闸口拥抱的那张。底下立刻有人跟帖说这张照片抓拍得最有感觉。
叶念开始担忧自己会不小心在这个论坛窜红,被当成PS教程恶搞无数次。
然而这忧虑还没完全成形,突然看见MSN上林修的名字从灰色变成淡蓝色,随即跳出一个聊天窗口:你在? 叶念关MSN上网动作不够快,才把鼠标移到右上方的叉,就看到对方又发来一句话:今晚是圣诞夜,没有出去走走? 叶念磨蹭了很久,才回复:已经后回来了。 林修提醒地说了一句:科隆还在下雪,别忘记加衣服,小心感冒。 叶念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在科隆? 林修回复:你的IP是德国的。 叶念看了看时间,德国和国内时差七小时,更何况林修一向都没有在网上聊天的闲情逸致:你真的是林修?不是谁甲板的? 隔了五分钟,对方都没有反应,叶念阴暗的猜测他现在又开始自尊心澎湃后悔刚才主动和她说话的举动。
林修回复:我刚才看到一篇帖子,花了点时间帮忙修改。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看到帖子?帮忙修改?叶念思付片刻,点开那个“机场送别”贴,不管怎么刷新图片,有她的那张都是呈现一个鲜红的叉:你最近还好吗?
对方很干脆地回答:一点都不好,很想你。
叶念思量了又思量,觉得还是顺着下台阶比较好:搬出去那天,你问我为什么没有把转学的原因兑你说,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诉苦,我想站在你身边,让自己能配得上你,而不是接受你的保护。
叶念把这段话发出去,直接拔掉网线。隔了一会儿,她看见手机屏幕亮起,系统提示收到新邮件,是林修发过来的:我都知道的,就像因为我爱你,想了解你的一切,想替你奋斗。那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ERP的项目失败,我会面临失业,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工作。如果只是失败还可以重新来过,我还有你。可是如果你不在身边,这些努力有事为了谁?
叶念反复看着这几句话,心中苦涩:你说你爱我,却舍得让我这样难受。在德国的最后一站是购物。旅游团里德以为阿姨拉着叶念做参谋,说要给老公配一套正装。叶念看着看着,在经过圣洛朗的专柜时,突然想起自己从来都没为林修买过衣物。明明彼此的关系已经发展至深,在心理上却保持着一段尴尬的距离,是她刻意筑起的城墙。可是,即使有这段距离,他还是能够伤到自己。一个人,嘴上说着爱她,行动上让她觉得是被爱着,却还是会让她很难受。交付真心或是再不回头,二选一的选择题,他不知道该如何解答,总是觉得,不论选哪一个,或许以后她都会后悔。这个境地真的很绝望。
云尉陪着她挑西装,搭配袖扣和衬衣,嘟囔道:“叶念,其实我觉得那款华伦天奴的西装也很好看的。”叶念笑了笑:“这个牌子的衣服都不是很纸鹤日常工作穿啊。”
挑完衣服,叶念把袋子放在沙发边上,用手机登录邮箱查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只是一晚上突然多出了二十来封邮件,其中一封是来自DT事务所的,通知他下个月初报道。剩下的全部是林修发过来的。开始的她还能看懂大意,到后来已是词不达意、语句混乱。叶念只得苦笑,她是知道林修的,写报告简明扼要,可是写别的,就是在为难他了。云尉看到她的表情,试探地问:“你们还没和好?你刚才不是还帮他挑衣服了?”
“恩……我决定和好,又怕后悔。”
“其实我觉得呢,一辈子就要有一次全心投入,不瞻前顾后的,哪怕最后结果是不好,也会比现在退缩要有意义。我读高中时成绩很差,,没有一门课是看得过去的,我很努力。”云尉苦笑两声,
“如果每个人都会被分配属性的点数,我一定是先天不足,不多的点数都分在写作上。可是那又怎么样?我退学,赌上后面的人生,到现在。。。。。。也还算可以吧。”
叶念微微一笑:“好,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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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内机场,穿过安检去拿托运行李,整个旅游行程算是完结。云尉一下飞机就接到驴友的电话,飞快地和叶念交换了联系方式,就急急的赶去火车站。
叶念拖着重了不少的行李箱朝机场大厅走去,心里盘算以后每年都要出去驴友,她现在的生活模式就像是和工作结婚了一般,枯燥乏味。同云尉比起来,她真的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走过接机通道,忽然听见有人在身侧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叶念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之间林修等在通道口,微笑着看她。叶念走过去,忽然觉得尴尬:“你来接我?”
林修轻轻地“嗯”了一声,想去接行李,又有点迟疑:“你走了以后,我查到旅行社出团时间和返回的航班号。。。。。。我帮你拿?”
叶念把行李箱交给他:“谢谢。”
林修愣了一下,笑意有点僵硬:“你想我道谢?”
“这几天有点说习惯了。”叶念瞟了他一眼,想主动搭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始一个话题,就这样磨蹭到停车场才开口,“林修,你换了新车了?”
林修“嗯”了一声,动手帮她打开副驾的门后,绕到后备箱放行李,然后打开车门坐进来,却没有立刻开车的打算:“那些邮件,你都没有回。”
叶念更是尴尬:“那是因为你写的邮件,我没怎么看懂啊。。。。。。”
林修简单地说:“我以后都不会让你难过的。”
叶念侧过头,朝他笑了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