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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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怔,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元隽暗含深意的目光楔在自己身上许久之后,她忽然福至心灵。
“是我”
过去,云骜知道类阳帝姬就是羽雁王妃不算事——甚至于,西雍还要千遮万掩,不让此事昭显于世人,但这一回,她跑了一趟栖鸦,把嬴昕从鬼门关捞了回来之后,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元隽手中纵然有云骜的证据,但却不得不顾云骜那里,会不会将羽雁王妃与睿王关系暧昧,且更于两军交战之际,前往敌营施救延圣帝的消息发散出去。
雾谷王是为求胜而不顾百姓性命安康,睿王则是勾搭亲嫂,且暗中救护敌国皇帝,这两个人的罪名摆一块儿,还真不一定哪个先玩儿完。
见李昀神色颇显苦恼落寞,他安慰道:“好啦,不要自责,这也不是你的错。”
李昀哀怨的看着他,又听他继续道:“说来这两件事也只是表象罢了,真正让我动了心思的,则是根源之处——我与云骜往来之间,最耗不起的,还是百姓。”
“故此,就是朗月不提,这一战,我也不打算再打下去了。”
第二日一早,裴绎便被元隽请了过来。
裴绎进门,见到的人有元隽,还有一个他过去从未见过的男人,看着面相极是苍白,又不分时候的穿着一身夜行衣,想来,就是那个顶了叶檄出面的季之明了。
意料之外的,倒是不曾见李昀。
“你这趟的意思,她昨夜都跟我说了。”元隽率先启口,倒是开诚布公。
裴绎早有所料,如今便也直接问他,对此事是何态度。
元隽垂首一笑。
“我信得过裴绍。”他道。
裴绎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殿下这就答应了?”他滑溜溜一笑,叹道:“哎呀,看来我这是白准备了一肚子的劝说呀!”
他话音刚刚落地,那头便也跟着响起一记笑声。
“侯爷别急嘛!”季之明开了口,“朗月王殿下的好意,我家殿下愿意接受是不假,但这样大的生意买卖,哪有一锤定音,半点也不讨价还价的呢?”
裴绎看着眼前这黑白无常似的人,唇边渐渐晕开一抹笑意。
他颔首道:“应当,应当。”
另一边,袅袅一早被元隽叫过来,同李昀见了面,尚且来不及欢喜,便被她安排了差事。
“这个时候?”袅袅接了吩咐,还有些吃惊,似是没想到她会在前线战事如火如荼之际,有心思安排京中的事,“难不成是天都要对睿王殿下动手了?”
“也快了。”李昀心道,这边若是议和之事成了,转头自然便是同元殊之间的争斗,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还是早一步安排得好。
袅袅听她这么说,只以为元殊那头真有动静了,便也不再质疑,只是提起宫中,倒让她想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主子,”她道,“前些日子您不在,京中有消息说,倪皇后被封宫软禁,想来是此番阳乌倪氏的事,到底还是牵扯到她了。”
李昀眉间微蹙,思忖片刻,问道:“倪远那里可有什么话说?”
袅袅摇头。
说起来,这点也着实让她疑惑。
往日看起来,她还以为倪远与倪氤应该是兄妹情深的,但是想起早先紫泥城中之事,再想着如今,倪远行事,似乎丝毫都未曾顾及到倪氤的安危,难不成,那所谓的兄妹情深,到底也都是假象?
“主子,您说倪世子对倪皇后,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这话,远在紫泥城时,袅袅就曾问过她。
阳乌的事,倪远也未曾对李昀尽数倾吐,只是当时她也曾问及,若然西雍愤怒于他反水之事,暗中使绊子,牵连到阳乌、牵连到倪氤该如何?那时,倪远给她的话只是一句不必她担心。
想到这里,李昀叹了口气。
“阳乌的事,倪远从未对我坦诚,其实不止是倪氤,还有”
袅袅急着追问:“还有什么?”
李昀转眼看向她,“还有整个阳乌倪氏。”
袅袅皱了皱眉。
之前紫泥城,战前收服倪远之事,她虽欢喜,但也就是经此一事,她发现,倪远行事,似乎全无对家族、对族人的考量。
立场反复之间,全凭他一意为之,可是他之所以支持紫泥嬴氏,又何尝不是因为阳乌倪氏百年来的效忠?
这其中种种矛盾之处,她尚未明白,如今也困惑得很,但看着仍旧握在手里的紫泥城,她也只能劝自己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主子,”袅袅那边默然片刻,踌躇着问她:“宫中那条线的动用您跟睿王殿下提过了吗?”
李昀微微一怔。
她摇摇头,跟着便听袅袅急着道:“可是主子,这事儿牵扯到永光帝,您可要想好,这可不是小事,您要是背着王爷行事,稍后他知道了,万一不高兴,吃亏的还不是你?”
李昀啧了一声,在她额上点了点:“哪那么多话,谁说我不告诉他的?我是知道他一定会同意,又看眼下另有一桩大事未完,这才先让你去行事的。过两天我就告诉他,行不行?”
袅袅松了一口气。
“您想清楚就最好!”她道,“否则,您二位一吵架,夹在中间不好伺候的还不是我们!”
李昀幽幽一叹,没再说话,晚些时候,又与李玄、愿好都见了,表明了身份,说了几回话,一听说元隽跟裴绎那边聊完了,便赶着回去找他。
她一回寝帐,便见元隽一身常服,独自一人坐在灯下翻书。她放缓了脚步走过去,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压不住的笑意,原本急切的心态都放松了下来。
“说定了?”她坐在他身边,双臂揽着他的脖颈,把下巴垫在他肩上。
“嗯。”元隽淡笑应着,随口道:“我的条件,裴绎都应了,我自然没有其他好说的。只是”
说着,他悠悠一转头,看向李昀,“他说云骜已经答应了划地而治,我诧然之下,便问他云骜是怎么答应的,你猜裴绎怎么说?”
李昀挑了挑眉,只等他说话。
“他让我回来问你。”元隽道,“还请夫人为我释疑?”
李昀不情不愿的撇了撇嘴,松开手,起身到一边倒了杯茶,浅浅喝了一口,将茶盏握在手里。
“我要说了,你要不高兴的。”
元隽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就是说起来,也是下作得很。”她道,“还不是借着恩情,玩弄人心的勾当,殿下呀,要不您还是别听了,省的憋气。”
元隽嗯了一声,若有所思道:“我现在就挺憋气的。”
李昀无奈,叹了口气,便将自己跟裴绎玩的那些把戏都跟他说了。
“云骜到底狠不下心来杀我,所以,他便只能谋求着,不让我回到嬴昕身边去。裴绎的话说得很是那么回事,这么打下去,要么他们败了,便成刀下亡魂,要么,他们胜了,我自然便是战俘,总会到嬴昕眼前的。”
“云骜不愿我碍眼,那这划地而治,保全下两方,倒是不错的选择。”
第九十一章 类阳帝姬()
元隽听完她这些话之后,沉默了许久。
李昀原还没想那么多,但他的沉默,却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回顾自己这番话。想着想着,她忽然一个念头,好像抓住了元隽之所以沉默的因由。
她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唯独一件事——连云骜都那么介意她和嬴昕的关系,那她和嬴昕的关系,还能清白得了吗?
想到这里,她一个激灵,脱口便道:“元隽,我和”
“紫泥捷报传来之前,”
她的话被元隽生生截断了。
他恍若无心的呷了口茶,淡淡的朝她看来,“玄儿苦求我,让我放他去紫泥城。我当时差点就答应了。”
李昀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倒不为他这话意而意外,只为他为何在此时提起这话而疑惑。
“我我知道他一直想去紫泥。”她想,或许更应该说,李玄是想凭借他自己的身份,攻克下阳乌倪氏这道关卡。
元隽问她:“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李昀重复了一遍,忖度片刻,道:“因为他猜出来了,阳乌倪氏的心,在紫泥嬴氏身上。”
她这句话说得还算平静,但心底已是忐忑至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害怕元隽下一句便问她,那你又是如何收服的倪远。
也怕他不问。
可元隽深深看了她一眼,却当真没问这句。
他说的是:“他想利用自己嬴氏的血脉,搏一把,帮着你收服倪远。这是真的。但是昀昀,从来‘帮忙’都是尽力而为,没有他那么执拗的。”
李昀心思一动。
她干咽了咽,问他:“你是问我,他为何如此执拗于在倪远之事上自己出面?”
元隽摇了摇头。
他垂首叹了口气,走过去毫无预兆的抱住她。
李昀愣了愣,她能感觉到,他的双臂在一点点收紧,像是给自己循序渐进的安稳,也断绝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他说:“我是要告诉你,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他为何会如此执拗。”
话音落地,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一身骨头都瞬息僵硬了一般,狠狠一颤。
随之而来的,便是耳边忽然紊乱起来的呼吸。
“不怕。”他轻声一遍一遍的说着这两个字,却始终收效甚微。
李昀忽然开始挣扎起来,两人较着劲似的,一个怎么都要挣脱,一个怎么都不肯放手。
力量上,到底是她稍逊一筹,良久之后,整个人认命一般,浑身一松劲儿,直挺挺的往地上坠去。
元隽便顺着她这股力气,抱着她一起坐在了地上。
“你你知道,知道什么?”她颤巍巍的伸手握上了他箍着自己的手臂,底气不足的问。
元隽顿了顿,放柔了声音问:“你还记不记得,玄儿出走那日的前一晚,就是你将他的身世告诉倪远的那一夜?”
她眉间一动,半晌,点点头。
“那你又记不记得,那晚同倪远散了,回来之后你跟我认错时曾说过一句,你说李玄的身世,对你而言,是耻辱?”
说到‘耻辱’二字时,她握在他手臂上的手微微一抖。
这样强烈的用词,李昀当然还记得。
只是那个时候,她虽然心里也隐隐察觉出些不对,却没大挂怀,只以为李玄出走,是因为他此来急于见嬴昕,又恐自己只是搪塞他,到底不会满足他这个愿望,这才自己偷偷出走的。
不过现在元隽将两件事放在一起问了,她无论如何也都明白了。
李玄那一走,多半,是因为听到了自己说的那句‘耻辱’了。
“他是因为这个”李昀有些失神,眼里渐渐涌上了懊悔与心疼,这时候,元隽像是从她这里抢过了这两样情绪去用一般,抚摸着她的后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对不起?”她偏过头去,茫然的看向他,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他里的意思。
“有些事情,你很难跟我开口,我不好,明明你留给我的线索也不少,偏偏到现在才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李昀眼睛一热,也说不清自己心里都涌上了多少种情绪,脱口问他,想明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