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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千折戏-第88部分

小说: 千折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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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元殊三诈两审,便叫她承认了自己芳仪帝姬的身份。那时候,她也是慌极了,生怕元殊得知真相废弃自己,竟不等元殊说什么,自己便将等天令献了上去。

    随后,她便过上了寝殿中名为养病,实为软禁的日子。

    如今回想,她真恨不得回到那时候,掐死莽撞无方的自己。

    裴筠筠蛊惑般的声音还在继续,她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戏谑:“可若是你连这送到眼前的甜头都不知该怎么尝,那就只能怨你自己蠢了。”

    话音落地,她扣着太子妃双手往前一推,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嬴稚扶着桌案,无数个想头在脑海中汹涌,一时竟没了动作。

    裴筠筠回手关好最后一格药柜子,悯然而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径直推门而出。

    然而,她一只脚刚刚踏出房门,四周一番刀剑响动,下一刻,一柄凌厉的剑锋便朝她心口指来。

    姜彦缨。

    她心中冷笑。想来,自太子妃身份败露之后,便被太子以养病之名拘禁东宫,她身边若没个有份量的帮手,今夜也断断没法子来堵自己。

    至于姜彦缨——这人身为元殊心腹,看不惯她这个几番蛊惑太子的奴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看样子,他眼下并不知太子妃身份上的秘密,此番能与太子妃合作,归根结底,还是为着元殊。

    裴筠筠冷眼四下一望,冷笑道:“呵,怎么着,想杀我?”

    姜彦缨没有说话,死死的盯着她,剑锋又近一寸,以此作答。

    “看来是我多虑了。”裴筠筠蔑然道:“太子身边尽是些废物,用得着旁人做什么算计?”

    姜彦缨眯了眯眼:“死到临头,还敢放肆?”

    这就叫放肆了?她心头笑意愈盛,嘴上也更‘得寸进尺’:“姜大人,你们可真是怕太子没有一败涂地的一天啊!”

    “少说废话!”姜彦缨大步上前,剑锋一转,格在她脖颈上稳稳抵住:“殿下为你已经做过太多出格之事,你的存在,才是对太子殿下最大的威胁!”

    “你这话说得对,我认。”她坦然颔首,随即将他上下打量一眼,眼中满满的凌人盛气:“但知道聪明和蠢的区别是什么吗?”

    姜彦缨眉头一皱,不等说话,却见她竟缓缓伸手,食指中指相合,顺着他的剑锋抹了一把。

    她说:“你这剑刺过来,我死,皇上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西境破涛汹涌,敕柔、突厥、西戎,蠢蠢欲动,皇帝的死讯,便是勾四方反叛来袭的号令。你主子这个皇位,纵使千难万险的坐上了,要不了十天半个月,他也得来地府给我陪葬。”

    姜彦缨犹豫了。

    可真要叫他就此放下剑,他又是千般万般的不甘心。

    忽而,房中传了女子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是太子妃在说:“放她走。”

    “娘娘”

    太子妃整顿神色衣妆,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姜彦缨不容置喙的吩咐道:“我说放她走。”

    姜彦缨狠狠瞪视了裴筠筠一眼,可收剑的刹那,心里却不容忽视的松了一口气。

    “裴筠筠,”太子妃站在她身后,阴沉到:“你到底你到底是什么人?”

    今夜这一趟,不得不说,却是让她对这丫头的身份越发疑惑了。

    她是李昀吗?

    可是,等天令之前是她自己疏忽了,诚如裴筠筠所言,那东西的份量,对自己来说,可是份天大的帮助。

    她是嬴穗吗?

    可她的性情,却又全然不似嬴穗。

    那她又会是谁?

    嬴稚这会儿看着她,想着她适才那些话,不由自主的竟有些怀疑,她究竟是敌是友。

    而裴筠筠只是轻笑一声,低声道:“叫你认准了,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她转身,朝太子妃从容一拜,道了句:“娘娘保重,奴婢先行告退了。”

    回到圣安殿,启元那头暂时安定下来,元隽抽空带了她到后殿说话。

    “是中毒?”既知启元病势来得蹊跷,元隽首先猜测的,便是毒物作祟。

    “不像。”她摇摇头,面有难色,显然也不确定:“他不像是中毒,倒像是”

    元隽切切看着她。

    “像是被人催动了体内的,蛊?”

    “蛊?”元隽一惊,忖度片刻,“你是说,他被人下了蛊?”

    “这个我是真不太懂,只是过去从医书上看到过类似的症状,颇与启元此刻症状相符罢了。”她道,“阿绍素来只教我医道,这蛊物在朗月,原就为人所不齿,他怕我越走越歪,自然更不肯教我此道了。”

    “听你的意思朗月不齿于蛊,可幼安却懂?”

    裴筠筠一愣,这才想到自己话里的有迹可循。她叹口气,道:“医道第一是朗月,用毒第一是敕柔,可是这蛊你是不是都没听说过是哪家的招牌?”

    元隽还真不知道。

    她目色微沉,神色里有点说不清的味道,半天,才无奈道:“阿绍幼时,曾在他家做过质子的。”

    元隽登时一惊。

    “紫泥嬴氏?!”

    裴筠筠点点头。

    紫泥嬴氏曾是用蛊大家的事情,整个中原江山,皆已遗忘百载了。

    自从前朝大雍建国开始,嬴氏因恐这蛊之一字玷污了皇室威严,更无助于稳定臣民之心,故此百年来,有意于族中禁蛊,立意于百姓眼中,彻底与蛊这个字撇清关系。

    功夫做到大雍亡国,显然已经达到了祖宗的目的。

    “虽说皇室明令禁蛊,但嬴氏历代皇帝,皆会从宗室中挑选三到七人不等,有男有女,由族老带着,秘密研习蛊术,以保这老祖宗留下的招牌手艺代代相传。说来,倒也是个不忘本的意思。”

    元隽问:“也就是说,这回的事,十有八九是嬴氏旧人所为?”

    她没答,顿了顿,只道:“我想,西境就快有下一场大风浪了。”

    “这蛊”元隽愁眉紧锁,“就算朗月的医者来了,能解得了?”

    “不知道。”她想了想,又道:“得看来的是谁。”

    天不亮,她便出宫回了趟王府,吩咐袅袅给朗月传信,将有希望解这蛊毒的人请来。

    袅袅按着她的吩咐一一办好,回过头来,便同她好奇起对启元下蛊之人究竟是谁。

    “说起来,旧日殿下曾提过,嬴氏的蛊术是从不外传的,也就是说,这回做下此事的人,定当是真真切切姓嬴的了?”

    裴筠筠思索着,先是点点头,后又道:“前提是,我诊断的没错——启元当真是中了蛊。”

    袅袅心知,如若没有八九成的把握,她是不会将蛊这个字说出来的。想了想,袅袅道:“那如若当真嬴氏之人所为,您以为会是谁?”

    “芳仪帝姬?”袅袅问。

    裴筠筠摇摇头。

    “嬴氏蛊术不仅不外传,即便族中内部,除了被选定研习蛊术的人,其他族众也是不允许修习的。”

    “嬴稚不是被选中的人。”

    “那还能是谁?”袅袅追问,“即便种蛊的时间不定,但能催动蛊毒,那人必定得是就在天都的——甚至于,就在九霄帝宫中。不是太子妃,还能是谁?”

    裴筠筠沉默片刻,忽而一笑道:“赢家的事,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如今心里也只是有个猜测罢了,不负责任的话,不好轻易说。且等等看吧。”

    午后她再度进宫时,未到圣安殿,便感受到宫内氛围有异。

    圣安殿中,如今只有阮淑妃等后妃侍疾在侧,裴筠筠不见元隽,心头愈发疑惑,刚想同迎过来的内侍问一问宫中究竟出了何事,可内侍却比她还急呢,赶忙着便要她去请脉。

    六服药眼看就要喝完,启元体内的气血倒是稳定了不少,可裴筠筠却明白,对于他体内的蛊物,用药终究是一时之缓罢了。

    医术与蛊术,到底是两条道上的,如若下蛊之人打定了主意要催动蛊毒,她就算再怎么防范,也是防之无门。

    她在外殿刚刚写好了新方子,抬头正见叶檄步履匆匆而来,未曾进殿,只给她递了个眼色。

    裴筠筠会意出门,没等叶檄开口,先行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北地。”

    裴筠筠心头一震。

    叶檄一脸肃色,“昨夜突厥、敕柔两部联军百万余众,分了六方人马,同时出动,突袭璧月关、回首岭、闲门关、同梦城、断虹关、砌云关六大边界重地,等天军应对不及,损失惨重。”

第一百章 北地局势(一)() 
北地之事一出,摄政王当即主持诸亲贵大臣于宣明殿议政,这一议便从晌午议到了半夜。

    为方便时刻照拂启元病势,裴筠筠被阮淑妃安排在了后殿候命。夜半三更时,她才忙完一回,回到后殿还没等坐下,前头便传来响动。

    见元隽裹挟着一身疲累进来,她迎上去,耐着急切问道:“有结果了?”

    不想,元隽却是摇了摇头。

    “稍歇而已,半个时辰后继续。”接过她递来的茶,他润了润喉咙,转头吩咐一边的宫婢去打盆冷水来洗脸。

    北地要塞,国之屏障,这大半天宣明殿中的争议声就没断过,一个个朝廷重臣分成了几派,骂也骂了吼也吼了,就是没一人能拿出个叫众人心服的、无大破绽的主意。

    “不应该啊。”听他这样说,裴筠筠却有些意外,她颇有深意的看了元隽一眼,浅笑道:“眼前虽吃了敌军一鼓作气的亏,但如今这情势,办法也不是那么难想罢?”

    至少,凭她对羽雁王过往战绩的了解,这主意对他来说,总是不难想的。

    正说话间,宫婢奉上了温粥小菜,等将人打发下去后,他着意看了眼外头,眼见无人,这才道:“办法不难想,难在不能由我说。”

    裴筠筠挑了挑眉。

    他这是打着藏锋的主意,不愿出这个头。

    她想了想,便也不问了,只管坐下来陪他用膳,给他剥些瓜果。

    他这头吃得差不多时,叶檄从外头进来,抱拳唤了声:“殿下,裴姑娘。”

    元隽‘嗯’了一声,漫不经心一问:“条子递给屈骈了?”

    听到‘屈骈’二字,她心头一动。

    叶檄回道:“是,屈骈让属下转达,多谢殿下提拔。”

    元隽闻言一笑,摆摆手,便让叶檄下去了。他又同裴筠筠问了启元的状况,得知其情况稳定之后,微微颔首。

    叶檄这一回话,她便也猜到了,元隽自己不好提的主意,便需要在朝臣中找一张嘴替自己说,而这一回,他相中的便是屈骈。

    这个选择倒是妥当。

    以屈骈的头脑,未必看不出羽雁王这一举动,乃是为自己韬光的打算,可对他——对铁壁屈氏而言,便算得上是个大人情了。

    这样想着,这回事她便也未再问什么,只是心中还记挂着叶檄那一句‘等天军损失惨重’。

    “等天军的伤亡很重吗?”她问。

    提及这话,元隽的脸色便瞬息沉重了许多。

    “光是同驻闲门关的夜城公、逐日公所部,报上来的伤亡加在一起便不亚三万之数。”他道,“军队伤亡还只是一方面,敌人这六个攻犯点选的都极有脑子,这第一回合下来,直是将边境线整体推移了近百里百里啊!易失难夺!”

    他说着,脸上不由泛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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