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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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演连连应是。
安排好了城中之事,元隽还是没有应铁壁侯挪居侯府之请,趁天黑之前,便出城回到了大营。
他回来时,裴筠筠还没消气。
最明显的表现便是,自驻军铁壁城外以来,为着安全考虑,他二人一向同住一顶大帐,只以屏风做了隔断而已。而这会儿他回来,却被侍卫告知,裴筠筠回来之后,便命人另起了一顶大帐,径自挪进去安顿下了。
元隽叹了口气,问清了营帐位置,认命前去。
裴筠筠见他过来,倒也不意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恭敬而冷漠的行了个礼。
元隽无奈一笑,朝她走去。
“生气了?”近前,他问。
裴筠筠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垂首道:“殿下抬举奴婢了,奴婢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生气的资格。”
他没有急着追过去,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看见我没有闪避,所以才生气?”
或许是他这话说得太过平静,裴筠筠没忍住,抬头看向他,瞠目欲裂。
这时,他忽然一步上前,不由分说的将她揽在怀里。
裴筠筠倒是没挣扎,就是抬起手,在他腰上要多大劲儿有多大劲儿的拧了一把。
元隽忍着疼,一没呻吟二没抱怨,抓紧时间在她耳边解释道:“我当时不是有意不闪不避的。”
她冷笑道:“谁点了你的穴不成?”
说到这,元隽不由想起了今日那个刺客。
那个名叫翟温,出身铁壁贵族的人。
他说:“我一见那个翟温,当时便觉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这人的来路,脑子里就跟自己较上了劲。我也是没想到,收监多时的人身上还能备着暗器,再碰上自己一个走神,这才差点着了道。”
“其实也没什么的,那毒箭即便是射到我身上,那毒对我而言也不会有什么效用,只要不伤及要害,便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保证下不为例。”
“不生气了好不好?”
说这些时,他紧箍着人,没一刻放松。
裴筠筠被抱得越来越紧,都快要喘不上气儿了,然而此刻,她却没顾着自救,反倒是在他话音落地片刻之后,忽然发力,使巧劲儿掰过他一条胳膊来,目的分明的摸上了他的手腕。
半晌后,她眉头一皱,狠狠将人甩开。
“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瞪着他,细看,眉眼处更多的,却是急躁与担忧。
元隽的目光从自己的手腕一点一点移到她的眼上,似有许多无奈,又似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儿。
他拉她到一边坐下,“诊出什么来了?”
想起之前尚不知他身份的秘密时,她也曾给元隽诊过脉。那时候便知他体内毒素紊乱,时虚时实,状况很不稳定。这会儿探来,情况与彼时并无出入。
哀哀切切的看了他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是我问你,你还想不想我不生气了?”
元隽微微一叹,正待开口,她又伸指朝他一指,警告道:“从小时候开始说,事无巨细,不能瞒着我。”
“小时候”他喃喃一念,思绪一时有些幽远,“太远了,我都记不住了。”
“羽雁王世子,三岁时曾被父亲庶妾陷害,于严冬推入寒潭之中,险些丧命。自此双腿便落下病根儿,成行艰难,总也离不开轮椅了。”她说着,冲他挑了挑下巴,“我提醒过了,该你说了。”
这些事情,她一直都没有细问过他,若非此间突生事端,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也不会主动去问他。
“其实不是父王的庶妾,”他想了想,说道,“那庶妾只是眼皮子浅,被有心人利用罢了。真正的背后主使,其实”
“是谁?”
元隽顿了片刻,摇摇头:“我也不记得了,那时候真的太小,后来父王母妃也并不曾同我提及过。如今再提,也没什么意义。只是那次的事,我虽险些丧命,但于双腿之上,其实并无什么大碍。”
“那”裴筠筠先是一惊,忖度片刻,道:“难道是背后主使背景太深,先王为了保护你,才对外放出这样的消息?”
他点点头,“算是吧。好在我性情一向懒惰,能终日有轮椅相伴,倒也轻松的很。”
他这话说得才是轻松的很。裴筠筠眼里闪过一丝痛色,往他肩上捶了一拳。
顺势握住她的手,他缓声继续道:“后来是军中噬骨毒那回。”
“因彼时父兄先后出事,我又素来随性,于军中政事之上从无建树,羽雁的担子,一时竟没有着落。未免任人宰割,我不得已,只能假称兄长无事,担起他的身份,出面掌握军队。”
“这些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如今提起来不过寥寥数语,可那个时候情况要艰难的多。就比如我对外称元蔚无事,元隽中毒,其他人不会有疑虑,可启元却素性多疑。”
听到这里,裴筠筠连忙问:“他做什么了?”
元隽默然半晌,道:“他通过冯通,从京中弄了太医出来,打着不放心的旗号,非要太医来给我——应该说是来给元蔚请脉。”
第八十三章 昔年旧事()
听到这里,裴筠筠顺势一忖,立即便推测出了一个大概。
“难道说元蔚在世时,曾受过什么毒物侵扰吗?”
元隽垂眸一颔首。
裴筠筠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捋了捋思绪,缓缓推测道:“元蔚中过毒,一直未得皆解,此事启元知晓,所以在他派人来给‘元蔚’诊脉时,未免暴露,你便”
“你”
话说到这里,她再努力,也难以将后头的话说出来。
元隽看着她,目色温柔,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将旧事与她一一道来。
“哥哥十来岁时,跟从父亲行军,在山中中过瘴气之毒,其实那毒性原非无药可解,但因军中艰难,来不及及时医治,等到战事结束后,他中毒便很深了。”
“当时回到羽雁,哥哥中毒昏迷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后来经过医治,虽也活蹦乱跳了,但这毒已入骨,到底除不尽了。平时无恙,一旦碰上时气不好时,他全身的骨头便如拆裂一般疼痛这些事情,外人不知道,可两位叔父是自家人,自然都是一清二楚的。”
他语气平静,话也说得顺畅,可她每听一句,攥着衣带的手便要更紧一分。
他说:“启元寻了太医来看诊,不过了他这一关是不行的。幸而羽雁起兵之初,幼安为防不测,一早便曾暗中给我派了良医过来。彼时为了瞒过太医,我便请大夫配了两剂毒,第一剂,仿的是蛰伏人体经年的瘴气之毒。”
此一剂,为的是过给元蔚诊脉的一关。
“第二剂,则是能使我体内毒素紊乱的毒。”
这一剂,为的又是过给元隽诊脉的一关。
这亦此亦彼的身份,荣耀两份,痛苦也是两份。
“你真不怕死啊!”她霍然起身,气得发抖:“素来药性与体质都没个绝对之说,别说是什么朗月良医,就算是裴绎来配,也未准就能保证你吃下去绝不出意外,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啊!”
想到那遥远的旧事,她此刻看着眼前好端端的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单单是‘后怕’二字,已然形容不尽她眼下的心情了。
而元隽却说:“因为没有别的办法。”
裴筠筠赫然一怔。
有些事,做与不做,从来是没有选择的——除非,他选择任人宰割。
他淡淡一笑,有意宽慰她,拉着她的手重新坐下来,“幸而朗月良医,从不叫人失望,毒药与解药一起配出来,在太医先后诊过两副脉象之后,我立时便服食了解药,解了大半的毒性。”
解了大半的毒。
也就是说,还有余毒在他体内,经久不化。
她看着他,半天没说话,脸上却是一副恨恨的,要哭的神色。
元隽伸手过去揉揉她的脸颊,连连道:“别这么看着我呀其实我也是挺爱惜自己这副身子骨的。刚刚改朝换代时,我曾私下里偷偷去过一趟朗月。一是为我的处境,向幼安求援,二来,也是想让他给看看,我体内三番两次积攒下的余毒还可解不可解。”
他说完良久,却见裴筠筠半点要问话的意思都没有,他忍不住,问道:“怎么,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这天下第一圣手是怎么给我断的脉吗?”
裴筠筠冷哼一声,“有什么可好奇的。若然能解,他还能不给你解?”
——若然能解,我给你把脉时,又怎会把不出个平安来?
元隽默然一笑,心里倒有点自责。
是自己疏忽了,他想,早知道今日会惹她这样担心,便该一早就告诉她的。
他说:“不能解是真的,但却也不必解。”
裴筠筠皱眉,一脸的不解。
随之,元隽便告诉他,自己的身体,当初经裴绍亲自医治过后,毒素虽未清,但却已于寿数安康无碍,甚至于,还得来了一个百毒不侵的意外之喜。
裴筠筠乍然一听,心里大喜过望,可来不及多欢喜些时候,转头又绷紧了脸。
她警惕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元隽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是你么?”她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道:“你若不信,以后见了朗月王,你自己问去。”
她沉下心来,仔细想了一番,觉得这话是真的可能性极大。
裴绍的医术举世无双,裴绎的配药天下无二,这兄弟二人的手腕,她是最有经历,也最有说话权力的人。
更何况裴绍一早知道她对元隽的心思,早前在朗月时,也并未就元隽的身体情况与她多提点什么,如此想来,元隽应当是当真无碍的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元隽适才所说,当时渡海,亦是为自己的处境向裴绍求援的话,不由问道:“也就是说,阿绍当真从头到尾都知道你的秘密?”
元隽甚为坦然,颔首道:“他与裴绎都知道。”
即便对此早有猜测,可经他之口亲自承认了,她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动荡。
裴绍啊裴绍,她将这名字咬着牙念了数遍,在心里默默给他记了一笔。
一提起身份的事,元隽忽然想起之前在府中,那件将她送进自己眼中的事。
他道:“说起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裴筠筠看向他,等着他的后话。
他便问:“你还记不记得厉无名?”
裴筠筠嗤笑一声,心道他我还能不记得?
跟着,元隽便告诉她,彼时厉无名临死之前,意欲送出去,却最终被她拦下来的那封密信里写的是什么。
“那封信里,写的是羽雁双子的真相。”
一听这话,裴筠筠立时便被惊了一惊。
元隽这时候提起来,已是颇为轻松了,还道幸而那封信被她拦下来了,否则,这会儿可能正开打的,就是东境与当庭了。
他开了半天的玩笑,她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随即便问他,厉无名是怎么知道的。
元隽轻笑,“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的身份,是羽雁王府中的秘中之秘。天地间知晓此事之人,虽不算极少,但却都是心腹。
至于厉无名,当初不过是奉命前来羽雁送了一回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