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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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音颇轻,言尽于此,不敢多说。
元殊凌厉的朝他看去一眼,气势却渐渐弱了下来。
可不是吗。
不管怎么说,阳乌倪氏的心,不在正地方。
凤和殿中,露岩急匆匆从外头进来,打发下了宫婢,闭紧了殿门,赶忙来到倪氤身边。
“小姐,刚得的信儿,肃王妃进宫见过皇上了!”
倪氤在绣架前不慌不忙的飞针走线,闻言,动作顿都没顿,只淡淡‘嗯’了一声。
露岩却是急得不行,“您就不问问肃王妃是为何非要见皇上吗?你就不想知道,肃王妃都跟皇上说了什么?”
倪氤淡淡道:“我想不想知道,你若能说的,自然都告诉我。”
说着,她终于舍得抬头分了露岩一眼,安慰道:“别着急,天塌下来我顶着。”
“您还顶得住?”
露岩说着,便将太妃殿里打听出来的信儿都告诉她了。然而,肃王妃与元殊说话时身边并无旁人,她能打听出来的,也只有肃王妃不知呈了什么给元殊,元殊看完之后动了大怒,一回圣安殿便宣了邓浊,君臣两个关着门议事议到现在,也不知是何等大事。
倪氤听完,倒是真起了两分兴趣。
“元殊动怒那肃王妃呢?”
露岩道:“平安回府,未见其他。”
倪氤便玩味一笑。
“小姐,您真的不担心吗?”
自从紫泥大胜,嬴昕重伤的消息传过来之后,露岩如今最见不得的便是倪氤安之若素的模样。
“这话你已经问过几十遍了,”倪氤道,“我给你的也还是一样的话——担心又有何用?”
倪远领军,大败嬴昕,将紫泥城圈在了元氏的江山之中,这意味着什么,倪氤早就想明白了。
她不明白的是,倪远为什么会背叛嬴氏。
“世子殿下也真是”露岩满面愁容,憋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倪远,“他到现在都没个信儿传来,好歹也该让我们知道,紫泥之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他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
“你看不明白吗?”倪氤别好了针,起身过去净手,“父王又不在战场上,但凡有所决定,自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不提前知会。只有身在战场上,直接与敌友过从的人,才能做得出这样不着四六的事!”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将手里的帕子重重扔进了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露岩一怔,见她情绪外露,自己竟是心安了两分。
“小姐”
倪氤只失控了那么顷刻,转眼便闭眸深深吐息一回,定下了心。
睁开眼睛,她对露岩道:“等不来他的信儿,也得按他的意思走。事已至此,见招拆招罢。”
两人正说着,太监在外头叩门,报了句陛下的圣驾正朝凤和殿来,眼见就要到了。
“哟呵,看来肃王妃这一趟走得还真是立竿见影啊!”倪氤轻笑道,跟着便让露岩退下,不必在跟前伺候。
露岩不放心,还想说话,倪氤一眼看过去,她便只有从命的份儿了。
暮色四合之际,凤和殿中,安静得有些诡异。
元殊怀揣着极为复杂的感情,神色阴沉的走进殿中,没让底下人通传。倪氤正坐在榻上烹茶,听到声音,还招呼了一句,让他坐。
“殿中还敢见火光?”
元殊声调平平的问:“你知不知道,朕现在,恨不得把这炉子炭火都泼到你身上去。”
第八十四章 中宫闭门()
倪氤听着元殊的话,索性停了烹茶的动作,将炉子让出来,带着笑意望向他。
十足的挑衅。
元殊负在身后的手攥得咯咯作响,那炉子里时不时迸出的火花,甚至不能与他眼里的怒意相较一二。
“臣妾并非挑衅之意。”
在元殊问出那句‘你真以为朕不敢’的话之前,倪氤却主动开口解释起了自己的举动。
她道:“只是臣妾猜测,这一炉子炭火,若是泼到臣妾身上了,想来倒是于臣妾有利。陛下要试试吗?”
一个并无过犯的中宫,在母家建功之际,受天子如此凌虐,传出宫门去,必使物议沸腾。
元殊冷笑质问:“你还当自己清清白白,无罪无过?”
倪氤微微一挑眉,似是想了想,才有道:“听说今日肃王妃进宫,臣妾倒也很好奇,她这是所为何来。”
她说完,元殊便将肃王妃今日送来的那叠书信从怀中掏出,狠狠地甩在了她的面前。
倪氤不慌不忙的将书信拿起,一一看过。
过程中,元殊仔细盯着她的神色,却看不出丁点儿的慌乱局促。
她仍旧是从容,仍旧是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就好像他无论怎么出招,都只有打在棉花上的结果。
“只有这些?”看完之后,倪氤抬头问道。
元殊一掌拍在紫檀小案上,逼近了她,恨恨的盯着她的眼睛:“你还嫌不够?”
母族通敌叛君的罪状,这些还不够吗?
倪氤这会儿的心情也很复杂。
她不自觉地就想回他,这些当然不够。
倪氏的书信,笔记可以模仿伪造,雾谷王的印鉴,不管是真是假,又有何关系?她大可以说,这就是西雍为了离间大齐君臣设下的一计,否则云骜又为何如此刻意的叩了印鉴,才将这些书信弄到元殊眼前?
想到这里,她也不由赞一句,雾谷王果然名不虚传,他这一计,高明就高明在,他没有给元殊十足十能发落倪氏的罪证,甚至是如若元殊真的愚蠢到一得到信件,便将此事公之于众,起了发落倪氏的心思,云骜还在里头留了这些破绽,可以让倪氏用以自辩。可只这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元殊心头种得足够深了。
她抬头看向元殊。
其实,以元殊的头脑,他真想断定这些信件的真伪,真想弄明白倪氏的心之所向,他可以有许多办法,而拿着这些信来找自己质问,并非其中之一。
她问他:“你拿这些来给我看,是想我承认,还是想我否认?”
如此打草惊蛇之举,只要她不承认,那么逮着这机会,倪氏得了风声,自然不怕不能将手底下料理干净。
只要她不承认,元殊便拿她、拿阳乌,都没有办法。
元殊被她这句话戳了心口,直到这会儿她问出来,他还是顽强的抵触着这个答案,一直没有回答,只是眉头越拧越紧。
倪氤看得有些好笑,可是她忍着没笑出来。
她知道,笑出来,一定是苦的。
“这几年,我一直难以确定你对我究竟是何种感情。”她道:“如今我确定了,就是不知道,你自己清不清楚。”
说完,她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他。她一封一封将这些信收整好,元殊就站在那里,喘息沉沉,始终没有说话。
倪氤一拂衣袖,随口言道:“你想听的话,我这里没有。”
她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元殊。
“你真做得出来!”
“当时你力荐倪远出征,用以牵制元隽,朕信你了。”
“倪氤,这些年,朕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接连这三句话,倪氤麻木的听着,麻木的回他:“陛下自然是臣妾夫君。”
话音落地,只见元殊一步上前,忍无可忍般的伸手锁住了倪氤的喉咙,力道控制不住的投放,顷刻间,她的脸色便已憋得通红。
两人目光交汇,倪氤这是头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针对自己的杀意。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若不自救,他真的就会这么掐死自己。
于是她尖哑着声音,费力的吐出一句,类阳帝姬,生死不明。
简直同仙丹一般,她见元殊目光一怔,随即,紧箍着自己脖子的力气隐隐松了许多。
得着这个空儿,她乘胜追击,目光里掐出一抹讽刺的笑对他道:“您要想清楚,要不要留下我这个替代,以备不时。”
元殊松开了手。
倪氤这时候提及类阳帝姬、说出这么一句话,其实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亦是在提醒他——提醒他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如何待她的。
事情的起初,她被当成西施送到他身边的,而他给她的恩宠、甚至于这后位,又何尝不是拿她当了另一个女子的替身?
归根结底,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道理因着他自己守不住一腔假意,输了这局,便也要求她倾付真心,同他一起败北不是?
元殊脚步虚浮的后退两步,看着捂着喉咙,嗽声不断的倪氤,连连说了三声‘好’。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露岩在殿外守着,元殊一走,她便立时冲将进来,查看倪氤的情况。
倪氤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这口气来。
外头内侍传旨,中宫忤逆圣心,着令闭门思过,凤和殿内外,非诏不可往来。
露岩眼里都浮出了泪花,紧着给她抚背顺气,颤颤巍巍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倪氤摇摇头。
她将没烹好的茶喝了两盏,拍了拍露岩的手,权当安抚。
露岩回头,看着吱呀闭紧的殿门,眉间忧愁深重。
“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倪氤却仍似没事儿人一般,气息顺畅了,仿佛适才的一切,都对她没有影响。
翌日,睿王府中,一大早,绿妆从空觉寺回来,二话不说,便直接来寝殿找吕约。
吕约扮着羽雁王的模样,才用过早膳,正在书房里翻阅兵书,见绿妆如此风风火火的过来,当下便知不好。
挥退左右,他直接问道:“出什么事了?”
绿妆什么都没说,只取出了几封书信递给了他。吕约拿过来一看,脸色愈发阴沉了下去。
与宫里元殊手上的信件差不多,绿妆得的,也是倪氏与西雍之间的往来书信,不过元殊手里的那些,多半写的都是倪氏同西雍算计当庭的事儿,而吕约眼中的这些,则是那一伙人合着算计睿王的部分。
他不自觉团紧了信纸,抬眼紧盯着绿妆问:“哪来的?”
“空觉寺里带回来的。”
昨个儿初一,自睿王出征以来,每逢初一十五,她都去空觉寺进香祈福,在那儿住上一夜,第二日再回来。昨夜在经堂诵完了经之后,她回到禅房准备安置时,便在自己枕下发现了这些书信。
要不是城门已关,她恨不得当夜便回来。
她问吕约:“你说这能是谁送来的?”
吕约与她对视一眼,默默思索了片刻,“听说昨日肃王妃进宫见了皇帝,之后便传出皇帝以皇后忤逆大不敬之名,下令锁了凤和殿大门,禁足中宫。”
绿妆一皱眉:“是肃王妃干的?”
吕约却是摇头:“肃王府备受监视,咱们这里外头也尽是金刀帐的眼睛,肃王妃想进宫,都还需利用淑太妃,想来要她一人同时顾及到咱们与宫里,还是有些难办的。”
这样想着,他忽然一拳捶在掌心,“糟了!”
绿妆忙问:“你想到什么?”
“金刀帐里或许有了二心之人。”
肃王妃与绿妆这里都出了有机可乘之事,想来,若非金刀帐里头生了内鬼,那么要如此精准的同时躲过这些人的眼睛,岂非登天难事?
绿妆想到金刀帐在元殊那里的地位,便反问:“这难道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