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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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我的靠山?”元殊闻言却笑了,笑完之后,裴筠筠却从她的倏忽间敛紧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狠绝冷漠。
她不自觉的一激灵。
这样的元殊,好像方才透了些真实的苗头。
他道:“你的心一天向着羽雁,他们都不会是我的靠山。”
“孤言尽于此,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说罢,他唤了身边内侍,这便要登轩车离去。
“奴婢还以为——”他身后,裴筠筠忽然启口,声音不高,平静而戳心:“您当羽雁是靠山呢。”
她道:“毕竟您不久之前还曾亲登府门,对敝主有过一番推心置腹之言。”
元殊顿了顿,问道:“恐怕,你也不会甘心让羽雁供我倚靠罢?”
裴筠筠神色一沉。
他没再停留,即此而去。
这肃王府前刻余的说话,直至她回府多时之后,也一直萦在心头,过不去。
元隽是下午才回来的。
他一回寝殿便去更衣,裴筠筠给他收拾换下了的外衣时,从衣襟里滑出个什么东西,她奇道:“什么东西”
边说,她边矮身去捡,这一看不要紧,却是一方淡色丝帕,一看便知是女儿家的东西。
想着他今日去的地方,裴筠筠不消多想,心里立时就为这丝帕按上了主人。
这时,元隽换了衣服从内室出来,打眼一看,却很是坦荡,随口道:“在宫中见到密王妃,说了几句话,她让我将此物带回去给睿王殿下。”说话间,他已来到裴筠筠面前,“原还有个锦盒装着的,我嫌占地方,随手扔车上了。”
裴筠筠听得直撇嘴:“嘁兜什么圈子啊,不就是给你么!”
她将那帕子拿在手中转了两转,“啧啧,好一个‘横也是思,竖也是思’。殿下,这帕子看上去也是旧物了,有故事罢?”
算得上是故事么?
元隽有点疑惑,索性便将这所谓‘故事’告诉她了。
说来也是极简单的,那还是他年纪挺小的时候,那时天下还是平平静静的天下,四处未有战乱。一岁中,梁训妍随家中长辈到羽雁做客,王府里,孩子们嬉戏打闹间,忘了是哪个孩子,弄坏了小姑娘新得的一方锦帕,惹得她哭起来,连羽雁王妃都给惊动了。
“母亲见她哭的厉害,便将自己收着的这方丝帕命人取出,让我拿去给她,哄她别再哭了。”
元隽说完,还有点子痴的问她,这算是故事吗?
她却只问:“那你真去哄了?”
元隽想了想,摇了摇头:“具体细节我早都不记得了,不过我自己觉得我应该没那个本事罢?”
别说那小不点儿的年纪了,便是如今——元隽看了看她,心道,自己这哄人的本事,究竟还不是只能在这么个货身上练就。
而这会儿,裴筠筠心想的是,青梅竹马的情愫,管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人家那颗心百转千回,到了还是搁在了你身上,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了。
元隽见她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心里有些发怵,还当她真上心了,“不是那是母亲叫我做的,跟我没关系啊,你不会连这个没道理的陈年就醋都吃罢?筠筠?”
这一声‘筠筠’,忽然让她回了魂。
“其实”她揪着怀里的衣衫,没敢抬头去看他,低声问道:“你从来没想过娶类阳帝姬吗?”
此话一出,元隽忽然便愣住了。
他走到一边罗汉榻上做了下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裴筠筠停顿片刻,继续道:“等天的地位摆在那里,大齐刚建国时,启元迟迟不立太子,也迟迟不放类阳帝姬回等天,宫内宫外哪有不明白的,他那是打定了主意,谁当太子,谁便娶类阳帝姬——靠着等天李氏的权位,既给太子做了加持,也得收买北地人心,稳固江山帝祚。”
她说着,深深一呼吸,扯过杌子坐了下来。
“但若是没有意外,该娶类阳帝姬的,原本是‘元蔚’,不是吗?”她问。
元隽在她背后,目光一紧。
镇阳王李仲羲,与羽雁王元量,原本便是异姓兄弟,至交好友。当年步王妃、倪王妃先后有孕,两王便于往来书信中约定了儿女亲家,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从来都不少。
她这么问,元隽没办法反驳。
母亲当年,诞下的是双生子,而倪王妃却只生了类阳帝姬一个女儿,两王结亲之意一直都有,而父亲选定要与类阳帝姬作配的,则是兄长元蔚。
——否则,也不会是他这个身为弟弟的,先行许了左翅梁氏那一门婚,反倒把哥哥给落下了。
想到这,他心里烦躁,有些冒火:“是,原该是元蔚。你拿这话问我,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左右,不该是自己娶类阳帝姬,而兄长已经不在了,名正言顺的那个,也不会是自己。
第九十七章 是与不是()
“我没别的意思,”
裴筠筠满面愁容的想了许久,心头颇为懊恼——她觉得自己似乎问了句既没有什么道理,又平白将他惹怒了的话。
“我其实只是有点好奇,”她走到他面前去,捞起他一片广袖,攥在手里晃荡,“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你不会,为你哥哥觉得不公平吗?”
原本一切,都该是他的。
“你的记性何时变得这样差了?”他还说出来的话,还带着点尚未散尽的气性,不过态度却已是平和下来了,“过去这种意思的话,你旁敲侧击问的还少吗?”
她垂眸笑了笑,“那就当我一时糊涂罢。就是情之所至,起了这番心绪,本也是不必当真的话,倒是险些累你动怒了。”
见她这样没精神的认错,元隽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倒不光是见不得她柔顺,只是觉得这番话不管怎么说,总有点叫人心里不痛快。
不过,事关元蔚,他也不愿在在此事上多纠缠什么,顿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元殊同你说什么了?”
裴筠筠本还沉浸在之前的想头里,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有点哭笑不得。
原本,肃王府上的事,她也没指望能瞒得过他,只是——
“真的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么?”她既无奈又感慨:“你可真是的,有些时候,你给我的信任能厚重到让我惭愧,可每每一遇到元殊,你这心眼儿有没有芝麻大?”
元隽却问:“你以为我这样防着元殊是为什么?仅仅因为他对你的不同寻常吗?”
裴筠筠看着他没说话,一副否则如何的样子。
他忽然伸手去握了下她的手,一触即离,更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一般。
他道:“正如你所说,他是太子,而类阳帝姬,该是太子妃。”
那又如何?
她挑了挑眉,只问:“那谁应该是羽雁王妃?”
元隽一噎,没等说话,她便已重新抱起他的外衣打算去收拾了,临了,还顺手抄起梁训妍所赠的那方丝帕,当着他的面,扔进香炉里给烧了。
晚些时候,她趁在厨房准备晚膳的时候,同袅袅说了元殊的事。
说完好半天,她一转头,却见袅袅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盯着自己看,满面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也没个要说话的意思。
“做什么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看您常在河边走,终于也湿了一回鞋。”袅袅往嘴里扔了粒葡萄,幸灾乐祸道:“怎么着,您原是打着利用太子周全北地的主意,却没料想到太子会反过来威胁到您罢?这会子,我倒是好奇您要怎么做了!”
闻言,裴筠筠却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我压根儿就没拿他这所谓威胁当回事。”
她道:“他心心念念的是类阳帝姬,只要我能证明自己不是不就成了?”
在她看来,太子殿下这份‘厚爱’没什么难解决的,若是应对得好,说不得还能给她带来些好处。而这会儿真让她心里头放不下的,说了归齐,还是北地。
可袅袅却有些怀疑:“你能证明?”
裴筠筠忙里偷闲看了她一眼,哼笑道:“类阳帝姬美貌,素为嬴宫之最,天下无双。若然我这副容貌还不足以让他相信我不是类阳帝姬,那我给他找一能让他相信是类阳帝姬的不就成了。”
袅袅听得头疼了:“真是绕腾”
她将羹汤盛出,一面装摆食盒,一面说道:“正好,派去朗月宣旨求医的使臣才刚离开没多久,这回用的又是元殊自己的人,于我行事实在是再方便不过了。”
她说着,将袅袅招到身边,低低耳语了一番。
晚膳时,见元隽吃得差不多了,裴筠筠便同他提出,想进宫同元殊见一面。
不出所料的,她话音落地顷刻,元隽那头,便传来一记犀利的眼风。
“你再说一遍?”
她笑了笑,少不得一番安抚,而后方才将自己的意思娓娓道来:“你不是问我,元殊在肃王府同我说了些什么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他要我留下来。”
元隽没说话,只紧紧的盯着她。
她笑了笑,继续道:“您是知道的,我一片丹心待世子,自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留下我的。”
他遮掩似的低下头,唇边的笑意有些压制不住。
“不过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她道,“我是想图一个一劳永逸。他之所以对我有别样的心思,不外乎,是认为我便是真正的类阳帝姬。”
元隽抬首,这会儿的笑意,渐渐变得审视而玩味。
裴筠筠熟视无睹,接着道:“我想趁着他派人去朗月求医,若是能将类阳帝姬给他带回来,那不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吗?”
元隽眸光微深:“类阳帝姬在朗月?”
裴筠筠却神秘一笑,无意给他答案:“在不在的,反正也不关您的事,您就没必要知道了。您只需要知道,只消我见了元殊这一面,往后我不必再叫人成日家盯着,而您也能得个清闲了,何乐而不为?”
元隽沉默半晌,很是忖度了一番后,他终于道:“去可以,不过,从你进宫门开始,算上来回脚程,我给你一个时辰,足够你跟他说明白要说的话了。若是一个时辰到了,我还见不到你出来,那我”
她抢过话来:“那便随您怎么样,可好?”
如此又别扭了半天,元隽方才不情不愿的应了。
翌日,元隽送她到宫门前,以向后宫临别赠礼为由,派了一众侍女随她一同进宫了。只不过,她的脚步,却是直冲着东宫而去的。
元殊听到内侍禀报时,其实并不怎么意外,但却很欢喜。
“你想好了?”
书室中,他坐在案后,将她打量一番,启口只问了这么一句。
裴筠筠先是一拜,从容笑道:“昨日肃王府门前不方便,许多话,奴婢虽有心同太子殿下说,但碍于情势,却也不好开口。故此今日求了敝主,前来东宫,一则向太子妃奉上临别之礼,二来,便是斗胆向殿下进上几句话,还望殿下容禀。”
听她这寥寥数语,尚未表明心意,但元殊心里,隐隐亦有了些不能如愿的预感。
“除了拒绝的话,剩下的,你想说什么,孤皆愿洗耳恭听。”
“殿下言重了。”她道:“奴婢此来,只是想解了殿下心头的误会。”
“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