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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千折戏-第35部分

小说: 千折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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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殊没再追问,只道:“去吧,别让太子妃等急了。”

    她应了声,才要走,又听他漫不经心般的吩咐了一句:“给她请完脉以后,记得来承祚殿告诉一声,也好让孤放心。”

    她心头一动,这句放心,可是颇有歧义的。

    “是,奴婢记下了。”

    来不及多想,她应下之后,转身匆匆走了。元殊看她走远,才要转身回承祚殿,视线一低,便见地上遗落了一方锦帕。

    他将锦帕拾起,无心的一个翻动,待看清那上头绣了什么之后,整个人赫然一惊。

    元隽下朝回府,直到中午,也没见裴筠筠回来。

    绿妆端了汤饮进来,见他在书案前发呆,暗自一笑,近前问道:“殿下是在担心她?”

    元隽回了回神,却没答她的话。

    绿妆便劝道:“太子妃还不至于如此急功近利。上回已经伤了人,想来,不会这么快就又有下一出的。”

    他想说,自己的确是很担心她在宫中的安危,可眼下困扰他的,却并非此事。

    须臾后,他没来由的一笑:“我现在有点糊涂。”

    绿妆不解的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原来以为,她是漱华帝姬,可佐证她是漱华帝姬的证据越多,这个结论反倒越不可靠。”

    “后来,我让叶檄去查了查那柄梳篦的来历,得了结果之后,我甚至还怀疑她是不是芳仪帝姬。”

    绿妆一惊:“是传闻殉国的那位?”

    元隽看了她一眼,淡笑道:“是传闻自焚于殿,尸骨无存的那位。”

    绿妆双眉蹙起。

    又听他继续道:“再之后,她曾暗指裴氏与冯冕有旧仇,我依着这句话,便去翻查叶檄对冯冕恶行的调查所得,果然发现冯冕与裴绍叔父、先梦粱公之死有关。那时候,我又怀疑她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可绿妆稍稍一想,便了然了他这重猜测。

    那先梦粱公是谁?

    非但是朗月王的叔父,还是当今梦粱侯的生父、羽雁王未来的岳父大人。

    她讶然道:“您,您不会觉得,她就是与您有婚约的那位,那位裴氏千金罢?”

    元隽没有否认。

    “这这不太可能吧,世家千金,从未来过中原,就凭她对中原的了解程度来看,这也不可能啊!”

    他笑了一声,问:“那若是我告诉你,裴薰来过中原呢?”

    绿妆愕然的瞪大了双眼,险些打翻了手边的碗盏。

    这时,元隽却又摇摇头:“不过也不重要了,如今我心里有一个新的猜测。”

    绿妆一身后怕,“听了这一道,一个比一个吓人,奴婢都有点不敢往下听了。”

    “可不正是一回比一回吓人么。现如今这个我都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绿妆想了想,道:“不过依奴婢看来,只看她的容貌,您就应该能排除掉许多错误选项了。譬如紫泥嬴氏的帝姬,这就不太可能了。”

    “那可未必。”

    绿妆满脸疑惑。

    元隽便道:“你也看到她那道伤的位置了,皇后同太子妃此举,就是要看她是否有易过容,可见她若是中原故人,想要依靠人皮面具改头换面,实在过于冒险。旁人只要稍有怀疑,轻轻一验便可窥得真假。”

    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绿妆道:“所以这就说明她那张脸是真的啊!”

    元隽摇头:“这就说明,即便她这张脸真有问题,也不是仅以平常手段就能让人发现端倪的。”

    “可是还有什么不平常的手段?”绿妆苦思之下,也无所获:“这普天之下的易容之术,也就这么几招,她还能弄出什么花儿来?”

    元隽但笑不语。

    凭她是不能弄出什么花来。

    但是,如若加上一个朗月呢?

第四十一章 金狐夜啸() 
东宫,承祚殿。

    内侍进偏殿奉茶,见太子殿下仍是之前的样子,坐在榻上,目光发愣的看着那方拾来的帕子,心下不由好奇。

    “殿下,”内侍试探一唤,小心道:“您从回来就一直看着这方帕子,莫不是这帕子有何不妥?”

    元殊终于动了动目光,看了内侍一眼,指了指帕上绣的花样问:“你认得这四样东西吗?”

    内侍面露苦恼,搔了搔头,缓缓道:“这狐狸口中衔花,还有一轮圆月、一棵树?”

    元殊摇头一笑。

    这帕上绣的,其实是一幅金狐夜啸图。

    一只尚未长成的小狐狸,口衔一束花,月下绕树欲啸。

    听着简单,可这四样景物,却无一不是大有来头。

    “紫金狐,云中星,朗夜月昭阳树。”

    他低低一喃,恍惚间,一旁的内侍竟从这位素来不苟言笑的主子眼中,见到了一丝近乎于迷恋的笑意。

    他说:“许多年前,我曾见过一人将这四样东西画在一起。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随着他的话,内侍听得越发疑惑不解。这时,外头进来宫婢回禀:“启禀殿下,羽雁王侍女在外候见。”

    元殊眼神一动,将锦帕收入袖中,转头吩咐道:“传。”

    裴筠筠被引进偏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之后,便将太子妃的身体情况做了回禀。

    今日此去,太子妃倒是没再为难她,也让请了脉,依脉象来看,倒也货真价实的是喜脉。

    甚至,一如皇后所言,这胎相着实不好,固本培元的药用得再多,恐也是岌岌可危。

    “禀太子殿下,奴婢虽粗通医理,但于这妇产千金一科却并非妙手,想必连太医令三分都及不上,未免皇嗣有差,还是请殿下早作其他打算才好。”

    “你只管尽你全力便是,如今中原,能比太医令高手的人倒不是没有,只是”他说话一叹,“罢,前朝门下的忠臣,不提也罢。如今已是三月中浣,你只消尽力将此胎保全到月末便是。”

    裴筠筠听着这话,便知他是将希望寄托在了仪仗将至的裴绎身上,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恭恭敬敬的道了遵命。

    “太子殿下若无旁的吩咐,奴婢这便告退了。”

    说着,她便欲退走。

    元殊却将她留下了。

    挥退了殿中宫监婢女,他语气不明道:“吩咐倒是没有,但却想与你说几句话。”

    裴筠筠低着头,闻言连连道:“殿下抬举了,奴婢怎配与您叙话。”

    元殊摇头:“你配得上。”

    他起身,负手走到她面前,从前到后绕了一圈,最后与她面对面停住。

    “可不是每一个染疾的奴婢,都能让孤那位目下无尘的堂弟罔顾规条,非要宣太医令去医治的。”

    他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裴筠筠一时辨别不出他的意思,只能谨慎道:“王爷素来随性,加之京中有您照拂庇佑,初来乍到,一时乱了分寸也是有的。”

    “他随性?呵,元蔚啊,从小到大,看着是肆意妄为,可搪不住的事情绝对不做,再没人比他更有分寸了。”他深深的看着她耳后的伤,口中说道:“这么多年,孤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看重一人。想来你这丫头身上,定然有什么鲜为人知的好处。”

    话说到这里,她既知反驳无谓,索性便顺着他道:“太子殿下金口,自然说什么是什么。只是请恕奴婢愚笨,却没有这个自知之明,实在不晓得自己身上能有什么优点。”

    她说完,冷静的等着元殊的下一句话,却迟迟没有等来。

    沉默许久之后,他转身走出去几步,同她拉开些距离,忽然问道:“你叫裴筠筠?”

    她答是。他又问:“有字没有?”

    眼皮一跳,她头又压低一分,答:“奴婢无字。”

    无字。元殊双眉微蹙。

    “没去羽雁前,可曾来过中原?”

    这个话,与其今日说谎来日难圆,她想了想,索性答道:“来过。”

    元殊没再问下去,过了一会儿走到她面前,一个眼神递过去,裴筠筠会意,便跟在他身后,随他走到了书室中。

    甫一进去,目光落在书室最显眼的东墙上,她蓦然一惊。

    好在元殊尚未发现自己的异常前,她便回过神来,勉强整顿好了情绪。

    元殊一直走到东墙前方才停住脚步。墙上挂着一幅有些年头的画卷,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毫不吝啬的投放在这幅画上,“认得这画中都是些什么吗?”

    裴筠筠坦然颔首:“认得。”

    元殊朝她看来。

    她近前一步,伸手一一指过图中四物:“朗夜月,昭阳树,紫金狐,云中星。”

    是一幅金狐夜啸图。

    月,是朗月裴氏的朗夜月;树,是等天李氏的昭阳树;狐,是紫泥嬴氏的紫金狐;花,是雾谷云氏的云中星。

    她一转眼,见元殊望着自己的目光愈发深沉,不由面露一丝讶色,随即又颇有些兴奋的同他道:“您这幅画同朗月王寝殿中挂的那幅几乎一模一样!裴殿下曾说过,他的那幅是赝品,是他自己照着原画仿的,那么想必您这一幅定然是真品吧!”

    说着,她还不自觉的抚了下掌。

    元殊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等将视线重投回画上时,整副神色都似柔和了下来。

    裴筠筠注意到他这点变化,心头微沉。

    “孤这一幅,只怕比他的还要更假一些。”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仿佛在追忆什么:“好歹朗月王还有幸能照原作一仿,而孤却只能靠着记忆,模糊一绘。”

    已经很像了。她想。

    心思一转,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道:“诶,对了!若是奴婢没记错的话,裴殿下曾经说过,这幅画的原作是类阳帝姬那不就是现如今的太子妃吗!两位殿下伉俪情深,您若真喜欢,只管朝太子妃要来不就是了?”

    元殊微一皱眉,却没说话,裴筠筠见此,小心猜测到:“啊难道说,早年战乱时,原作遗失了,或是毁了?”

    元殊还是没说话。

    她便道:“那也不要紧啊!青山既在,还怕没有柴火烧么!请太子妃再为您作上一幅不就是啦!”

    她话说得轻松,元殊却忽而转头道:“不如你为孤作上一幅如何?”

    裴筠筠倏地一愣。

    好半天,她才一脸惊讶的指了指自己:“我?”

    元殊挑眉颔首。

    她为难道:“这作诗作画的,心中都要有些丘壑,奴婢见识浅薄,哪有这个本事!更不敢描摹太子妃画作,对太子妃殿下不敬!”

    元殊却不容置喙道:“孤让你作,你作就是了,就算画出来的是一幅惨不忍睹之作,孤也恕你无罪便是。”

    裴筠筠开始扭捏,企图有所转圜。

    太子殿下面色一沉:“你是想要孤治你个抗命之罪?”

    她后退两步,躬身道:“殿下息怒,奴婢作就是了。只是不知您何时要?”

    元殊没有回答她,而是绕到书案后,亲自铺开了纸笔。

    瞧他这架势,分明是让自己当场现眼,裴筠筠瞪大了眼睛:“太子殿下”

    元殊没管她的不情愿,只道:“往后每日照看完太子妃脉象,便来承祚殿画上半个时辰,什么时候画完了,什么算完。”

    她无法,吭哧吭哧的走过去开始准备。

    指了指身后方墙上的画卷,她道:“请借殿下画卷一用?”

    “不必。”元殊从袖口中掏出那方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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