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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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如何。
这三个字素来是人间最不能放肆求的。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想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人,无论卑贱高贵,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这便够了。”
元隽闻言,陷入沉思之中,许久未曾说话。
她心里那阵感觉却迟迟没有消散,想着想着,不由便出了声:“您为什么”
她想问,您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问我这样一个问题?明明上一回见面的最后,你我还是不欢而散来着。
然而不知出于何种心思,这话她到底没问出来。
元隽疑惑的‘嗯?’了一声,裴筠筠便摇摇头,站到他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没什么。奴婢是想为除夕那夜的失礼冒犯,向您郑重赔个罪。”
她说:“您别怪我。”
元隽似乎轻轻笑了一声,不多时,她便听他淡淡道:“嗯,不怪你。”
裴筠筠面带疑惑的抬起头去看他。
元隽好笑道:“怎么,不相信?”
倒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觉得这事情挺不对劲的。
她整理措辞,道:“那日您可是动了大气的,我还从未见过您那样如今这样容易便宽赦了,奴婢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元隽想了想,只道:“一时之气罢了。裴绍常说的,身体不爽便会带累心里烦闷,时日长了,便是双管齐下的亏败。那日该是我迁怒了。”
嗯,裴绍倒是真是常说这话,细想想还真是很有道理。
“其实,我倒觉得您偶尔生个气、动个怒也挺好。”她笑道:“至少像这红尘里的人了。”
元隽挑眉:“那不然,你的意思是我不像个人?”
她摇头,垂首轻声道出自己的担心:“是怕这红尘留不住您。”
默了片刻,他用更轻的声音道了句:“现在不会了。”
裴筠筠却没听清:“您说什么?”
“说你命大。连着扰了我两年的生辰,竟还活着呢。”
说到这个,她不由想起另一个问题:“殿下,我能问问,您与羽雁王,为何不爱大张旗鼓的过生辰吗?”
元隽微微一愣。
许久之后,他淡淡说道:“落地便是堪忍,有什么可贺的。”
裴筠筠心里咯噔一下。
越说越是与佛有缘了。
“先跟您告个罪罢。您明年及冠的时候——”她道:“我还是要来扰您的。”
元隽但笑不语。
翌日回程的路上,圈在车里,裴筠筠难得静下来,便将这回的事好生捋了捋。
其实,元蔚让自己代她去进香,这件事起根儿上便是很不合情理的。
一来宫中封赏也罢,亲贵赠礼也好,原是未必非得他在府中接着的;二来,她也并不具备能代替元蔚进香的身份;三来,元隽已经去了,就算元蔚真的脱不开身,那也自可直接让胞弟代劳,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早在元蔚给她下了这个令的时候,她心里的疑惑便一直存在,这会儿细细思量,此事便愈发可疑起来了。
可是,这一来一回,也并未有什么意外发生,元蔚特意让自己走这一趟的目的又能是什么呢?
总不会是这样好心,有意成全自己与元隽的一场独处罢?
她冥思苦想之际,车驾驶进城中,未及,忽然停了。
掀帘一看,裴筠筠立时一愣。
——竟是绿妆亲自来了。
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这时候绿妆这么急吼吼的跑一趟,不用想,府中定是出事了。
裴筠筠心思一动,悄悄溜下车去往前头元隽的车驾边一凑,正正好好就听到绿妆说到正题处的话:“昨夜表姑娘以为王爷庆贺生辰之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酒菜请王爷过去。王爷不好拒绝便去了,也怪奴婢当时顾着前头的事儿就没跟着,谁知谁知今日一早起来才发现,昨夜王爷竟与表姑娘宿在了一处!”
绿妆话说到这儿,车里车外,先后响起两记声响。
——车里,是一记东西掉地上的响动,车外,则是裴筠筠怔愣之下连退几步,一脚撞在车轮子上的声音。
绿妆看见裴筠筠,先是一愣,随后也顾不得什么,只一脸急色同车里的睿王殿下道:“殿下,此事并不简单,应该是被人算计了。东宫派人传话,说是事情已经传到了宫里,皇上已然知晓,要不了多久定会传羽雁王入宫的!”
第二十八章 指挥若定()
当朝郡王睡了个女子,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即便这是个出身世家的清白闺女。
然而,关键就在,这件上不得台面的荒唐事,是发生在羽雁王孝期之中的。
比起绿妆的慌张,车里的元隽听完了她的话,只是沉默半晌,而后道:“此事不难解决,别慌。”
绿妆有些意外,不过他这句话显然是有效的,意外过后,她的脸色跟着就好了不少。
“传召入宫的圣旨一时下不来,你先上车,我跟你交代几句话。”
元隽这样说着,绿妆应声上车。这时候,他将车窗帘子一扯,出声唤了裴筠筠一句。
裴筠筠一脸茫然的循声朝他看去。
元隽蹙了蹙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随后敛神道:“上来还是回去?”
她脑子里一蒙一蒙的,摇摇头,转身就要回自己的车上去。
元隽叫停了她的脚步。
裴筠筠不解的仰头去看他,就听他低声问了一个不搭边的问题:“漱华帝姬同类阳帝姬关系怎么样?”
她愣了一下,随即强行将自己的神绪从那位杀千刀的羽雁王身上拉回来,与他对视着,答道:“不能更好。”
他又问:“芳仪帝姬同类阳帝姬呢?”
她嗤笑一声:“不共戴天。”
元隽想了想,点了下头:“好。”
接着,他便落下了车帘,吩咐起行。
回府路上,他便给绿妆安排好了活儿,这头刚一到家,绿妆便风风火火的指派人开始行事。裴筠筠后一步下车,眼里就掠过她一道影儿,跟着便见不着人了。
结合着元隽在起行之前问自己的两句话,裴筠筠觉得,他应该是要从太子妃方面入手解决这回的事,然而他究竟打算怎么解决
一时半刻之间,她这被各种情绪挤成浆糊的脑子,实在有些不够用。
刚一进府门,元隽便也给她安排了一份差事。
“事发之地在扶微房中,你去一趟,不必管人,只把房中之物都给我仔细查探一番。”
裴筠筠私心里实在很不想接这个活。
“不愿去?”
她摇摇头。
什么事更重要,她一向分得明白,否则也不活不到今天。
“您放心,奴婢定不辱命。”
给别人的活儿都安排好了,元隽松了一口气之后,复又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了眼强打精神的葵星,他道:“你先回我的寝殿去,我去羽雁王寝殿见他。”
葵星似乎一愣,“殿下”
元隽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听话,先回去。等我问完了他,自会让他回去给你个交代。”
葵星还是很不安心,但也没有再坚持,应了一声,便从旁唤了个丫头过来推着元隽的轮椅。
一时到了羽雁王寝殿,元隽四下看了看,依稀在偏厅里见到了那人的身影,他眉峰微蹙,一扬手道:“都退下罢。”
殿门一合,左右皆去。
元隽坐了会儿,体会够了这殿里的阴霾与寂静,从容的捋了捋袖口,而后双脚踏地,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
他来到偏厅,径自往榻上一坐,点上小炉,开始煎茶。
这时候,一个与他有着同一副容颜面目,身着一袭玄衣的人,朝他缓步而来,近前,双膝一屈,重重的砸在地上。
元隽眼都没抬,随口道:“跪什么跪,跪错人了罢。”
面前的人沉沉低着头,并不说话,也不动。片刻之后,他抬手在自己耳后磨搓了好一会儿,随即狠狠一扯,终于将盖在脸上的那副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带着几分虔诚的,他将人皮面具放到一旁。卸下了这层伪装,顶着自己的脸,他方才有了抬头去面对眼前主子的勇气。
吕约一记头叩下去,咬牙道:“殿下,属下罪无可赦,无论您如何发落,绝无二话!”
元隽只问了一句:“既成事实了?”
吕约垂着头沉默不语。
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元隽心头默默叹了口气,这会儿,他也不再抱着什么美好幻想了。抬了抬下巴,他对吕约道:“站起来,把昨夜之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同我讲一遍。”
吕约原还跪在那儿不打算动,最后还是没抗住元隽的一句‘别让我说第二遍’。
对于昨夜之事,绿妆只大体说了‘来龙’,元隽知道他是被扶微以庆贺生辰的名义请过去用膳的,但是一顿饭是怎么了结在床笫之间的,这个中原委,他便一无所知了。
提起这事,吕约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不止有懊恼悔恨,还有羞愤痛苦。
照他所言,昨日元隽恢复了自己的身份前往佛寺后,他便扮作元蔚,留在府中。到晚上扶微请他去用晚膳时,碍于情理他也不好推脱,况且一顿饭,谁也没想到能出什么事,他便毫不设防的赴会了。
事后回忆起自己当时的不受控,他也就明白了,昨夜的酒菜里定然是有问题的——自己应该是被下了药性强劲,且不易察觉的媚药。
“属下没想到世家女子也能做出这样的不堪之事来,赴宴时便未生警惕之心,以致后来中招实在是罪该万死!”
听他三言两语的说完,元隽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起身褪下了素白的外衣。
将衣服抛给吕约,他道:“换上衣服,带上面具,坐上轮椅,回寝殿去。”
吕约一愣:“殿下”
这个时候,自己若是扮回‘元隽’这个身份,那岂不是后头的事、这所有不堪的声名、天下百姓的矛头,都要主子一个人去顶吗?
这才是妥妥的无妄之灾了。
他迟迟未动,想了想,道:“殿下,不然还是您还是做回您自己,这回的事,既然是属下的罪,便由属下来应对罢!”
元隽想也没想便问:“你怎么应对?”
吕约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元隽垂眸呼出口气,想想他也觉得挺讽刺的。
明知吕约是扮不成元蔚的,这些年,自己也很少让他去扮,可这一回分明应该是无风无浪的情况,竟然却意想不到的出事了。
他说道:“这些年担着兄长的身份,我应对的大事小情还少吗?不差这一桩。”
吕约心里难受,一时半会儿还是没动弹,元隽便冷了脸:“怎么,你想撂挑子不干,都不用考虑考虑要我一时之间到哪儿找第二个知根知底的替身去吗?想得美!”
吕约愣了愣,回过神连道不敢。
在元隽的监督下,他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又将身上的玄衣换成了白衣,伪装得当之后,坐上了外殿的轮椅。
送他出门之前,元隽对他道:“外头的事你不必过问,好好想一想回去怎么给葵星交代罢。”
吕约眸色一黯。
送走了人,元隽回到内殿,熟门熟路的从衣箱里取出了一件玄衣穿上。
英挺身姿往镜前一立,眉眼间气韵变换,淡泊扭转为深邃,俨然,这便成了元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