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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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拒绝的话,剩下的,你想说什么,孤皆愿洗耳恭听。”
“殿下言重了。”她道:“奴婢此来,只是想解了殿下心头的误会。”
“误会?”
她微一颔首,“不错。殿下对奴婢的身份,想来是有误会的。”
元殊危险的一眯眼,她却在这时抬起头来,径直看向东墙上的那副金狐夜啸图。
“太子殿下曾对奴婢讲过,您同类阳帝姬之间的渊源旧事。奴婢清楚,您待帝姬,是一往情深。”
“是。”元殊字字铿锵,“我待类阳帝姬,一往情深。你很清楚。”
“奴婢更清楚的是,奴婢贱命一条,实在不配与类阳帝姬有所沾连。”
她话虽未说尽,可当中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她否认了元殊的猜测,并不承认自己就是类阳帝姬。
“裴筠筠。”他忽然郑重无比的叫了她一声,“你说你同类阳帝姬毫无关联?那为何连你的名字,都犯了她的名讳?”
——类阳帝姬,李姓,讳昀,字懿隐。
元殊这样逼问,她反倒觉得好笑,“殿下难道是仅凭名讳,便认定了奴婢是类阳帝姬么?”她难以置信的笑了声:“可这天下与类阳帝姬同音同名之人不是太多了吗?”
“可她们都不是你。”
元殊说着,起身朝她走来,“从那日你遗失了锦帕,我第一次正经将你看在眼里时,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即使,那感觉来得太过荒谬,连他自己都只道自己疯了。
“可奴婢并不是。”她眼中流露出无奈,此间也并不十分顾忌礼节,只抬首与他对视着,“您是亲眼见过类阳帝姬的人,仅凭美丑之别,您也应该明白,奴婢真的不是帝姬。”
这点,元殊并不是没有想过。
类阳帝姬她,太美了,可裴筠筠,却又实在生得平凡。
“我也曾想过这点,”他深深的看着她,伸手想要去抚她的面颊,却被她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他自嘲一笑,接着道:“可是我又想,你是从朗月回来的。”
她心头狠狠一颤。
“太子殿下,”她似有千言万语卡在那儿,想了半天,终是一叹,“罢了,也怪奴婢性情不稳妥,自来到中原之后,行过太多叫人误会的事。甚至于当今太子妃的身份若是早料到返归羽雁途中会遭遇铁壁暴乱之事,以致其后接二连三,又绕回了天都,奴婢也万万不会多这个嘴,同您揭穿芳仪帝姬的身份。”
她说着,见元殊有意说话,便又抢先一步道:“这会儿您应该是想问了,如若我不是类阳帝姬,又如何会对大雍国破之后的种种秘辛这样清楚。”
元殊抿了抿嘴唇,“你要如何解释?”
“很好解释,”她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与大雍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不是先武成王的女儿。”
“至于你心心念念的类阳帝姬,她在朗月,你的使臣若是有这个本事,自然可以将她从朗月王身边带回来。不必再于我身上费心思。”
第九十八章 突生事端()
压着一个时辰的点子,元隽站在宫门前,看着裴筠筠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恍惚之间,竟生出一种伸出手去,便能握住余生之感。
这样想着,待她走到跟前,他也便将手伸了出来。
裴筠筠愣了愣,看了看他的手,复又看了看他的脸,脸上化开了一抹笑容。
握住他的手,她笑吟吟道:“殿下这么不放心,急着握在手里?”
元隽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拉着她上了轩车。
“事情解决了?”回去路上,元隽问她话时,又板起脸色。
裴筠筠只觉得他这刻意的模样很有意思,卖了会儿关子,方才慢悠悠说道:“该说的都说了,想来太子殿下这会儿,应该正忙着安排呢。”
元隽闻言,目光阴晴不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直把她看得要发抖,这才收回了目光。
裴筠筠才刚松了口气,他却在闭目养神之中突然开了口:“说起来——”
她一个激灵,登时神情肃穆的看向他。
元隽还闭着眼睛,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元殊早已不是第一次要留你了。当时你让姜彦缨给他带话说‘不愿意’,以元殊的性情,他堵到肃王府门前再次要留你在身边,陈情之外,威逼利诱的事,总该也有一些罢?”
否则,他又凭什么认为第一次留不下,这第二次,他就能留得下?
裴筠筠听了他的话,却在一旁悄悄吐了吐舌头。她心说,让姜彦缨给元殊带话说‘不愿意’,好像也并非是我本人的本意。
“威逼利诱的事翻来覆去,也没什么稀罕的。”她道,“太子既以为我是类阳帝姬,那他能许给我的,最重也不过是来日的皇后之位。”
元隽睁开了眼睛。
她笑眯眯的同他对视:“自然了,我若是谁的皇后都愿意当,那也不必巴巴的怂恿你去争这个帝位了。”
元隽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却隐隐有上扬的趋势。
“至于威逼”说到这,她情绪上便起了些变化,“殿下,北地的事,您知道吗?”
元隽眉头一动。
“北地什么事?”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裴筠筠对羽雁的细作也算有了崭新的认识,对于突厥与敕柔暗通款曲之事,朗月早已探得了消息,她不信元隽会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虽是这样想,但这会子他这么问,忖度片刻,她开口却道:“北地等天、小等天,剑脊公、夜城公,逐日公,还有等天令。”
她这样一通罗列,元隽听罢,露出抹玩味的笑,反问道:“这不是谁都知道的事吗?”
北地世家之首,推等天李氏。等天城位在北地东方,数百年前,为巩固李氏北地之尊的地位,也为了更方便戍卫城国免受突厥之扰,李氏先祖于西北方割地建成,大兴土木,历时有甲子,终得一城,名曰小等天。
小等天之立,素有等天卫城之说,其历代城主,封位逐日公,皆由李氏家主镇阳王亲自指派,不行世袭罔替之规。等天之盛势,由此可见一斑。
先武成王嫡庶两子,剑脊公李璲、夜城公李珒,因等天令数岁无着,不得正名继位之事不必多说,而她这回提到的,却还有当今权掌小等天的逐日公,李叔聆。
“逐日公李叔聆,乃是武成王的嫡亲胞弟,李璲与李珒的亲叔父。”
“我知道啊,”元隽笑了笑,似乎不解她这话意在何为:“所以呢?”
“这三人在争同一个镇阳王位,不知您心里希望谁能是最后的赢家?”
出乎她意料的,这个答案,元隽却给得极快,半点都没有与她废话,直道:“李应辰。”
一愣之后,她垂首一笑,抬头却说:“我也希望是剑脊公,可是等天令,我叫裴绎给太子妃了。”
“从太子对我的威逼来看,这会儿那玩意儿还在不在太子妃手里,就不好说了。”
随着她话音落地,轩车于睿王府门前停稳,而车中的王府主人,却露出了惊愕不解的神情。
一路沉着脸回到寝殿,将左右屏退,殿门一关,裴筠筠刚要坐下,就被元隽呵了一声:“站那。”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不由自主的就站了个腰板溜直。
“等天令,给了太子妃,你是怎么想的?”
他这会儿都不想问她等天令的来由曲直了,也不想跟她清算这其中的种种关窍,光是这一点,就够让他脑仁儿疼个十天半个月的。
裴筠筠想了想,到底没说当时是在何等情况下,方才有此一举的。她道:“你也别太担心,没关系的,我既做得出来,心里自然有数。”
元隽冷哼一声,心道,你适才将此事告知我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儿,我可看不出你心里有数。
“百鸟朝凤”他算了算日子,渐渐不用她说,他自己也就悟出来了:“当时你在宫中受刑受困,裴绎赶来,便是用等天令把你换出来的?”
裴筠筠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点了下头。
这回,他倒是发不出脾气来了。
眼看着他眉峰一点一点深下去,她想了想,连忙道:“你别这样啊,其实,你细想想便知,当时的情况,裴绎要救我,并非一定要将等天令给太子妃的。他这么做,只不过是我让他走这一步棋而已。”
她的话他都听明白了,可她的意思,他却是不解:“这是你的一步棋?镇阳王位,是你的一步棋?”
“镇阳王位不是,但把等天令交给太子妃,我就料到最后它一定会归属于元殊,这是我的一步棋。”
“你现在跟我坦白此事,我可没看见半点走棋走明白的意思。”
裴筠筠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启元建国之初,之所以那样看重类阳帝姬,甚至非她而无太子妃,说到底,不外乎也是看重等天令。”
李氏中人,得等天令者,居王位,掌北地浩浩疆土、百万大军。
“那你想想,这等天令如今在元殊手里,他是会留在自己手里藏着呢,还是会立时交出去,在那三位之中成全一位镇阳王?”
自然,宝物总是留在自己手里才让人安心。
“我之所以这时候跟你提这件事,”她想了想措辞,继续道:“突厥同敕柔有意联军进犯之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料想,这等天令在手,就是元殊用以操纵人心最好的工具。”
元隽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元殊会以等天令为饵,操纵逐日公等人,为他所用?”
她点点头。
“北地幅员辽阔,又接壤两大敌部,个中安危乃是重中之重。本来如今就是外忧不断,我最怕太子为权柄失了分寸,挑动等天内部大乱,到时候就是大灾大难了。你最好派人盯着些,若是元殊有何行动,我们也能及早应对。”
元隽重重吐出一口气,“我还是不明白,”他道,“你也知道等天令好好在自己手里放着最安全,那到底是什么让你有恃无恐,这样放心交出去?”
“不回答行不行?”
“为什么?”
她嘻嘻一笑:“编不出词儿骗你。”
元隽翻了个白眼儿给她。
“好啦,”她往他身边凑过去,“现在说就没意思了,一步一步来,谁还不想留个叫人惊喜的后招啊!”
当天半夜,寝殿门被家下人急匆匆叩响时,裴筠筠在房中都被惊醒了,迷迷糊糊趿拉上鞋披衣过来,就见元隽刚刚听完下人的禀报,神色很是不好。
这下子,她的睡意全都没了,为了句怎么回事,元隽便道:“宫里来信儿,说启元病势加重,多番昏聩不起,要传宗室王孙进宫侍疾陪守。”
匆匆收拾了一番,刻余之后,元隽便带着裴筠筠坐上了前往九霄宫的轩车。
“这下好了,”她打着哈欠,说道:“原本太子还说,在朗月那头没消息之前,不准我离京,我正琢磨着怎么跟你商量呢,这会儿看来倒是大可不必。启元这么一病危,估计一时半刻又走不了了。”
元隽却不似她这样轻松,一路都沉着脸,“未免也太突然了。”
他道:“我昨日去请安,见他精神尚算稳定,太医院近来也说他病势趋于平和,虽不见好,却也无恶化之相,怎会这样突然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