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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清世情缘:宫女珣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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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看得起奴才,把家交给奴才管,老爷吩咐过奴才的话,奴才时时记在心里,老爷定下的规矩奴才”

    “索总管不要再说了。”我失去耐性,打断索布出口成章的长篇套话。要是今天站在这里的人完颜琇,他索大总管还会有那么多推三阻四的托词么?果然呐,朝中有人好办事,胳膊肘到底是往里拐的。

    “您的意思我都明白,在这侍郎府里您只听阿玛的吩咐,谁来找您给个方便,买个人情,那都是自讨没趣。毕竟嘛,在您眼里只有阿玛才是您的主子。”我温和地微笑着,说出每一个字却都是笑里藏刀。

    索布闻言,身躯一僵,脸色瞬间转白。

    巧月的卖身契我是要定了,本以为直接开口问索布要,索布怎么说都会卖我个面子,现在看来,巧月的卖身契只要我想要,肯定是要得到的,就是稍微麻烦些。我是完颜家的三小姐,向自己的父亲讨一张贴身丫鬟的卖身契还讨不来么?

    当然了,我到了完颜老爷跟前就不是要一张卖身契那么简单了。是委屈地向完颜老爷哭诉说索大总管仗着自己是四夫人的表哥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假装不经意地提起索大总管时常破例给四夫人那一房的人支银子?然后再借着请安的名目,到二夫人和三夫人的耳边去煽个风点个火,让她们帮着落井下石?

    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太清闲,我权且当作是找点事儿打发时间好了。

    都说索大总管精明,为什么我看着倒觉得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巧月的卖身契他迟早是要亲手交给我的,他不趁着这个机会向刚进府不久的我示好,反而为了一件无关痛痒的琐事有意与我交恶,这不是犯糊涂是什么?

    我斜睨索布一眼,走之前再下一味重药:“您对阿玛这份尽责的忠心天地可鉴,我会记得转告阿玛的。”

    好话坏话说尽,巧月还在房里等我,我不想再干耗着,抬脚走人。

    “小姐,请留步。”

    我正要跨过门槛离开,身后的索布骤然出声留人。

    我转身,只见索布快步走至书案旁的长柜,从长柜里捧出一个带锁的长方形铁盒,他解下挂在腰间的钥匙串,挑了其中一把小钥匙,打开铁盒上的圆锁。

    放置在铁盒里的是一叠写满字迹的纸,纸张的颜色微微发黄,我猜这大概就是侍郎府里所有奴仆的卖身契了。难道索大总管改变主意,愿意给我通融了么?

    索布将契约一张张向后翻阅,最后抽出一张递到我面前。“这就是巧月卖身时的终生契,请小姐过目。”

    我把契约上的内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确认契约上的名字是巧月无疑后,把契约收进怀里。

    索总管之所以是索总管,识时务者,才为俊杰。

    “麻烦索总管了。”我轻轻一笑,道谢告辞。

    回到房里,巧月正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她一见到我进屋,急急忙忙冲了过来。“小姐,您去哪儿去了那么久,奴婢担心死了”

    “你就爱瞎操心我,在自己府里能出什么事?”我喝了口水,好笑地反问。

    桌上的竹篮里已经装好祭扫用的香烛和供品,等把巧月的事解决掉,我也该快点出门了。

    “巧月,你过来。”我朝巧月招手。“这个,你拿着。”

    巧月见到我手里的东西,刹时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看着我。“这是这是”

    “对,这是你的卖身契。”我替她把话说完。

    “小姐奴婢奴婢不明白”

    “这个你自己收着。”我示意巧月收好自己的卖身契。

    卖身为奴是身不由己,吃苦受屈是迫于无奈,我将巧月的卖身契要来还给她,是想替巧月建立必要的自信心,我想让她明白她不用再活得那么逆来顺受,吃了大亏也不敢吭声,只能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奴婢不能拿奴婢还要伺候小姐的”巧月死命摇头,仿佛我给她的是致命的毒药,害怕得不肯收。

    人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的,而且巧月本就不是性格刚强的人,我想我不能太心急了。“那好吧,先放在我这儿,你若是什么时候想拿回去,再来同我说。”

    “小姐奴婢”巧月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委屈得活像个受尽欺压的童养媳。

    唉,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必须告诉巧月,想要不受别人的欺负,首先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

    “巧月呀。”我正色道,“你不为自己争气也要为我争口气啊,倘若你总让外人觉得你好欺负,你主子我在人前岂不是也跟着一起掉份儿?”

    巧月怔怔地凝视我片刻,然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的话,她应该是听进去了。

    “还有。”我加道,“以后紫鹃或是府里的哪个人再敢打你的话,不要怕,给我照着法儿打回去,出了事,我帮你担着!”

第44章 初冬(5)() 
鄂托过世后被葬在郊外的坟场,荒寂的坟场里,一座座矮土堆密集地紧挨着,地下埋的都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我和巧月逐个寻找,费了不少功夫才在一棵快要枯尽的老槐树下找到了鄂托的坟地。

    微微隆起的小土丘前竖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写着鄂托的名字,坟头的杂草长得足有半人多高,伴着远处女人哀恸的哭声,在寒瑟的冷风中轻轻摇动,显得特别萧索凄凉。

    扶正墓牌,拔去丛生的野草,摆上祭奠的供品,再燃上一双白烛,点香跪拜,等坐马车回到城里,已是掌灯时分。

    我掀开车窗前的布帘,向外望去,大街上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沿街摆摊的小贩纷纷收拾起摊子,灯火通明的客栈酒楼里不时传出喧哗的笑闹声。

    城外是死亡的悲戚,城内是生命的鲜活,或许生与死之间,有时只有一墙之隔。

    我放下帘子低声嗟叹,心头倏然涌起的那股郁结之气堵得我胸口发闷。

    “停车!”我朝车外喊道。

    “怎么了,小姐?”巧月凑上前,露出不解的表情。

    “巧月,叫车夫停车,马车晃得我难受,我想下去透透气。”

    “欸。”巧月应声,从车内探出头,叫驾车的车夫把马车靠在街边停下。

    我步下马车,沿街向前行走,想借此平复滞闷的情绪。

    “小姐,您有心事?”趋步跟随在我身后的巧月突然开口问道。

    我身形一顿,缓缓转身。“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有心事?”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因为您刚才在马车里一直在叹气啊。”

    “我不是有心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完颜夫人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巧月受了欺辱却不敢言声的隐忍,坟场里女人哭坟的悲恸,还有鄂托死后荒凉的境地,生的痛苦,死的凄悲,我似乎只用一天就看尽了。

    唉我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巧月!巧月!”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叫道。

    我和巧月同时往叫声的方向望去,一名布衣穿着的年轻男子正在不远处使劲朝我们这边挥手,他左手拎着一只酒壶,嘴里叫着巧月的名字,满面欢喜地小跑了过来。

    “长生哥?”巧月见到那男子也是又惊又喜。

    “巧月,真的是你!”年轻男子长相憨厚,年纪看上去比巧月稍长,他看着巧月的眼神带着少年的羞涩,然而,更多的,却是不言而喻的关心与柔情,仿佛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巧月一个人,以至于以至于可以把我这个站在巧月身旁的大活人给完全忽略不计了。

    “谁又打你了?我去找他算账!”年轻男子原本异常愉快兴奋的神情在瞧见巧月半边肿起的脸时,顷刻间化为嗔怒。

    “长生哥!”巧月从背后反抱住怒气冲冲的年轻男子,哽咽哀求:“我好不容易才能见你一次,你就让我好好看看你不成吗?”

    “巧月”年轻男子动作轻柔地碰触巧月受伤的脸颊,流露出的痛苦之情好似恨不得那一巴掌是他替她受的。“还疼不疼?”

    “我涂过药,已经不疼了。”巧月吸了吸鼻子,拉下年轻男子的手,问道:“你怎么在这儿?铺子里不忙么?”

    “师傅让我给他打壶酒,我打完酒刚从酒楼里出来,远远看到一个人像是你的样子,叫了你两声,你都不理,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你今天怎么出来的?”

    “今天我随我家小姐啊!”巧月惊叫了一声,“长生哥,我光顾着同你说话”

    我的小丫鬟终于想起一旁还有个我正瞧着他们两个彼此“嘘寒问暖”,她把长生拉到我面前,说道:“长生哥,这是我家小姐。小姐,这是和奴婢从小一起长大的长生哥。”

    “小姐好,小的叫周长生,是巧月的巧月的”长生为难地挠挠头,结巴起来,好像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称谓来说明他和巧月的关系。

    “长生小哥好。”我接过话,睇了一眼双颊已染上红霞的巧月,微笑颔首。

    显而易见的关系,不需要言语来解释。

第45章 初冬(6)() 
“长生哥,师傅让你出来打酒,你在外头也不好耽搁太久,快回去吧。”巧月说道。

    长生犹豫地盯着巧月,脚步迟迟不曾挪动。“巧月我我想再多看看你”他说出心里话,显然并不想轻易放过这次偶遇的巧合。

    “你别这样长生哥”巧月嗓音哽咽,眼看又要落下泪来。

    长生顿时慌了手脚。“好好好,我走,你别哭,我走就是了。”

    “长生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天冷了,记得多加几件衣服,别冻着。”临别时,巧月殷殷叮嘱,明明也是万般不舍却要强颜欢笑,叫人看得心酸。

    长生不情不愿地松开握着巧月的手,在巧月的轻促下,一步三回首,颓丧地离开了。

    爱情呀,似乎永远不是两情相悦就能甘若蜜糖的东西。

    “巧月,我想回去了。”生离,死别,最痛人心扉的哀伤莫过于此,我今天全都领悟到了。

    我和巧月两人朝着马车停候的方向往回走,交谈间,我从巧月口中得知,长生现下正在北街的一家点心小铺做学徒,等再过个两三年,学成师傅的手艺,就能自个儿开个点心铺,自立门户了。

    “小姐,您知道吗,虽然长生哥还没有出师,可是他现在做出来的点心都快赶上鸿兴楼里点心大师傅的手艺了呢,您要是有机会,一定得尝尝。”巧月说得眉飞色舞,言语里全是对长生的恋慕和崇拜。

    呵,我禁不住笑了。这是不是就叫作情人眼里出英雄?

    倏地,我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长生知不知道你签的卖身契是死契?”死契,意味着一旦踏进完颜家的门,只有到死的那天才会被抬出来,获得自由。

    巧月的脸色黯淡下来,好一会儿才嗫嚅道:“长生哥说他会一辈子等奴婢的”

    一辈子啊多动人的誓言。只是,连一时的相见都是奢望,又何谈一生的相守?

    唉傻巧月,早上我给她卖身契的时候,她为什么就不会来个顺水推舟,把卖身契收下,也好为她和长生的将来做打算呢?

    看来,我改天还是得再同她提卖身契的事,不过眼下的话

    “巧月。”眼看马车近在咫尺,我出声唤道,“我肚子饿得不行,挨不到回府了,给你半个时辰,你去替我买些点心回来,我不要别的,就要北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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