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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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京城的羽雁王。
传信给羽雁王是扶微的意思,话中的内容也必定受扶微掌控,而画奴藏在其中的破绽,便是那看似顺理成章的‘求救’二字。
袅袅急切问道:“那她这时候与羽雁王往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李昀冷笑一声,摆摆手:“罢了,扶微的心思我也不爱猜了,我给过她好好过日子,养尊处优做王妃的机会,是她自己个儿不要,太平日子里谋权我还可谅她一谅,如今这局势,她敢勾着梁拱作乱这就是找死。”
最后半句话,她说得轻定不容置喙。
袅袅而她那眼神刺激得心头一颤,默默跟自己说了句不怕,她不是冲你。而后才道:“睿王殿下的意思是,要保梁集宁。”
李昀颔首:“是得保梁集宁,虽然他不称职,但纵观右翅族中,换个人,不称职之外,还要不省心。不划算。”
袅袅轻笑一声,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先叫暗卫带信回去告诉王爷,就说话画奴那里已经有消息了,扶微与梁拱是一路的,对她不必留情。”
袅袅应了,李昀不知想到什么,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吩咐:“记得跟他提一句羽雁王府,风雨之际,让葵星多多注意萧墙之事,别出乱子,也别委屈了人。”
要不是她提,袅袅都忘了,羽雁王府里还有一对向来不睦的婆媳,此间右翅之事,梁集宁同扶微对上,稍后府里若得了风声,那扶夫人与梁意深之间的隔阂,想来又要深了。
“啧啧主子,我过去还真没发现,您还这么细心呢?这点子婆媳间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放在心上?”
李昀一脸深意的看向她:“这是小事?你这书都读到谁肚子里去了?可是忘了,千里之堤可毁于蚁穴?”
袅袅心头一紧,“奴婢记下了,多谢主子提点!”
右翅那头的事,因着已经发生,是以迫在眉睫之感犹胜,但搁下此事,李昀最担心的,还是南面战场,云骜的到来。
袅袅看出她心思,还从旁宽慰,进言说,她若实在担心,不若给睿王殿下写封家书,在其中就着云王的弱点,提点一二。
“反正您几位都是从小一道长大的,”袅袅道:“彼此之间,最熟悉脾性,云王行止上有何习惯、谋划时有何倾向,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跟殿下说说,也能让他提前有个准备不是?”
谁料,李昀却想也没想的,便拒绝了她这一提议。
“谁都可以给元隽提点,我不行。”她道。
第七十九章 将计就计()
袅袅对李昀这般说辞分外不解,李昀则是告诉她,许多时候,越是熟悉,便越容易受限制、越容易自以为是。
“云骜是绝顶聪明之人,极善剖解人心,惯于反其道而行。说不定,他这会儿就盼着我倚仗这点子旧日里的了解,误导了元隽,成全他轻而易举坐享其成呢。”
袅袅听罢,心中豁然的同时,却也觉得疲累。
“主子,”她望着李昀,一时有些感慨,“大雍亡国之后,您就一直活得这么累吗?”
李昀心头微动。
她抬首看着袅袅,从这丫头一向伶俐活泼的眼神中,看到了难得的唏嘘关切之绪,自也几多动容。
拉过袅袅的手,她低头追忆片刻,最终也只是寞然一笑。
类阳帝姬,一向是贵胄荣极的人物,这样的人,是不配说不幸的。
袅袅能说出这样的话,对她来说,已经算是理解了,可若问及内心,她的疲累苦楚,又岂是自大雍亡国而始的。
正凝思之际,外头想起了叩门声。
两长一短的节奏,正是身边暗卫的手笔。
袅袅立时理敛心神,去外间开门引人进来,暗卫保全见礼,随即禀道:“禀主子,倪世子那里有动静了。”
李昀闻言,霍然起身。
元隽在收到李昀的消息之后,倒是觉得右翅那边原本棘手的事情,简单了不少。
“照王妃的意思,那右翅王妃与梁拱勾结在了一处,情况岂非愈发复杂了?殿下您反倒不担心了?”叶檄见他如此反应,多少有些意外。
元隽把手里的书信按到案上,淡笑道:“情况不复杂,该是明朗了才对。”
“梁集宁这会儿伤重在床,想让他爬起来同梁拱正面交锋自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要保下他,我就得先救下他。”
这个叶檄明白,“营救事宜,属下已经安排下去了,您一声令下,那边便可立时行动。”
元隽颔首,“那你说,是救梁集宁一人容易,还是将右翅王妃一起救下来容易?”
叶檄恍然,少了扶微那头的顾忌,在积极方面,也是少了一份负累。
想着想着,叶檄忽然问道:“不过殿下,若我们就这么将右翅王救走,往后右翅王妃那头,会不会拿右翅王的亲族性命加以威胁?逼迫右翅王现身?”
对此,元隽却早有准备。
“扶微嫁到右翅这几年,没少明里暗里的关照她扶氏族人。至少待亲族之心,她与她姑母还是如出一辙的。”
叶檄明白了。
“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将繁阴扶氏全面控制起来。”
他说完便打算告退去办事,不想却被元隽给叫住了。
“不,这事不用你办,你把季之明给我叫来,把你手上的这些事儿都交接给他。”
叶檄一听这话,脸色登时一白,踧踖之间,还当自己犯错而不自知。元隽见他如此,失笑解释道:“看你吓得那副样子!放心,你没犯事儿,我也没想弃你而不用。”
叶檄劫后余生似的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这会儿听他要启用季之明,叶檄又奇怪起来:“那您这时候要用季之明?”
“主要是不能继续用你。”元隽道,“你可想过,扶微为何要借画奴之手,给‘羽雁王’传信求救?”
经他一提,叶檄细想起此事来,果觉蹊跷。
元隽手指轻敲在案上,缓缓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不日,我这里便会收到梁拱送来的消息了。”
“那殿下,属下要做些什么?”
元隽转眼朝他看去,沉吟片刻,唇边晕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隔了一日光景,睿王大帐里,便传出了羽雁王府侍卫长叶檄出营办事,夜里返程时,于路上遇袭失踪,下落不明的消息。
“这下子,叶檄可真成了‘夜袭’了!”
大帐之中,季之明手握睿王令牌,在一众兵将的注目下,大摇大摆的横着进了睿王议事帐营。甫一进门,也不行礼,当着正在议事的诸副将的面,他百无禁忌的随口戏谑。
元隽满眼忧愁的皱了皱眉,遣退了一时三刻便要对季之明破口大骂的诸位副将,扶案落座,长长一叹。
季之明也不客气,就在他下首位置坐了下来,长腿一叠,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苹果啃了起来。
这青年三十多岁的模样,面貌平平无奇,却自带一股子跅彛活恐G嗵彀兹盏幕勾┝松硪剐幸拢牡梅羯洳园祝凰挡欢保踔粱崛萌司醯谜馐歉霾∪敫嚯林恕
就是这么个人,却有一对极亮的眼珠子,如同暗夜里的头狼,这十来年里,一直隐在暗处,为元隽盯紧了每一个对羽雁不善之辈。
“你来得倒快。”元隽随口说道。
季之明咧嘴一笑,“这两年手里的人事渐已稳定,日常若非有大事非得我看着,我都是跟在你身边充当暗卫的。”
他原是自小被先王收养在府中的忠臣之后,后来年纪渐长,历练有成,却烦于应对俗事,是以便被先王拨给了性情淡泊,惯于隐于人后的元隽做侍卫。
自元蔚死后,元隽顶着兄长的身份,用人之上便也习惯了原本跟在元蔚身边的叶檄。而季之明,则自此隐于黑暗之中,暗中织构出了一片遍及六合八荒的谍网。
昨日接到叶檄的消息时,连季之明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能于此间现于人前。
他问元隽:“有什么事安排我去做?”
“做事是一方面,要你来,最要紧是让你把叶檄顶下去。”
季之明转了转眼珠子,问道:“这么一出儿莫不是,有人动起了羽雁双子的心思?”
元隽默然未语,季之明便知自己猜测不错。
他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是有什么人怀疑起你的身份了?”
“那还不至于。”元隽道,“只是有人贪心不足,想在睿王同羽雁王之间,挑拨离间。”
季之明神色一舒,挑拨离间不算什么,只要不是身份暴露,一切就都好说。
这样一想,他也就明白了,此番所谓叶檄遇袭,下落不明之事,为的是什么。
叶檄明面上是羽雁王近臣,因此番睿王出征,羽雁王于京中放心不下,这才派了这么个心腹前来助他。如今叶檄出事,睿王态度冷漠,落在有心之人眼里,这便是兄弟决裂的一个大信号,正好遂了那些挑拨离间之人的意思。
“派你的人,把繁阴扶氏整个控制起来,不准漏下一人。”将眼前局势大致与他讲过一遍后,元隽吩咐道。
季之明颔首,想了半天,问道:“这个不难,另外,京中的谍者,你可有调用之意?”
元隽立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你是觉得,扶微背后的人可能是元殊?”
看他的态度,季之明便知道他与自己所想并不一致,“你觉得不是他?”
元隽沉默片刻,摇了下头。
“目下还不能确定。”他道,“元殊与嬴昕,都有可能。”
“说到嬴昕,”季之明道,“前几日我到紫泥城玩儿了一圈,类阳帝姬果真不是凡人啊!”
他这话便是勾着元隽往下问的,元隽也不计较,便遂了他的愿:“她又干什么了?”
可季之明却是但笑不语了。
“你等着自己看罢。”他道,“我只能说,你要能收得住她,便是你天大的福气,否则,便是比天还大的晦气。”
元隽蹙眉失笑。
这日晚上,不出元隽所料,右翅那边果然递来了消息。
梁拱秘遣使臣亲自来营中求见,向睿王殿下递上了一沓子书信,另附一封陈情投效表。
元隽见使臣时,季之明就在他身边,待使臣述完来意,被待下去暂歇之后,季之明第一句话就是:“乖乖,这要不是占着双子身份上的先机,就这么一摞子书信,你看着,信是不信?”
他说的一摞子书信,指的是梁拱派人给元隽送来的,号称是从右翅王府中密室里搜出来的,多年以来,梁集宁同羽雁王之间的往来书信。
这一摞书信,横跨时间之长,几乎便是从扶微远嫁那时便开始了。元隽将信一封封拆开了看,早些年,都是些右翅王助羽雁王图谋造反的言辞往来,到了眼下,则大多是在述羽雁王嫉恨藏锋多年的睿王,意图将胞弟除掉,以免其阻碍自己登龙之路的事了。
这其中,梁集宁以羽雁王门下走狗的身份,着实出献了不少好计策,用以加害睿王。
季之明将信纸举在眼前,啧啧道:“你瞧瞧,这仿羽雁王的笔迹仿得多细致,比你写得都像估计你若翻出一封梁集宁前些时日与你往来的书信加以比对,这右翅王的笔迹,也是不会差的。”
元隽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