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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千折戏-第78部分

小说: 千折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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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您可别小看女人。”说着,她别有深意的与他对视一眼,收回目光,道:“更别小看,能狠心把自己变成寡妇的女人。”

    语气讽刺,神色却带着洞悉。

    元隽顿了顿,垂眸摇头一笑。

第九十一章 殿上风云(一)() 
羽雁王一行返京,未进天都城,先在空觉寺落脚。

    裴筠筠刚一到,没等主动去找,袅袅自己个儿便现身了。她向袅袅问了京中具体情势,以及诸事进行情况,得来满意的答案,心中便更安定几分。

    “对了,那位东宫侍卫副统领叫,都素髯?此事过后,他待如何?”

    既然是已经挑明了的朗月细作,往后元殊自然不会让他留在东宫出任要职,袅袅闻言只道:“您放心,那头都安排好了,只要羽雁王平安无事的从宫中回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自有法子离开九霄宫,但凡出了宫,咱们朗月的人便不怕不能平安回家。”

    裴筠筠会意一笑。两人正说着话,几个侍卫跟着元隽从外头进来,她转眼看去,一见元隽那一身整装待发的模样,眉头便蹙了一蹙。

    “你是打算这就进城不是?”

    元隽点点头,原本先在空觉寺耽搁这半日,便是为着安顿她的打算,“明日一早入宫觐见,从王府去,总比从这去要方便些。”

    她内心却是沉沉,皱眉道:“可这一夜在京中,却也比在这里更危险些。”

    他笑道:“不至于,旁人有心要我的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你顾忌他们在京中便宜行事,却忘了肃王叔在京中也能方便照拂一分。”说着,他往后一示意,“屈骈我带着,至于随行的侍卫都给你留下,你好好的,别惹祸,也别叫祸事波及了。”

    裴筠筠一听他不带侍卫,连忙就要反对,可他却说:“你听话,这几个人,与其说是留下来保护你的,不如说是我防着元殊打你主意的。你要是背着我跟别人跑了,你看我缓过这口气来扰不饶你。”

    见他连这样的理由都用上了,裴筠筠实是有些哭笑不得,静心一想,念及京中有肃王、太子两股势力能助他,便也不再与他争辩,只无奈应好。

    话说到这儿,元隽转眼见了袅袅,挑眉戏谑道:“哟,袅袅回来了?”

    袅袅大大方方的上前,福身一拜,道:“给殿下请安,殿下长乐无极。”

    元隽哼笑道:“怕是哪一日将你给幼安送还回去了,本王方才能得一时的安乐。”

    袅袅缩着脖子往后捎,嘻嘻应对几句,便甚有眼力见儿的先回房了。

    虽只是一时的分别,但想着他此去所要面对的局势,裴筠筠眼里的忧虑就快要溢出来了,恨不能跟他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不想放人。

    元隽一面受用着,一面却也对她的反应颇有意外,忍了又忍,他还是好奇的试探一句:“要随我入宫吗?”

    她不答反问:“殿下愿意带我去?”

    元隽自然不愿意。可是——

    “我一开始也不愿意带你回京的。”

    架不住你软磨硬泡,不也跟着来了?

    想到这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为她,还真是一直都在打破自己的规条。

    裴筠筠闻言,笑了笑,只说道:“该安排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去,我等你回来。”

    说话间,她从腰间取出一枚绣工精巧的赤色锦囊给他。

    “锦囊?”元隽将它拿在手里,不由颇为玩味。

    她点头道:“为防万一。”

    双手握住他拿着锦囊的手,她长出一口气,嘱咐道:“若是千算万算,仍有遗策,那这锦囊之内便是我的最后一计。真到了那一步你再拿出来看,总能保你平安离宫。”

    说着,她又再三叮嘱他,定要收好这锦囊,切勿落在旁人手里,甚至是他自己,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偷看。

    元隽闻言,笑说她霸道,随即又问,便是自己打开看了不使她知道,她又能如何?

    裴筠筠一早便防着他这话,只道:“这锦囊内的字条,我做了特殊的封记,倘若在此行顺利之下你还打开看了,那等你回来,我是要生气的。”

    元隽失笑,将锦囊贴身收好,倾身抱了抱她。

    “等我回来,便带你回家。”

    他这样说。

    这一夜,她不知元隽在王府中是如何度过的,反正她是在寺中硬生生拽着袅袅聊了一晚上。

    “姐姐,姐姐”袅袅困得睁不开眼,拉住她的手哭笑不得道:“要说比这大的风浪您见的也不少,如今还没怎么着呢,您怎么担心成这样?真要是关心则乱,我教您一招——”

    她说着,裴筠筠还真当真了,凑过耳朵去听,却听她道:“您就多想想睿王殿下。”

    裴筠筠眼皮耷拉下一半。

    袅袅还在说:“您就想想过去您对您那位世子的情意绵绵,再对比着如今对他兄长的这份儿关心则乱,保准过不了多一会儿,您心里就只剩愧疚了。”

    被她这么一说,裴筠筠心里更难受了。

    时隔多日,再度踏入九霄帝宫,元隽的心境较之以往,又有了极大的变化。

    叶檄跟在他身后,一路往圣安殿走去,路上观察着他的神色,心中好奇,便问:“殿下在想什么?”

    元隽只淡淡一笑,并未回答,而叶檄却在他的笑意中窥见了一丝落寞。

    在想什么?

    圣安殿前,远远的看着元殊从远处走来,目光交汇之间,元隽只觉心头有些遗憾。

    几番变数之下,他想,自己是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最初之时,启元传召自己回京,所为的究竟是不是易储了。

    “清宵。”

    他正想着,元殊到眼前了。

    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的缘故,元隽总觉得这一回,元殊唤自己这一声、加之看着自己的目光,多多少少,都与过去有些不一样了。

    “三哥。”

    元隽一笑,颔首回了一礼。

    这一声‘三哥’,叫元殊心头一动。

    他想到,彼时先王崩逝,羽雁双子进京时,自己曾多么急切的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声三哥,可那个时候,他执着所在,却是一声‘太子殿下’。

    而这一回呢?

    元殊心里颇为自嘲的一笑。

    也不知究竟是自己太矫情,还是他太会杵人心窝子。

    “太尉与摄政王叔皆已经在殿中了。”元殊道:“今日是天都有大震动的日子,你可准备好了?”

    元隽俯首道:“无大无小,从公于迈。”

    两人前后进殿,元隽四下一看,明面上除了一众宫人侍从,正经的人物,不过启元、摄政王、冯太尉,并上才被提拔了执金吾丞的冯岌,共一名太医而已。但他感受到的气息,却远远不止这个数。

    脑中蹦出梁训妍信中的‘击杀’二字,元隽内心不善的一笑。

    一番寒暄过后,启元应是见他独自一人而来,心中有了底,嘴上便也开宗明义,直接传了等在后殿的宁淑妃,领着当日从赵婕妤处搜出书信的姑姑上来。

    待宁淑妃将事情说明白,启元看了他许久,沉吟开口道:“羽雁王,对此事,你可有辩白?”

    “陛下明鉴,赵婕妤已死,无论臣辩白与否,皆是死无对证,一切不过看陛下的心意罢了,臣只能说,自己从未参与过弑君之事。”说着,他打量了宁淑妃一眼,继续道:“至于淑妃娘娘的人搜出这些所谓的‘书信’臣心中也有几点疑虑。”

    启元闻言,只让让他继续说下去。

    “按照信中所书,此番弑君,乃是臣一手策划,从头到尾,由赵婕妤亲力亲为的。可天下皆知,若非赵婕妤突然暴毙,陛下被下毒之事,说不定至今仍未暴露。这样说来,下毒之人毒死了自己,岂非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话音刚落地,一边候着的太医便出列言道:“臣启陛下,向来毒物无有准定,何况人人体质有异,今日与昨日都有不同,王爷此言,并不足以洗净婕妤的嫌疑。”

    ——更不足以洗净羽雁王自己的嫌疑。

    好了。元隽想,这名太医,看来也是磐石冯氏的走狗没错了。

    元隽无意与太医争辩,只将目光都放在启元身上,至于启元,则是一记冷眼递过去,让那位唐突心急的太医不自觉的一个激灵。

    对两人的话,启元皆未置一评,只问道:“羽雁王,可还有其余要说的?”

    元隽观察着启元的反应,这会儿,有点摸明白路数了。

    他想,受幽魇香之扰,启元大半年来疑心益重,这是谁都知道的事。而弄出这书信的人,应该也没指望让启元就此认定弑君之事就是羽雁所为。归根结底,不过是利用他的这份疑心,便足够让他对羽雁立杀心罢了。

    而这会儿的启元帝,则正是这种状态——他不是看不到这拙劣故事中的种种疑点,可是,只要有疑心,便只有除掉了羽雁一脉,他方能安心。

    元隽这样想着,嘴上还是继续道:“请陛下容臣做一假设。”

    “如若赵婕妤是臣的人,臣也给她安排了弑君的任务,而她却死于这个任务,那么按正常的筹策推论下去,最大的可能,便是为臣者起了不臣之心,想要将弑君大罪栽赃在中宫与太子身上,为此不惜牺牲一名极为重要的细作。”

    说着,他转头,同元殊对视了一眼。

    短暂的目光交汇之后,他继续道:“如此一来,因着皇叔膝下子嗣年幼,且皇叔又素性因着先父的缘由,对臣兄弟多偏爱一些,那么臣便可趁机上位,来日名正言顺承继大宝。”

    他如此直白的将眼前被指认的罪状道出,殿上诸人反应各异,启元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更深了一些,却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

    元隽语罢,看向冯通,态度客气的问了句:“太尉大人,依您看,可是这个道理?”

第九十一章 殿上风云(二)() 
冯通被点了名,站出来朝当庭一拜,道:“圣主在上,殿下的道理,老臣不敢妄议。”

    元隽闻言,顺势又将目光放在启元身上。

    他本以为启元不会说什么,可启元却出人意料的开了口:“你们兄弟皆是王兄的亲子,王兄之子,便是朕之子,朕心有偏私,亦是人之常情。”

    元隽心头冷笑,只道陛下就是陛下。

    他深深一揖,而后继续刚才的话,说道:“陛下,在这等假设之中,婕妤之死既是必然,那她临死之前,又如何会留下这些所谓证据呢?”

    “婕妤既已是臣安放在后宫的细作了,且又在陛下身边受宠多年,以陛下的耳聪目明都未尝得见半点端倪,临了倒犯下这么个错误啧,实在难以叫人信服。”

    他话音落地,四下寂静片刻,冯通没有说话,倒是元殊这时候突然开口道了句:“话总是有许多种说法的,唯有事实、证据是托赖不得的。”

    元隽冷眼朝他看去。

    满殿人的目光都齐聚于太子殿下身上,元殊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人有失手,再是如何心细如尘之人,也难保一世到死都没个马虎的时候。比起那封封书信的铁证如山,这等悖理之处,并不足以洗净王爷的嫌疑。更何况,谁又知道,这些铁证,是不是为了成全王爷言辞中的这番道理而故意留下来的呢?”

    他这样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当庭对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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