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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部分

千折戏-第156部分

小说: 千折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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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两人更换了男装,改易了容颜,行出大营往过一城,兜转数回甩了所有尾巴,这才下车换马,将一众护卫变成了暗卫,回头往紫泥城赶去。

    “主子,这回的事,您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半路歇息的时候,袅袅心里头没底儿,忍不住同李昀询问起来。

    李昀沉默了片刻,拿起水袋狠狠灌下一口水去,道:“如今的情况,你可觉得眼熟?”

    袅袅蹙蹙眉,想了许久,眉头一跳:“这倒是有点像像启元年间那场故事?”

    启元将兵马送到西境,云骜反手一招,便将那四十万大军坑在了自己手里。

    目下,嬴军攻紫泥,前后合围,燕殿也不敌,却仍是块硬骨头,一时难啃。

    而元隽则将驰援兵马的调度权,给了心向嬴昕的倪远。

    两件事异曲同工,如今这般情况,在西雍看来,合该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昀冷冷一笑,轻哼一声,“可不正是。”

    “小时候,都是嬴昕教我道理,现在长大了,我也出息了,便也想回馈他一个道理。”

    袅袅问,何如?

    她森森一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另一头,倪远自接了这个调令之后,整个人如同捧了块儿烫手山芋,人都在前往紫泥城的路上了,眉头也没有松开过。

    路上,秦仪驾马凑到他旁边,扫视一圈左右,压着声音同他问道:“殿下似乎很是发愁?”

    倪远侧目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好。

    “你可知眼下我们去哪儿?”

    “紫泥城。”

    倪远便问:“那你还觉得,我能舒怀?”

    秦仪默然一笑,想了想,又道:“殿下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他这句不是问话,倪远听罢,眉头似乎更紧了。

    “我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我自己的心境,”他道,“你若是个能臣好友,便直说你的想法就是。”

    秦仪却不认同他的话。

    在他看来,倪远此刻之所以发愁,正是因为他当局者迷,并不了解自己的心境。

    “世子殿下,容属下问一句,这连日来,您想的更多的,究竟是在两人之间如何抉择,还是倘若选择那个人,后事要如何周全的事?”

    倪远瞪了他一眼。

    他发现,如今能一句话单刀直入捅进他心里的人,真是如雨后春笋一样的往外冒。

    秦仪坦然承了这一眼。

    “您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只是若要选择难走的那条路,那属下的建议是,趁早寻找盟友。”

    沉默良久之后,倪远默然一叹。

    “秦仪,”他道,“你是高看我了。”

    秦仪不解的看着他。

    “我其实很是优柔寡断。心里有倾向算什么?我的选择,往大了说,会左右这万里江山的局势。若是我愧对了,当如何?”

    秦仪心头一动。

    他张了张嘴,可这回,却是无言已对。

    倪远领着两万大军,自南城门长驱直入紫泥城,燕殿也迎他入城,如迎救兵。

    “倪远这一来,前头果然消停了不少。”

    是夜,紫泥王府内堂中,燕殿也闭了房门,同刚刚赶到的李昀聊起现况来。

    李昀却没怎么关心他的话,她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倒了却是问了他一句:“你怎么住这儿了?”

    燕殿也正搁落茶盏,闻言一愣,心头动了动,抬首含笑道:”这地方空着,地儿大,用起来方便。”

    说着,他话锋一转,直接问她:“你忌讳?”

    这两人原先在营中,经由元隽引荐,早已彼此熟识,性情上也对路,说起话来便没那么多顾忌。这会儿燕殿也这么一问,她也不觉什么,只道:“忌讳谈不上,就是不大喜欢这地方罢了。”

    跟着,这话头便算就此揭过,李昀问了问战情诸事,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说倪远来了,前头叫战之声便便缓了下来,这究竟是援兵震慑的功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燕殿也听着她的弦外之音,直接问道:“什么原因?”

    李昀抹了把下巴,随口道:“不战而屈人之兵。”

    燕殿也将这七个字反复品了品,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猜到的意思,问道:“你是说,有了援兵的紫泥城,反倒会不战而降了?”

    “不是有了援兵的紫泥城,”她端起茶来抿了一口,道:“是有了倪远的紫泥城。”

    燕殿也眉头一皱。

    “你这也太荒谬了!”他问:“你觉得倪远会反水?”

    李昀摊了摊手,“我可没说。我这位表哥忠心事上,最是良将不过。”

    燕殿也很有意见的看着她,端着双臂不说话了。

    李昀笑了笑:“你也是良将——你是伐兵的良将,而他,是伐谋的良将。”

    “那也就是说,我不及他喽?”他问:“帝姬这意思,是要我彻底让出兵权,供他一力调配?”

    李昀手指一点:“前一句不是,后一句是。”

    燕殿也见她不是玩笑,也正经想了想,面带忧色道:“我虽不知你打算如何利用他,但是,这纸上谈兵的事小姑娘,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听他这语气,李昀便知他就算心里犯嘀咕,但终究还是肯依着自己的,这便够了。

    “你也别太瞧不起人!”她作势梗着脖子道,“咱俩之间,还不一定谁姓赵谁姓白呢!”

    燕殿也无奈摇头,笑骂了句:“什么话!”

    他在后院给李昀准备好了房间,独门的一间小院,难得是清净得紧。袅袅一早先被带了过去,等她晚些时候一回来,袅袅便迎上去道:“主子!有桩意外。”

    李昀不紧不慢的进来关好了门,内间落座,这才问了声,何事。

    袅袅便告诉她,就在自己刚到这房中不久,出门打个水的功夫,回来便见有人在案上留了一封书信。

    “主子,四周还有暗卫护着,可奴婢问过了,竟无一人发现有人潜入房中,看来是来者不善。”

    李昀凝眉沉思片刻,问道:“没人潜入房中,那可有人堂而皇之的进入房中?”

    袅袅一怔,回过神来,只骂自己糊涂。

    “奴婢这就去问!”

    撂下这句话,她便到外间抚掌三下,待暗卫头子现了身,紧着问了句话。

    “主子!”不多时,她疾步回到内间,“不出您所料,果然是有内鬼。”

    暗卫告诉她,在她出门那片刻里,确实先后来了两拨十多个人,奉命往偏室里添送东西。

    想来,那信,便是那个时候被人留下的。

第七十七章 一方尺素() 
李昀将那封信握在手里,手指越收越紧。

    紫泥城军中,有内鬼,至于这内鬼是谁的人——她有预感,只要自己将这封信打开,一切便都会明朗。

    袅袅见她迟迟不语,进言问道:“主子,可要将此事告诉燕将军,让他细细盘查一番?”

    “不必。”她语气淡淡,微一摇头,一边目光发直地撕开信封,一边对袅袅吩咐:“交代暗卫去查,把进过这屋子的人的名字呈上来便是,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袅袅福身,应声而去。

    一旁灯火如豆。

    李昀将手指伸进信封中,紧接着却在接触到个中之物的时候,陡然一愣。

    ——里头装着的,是一方极薄的尺素。

    雪白,丝织,空无一言。

    袅袅去外间传完了话回来,打眼就见她坐在灯下,对着手里的尺素发愣。

    “主子?”袅袅近前唤了一声,随之将注意转移到那尺素上。她见李昀另一只搭在膝上的手里握着信封,显然,这方尺素,就应该是‘信’了。

    “诶这是信吗?”袅袅奇怪道,“可这上头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对方究竟是何用意?”

    李昀从神游物外中回魂,她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随手将那尺素就着灯火焚了。

    “诶,主子”

    袅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唬,不自觉地就想拦一句,看着美好之物转瞬即逝,心里还叹了句可惜。

    “这是嬴昕送来的。”李昀忽然说道。

    袅袅一惊,想了想,问她何以断定。

    “小时候的把戏了。”李昀漫不经心的说着,忆着总角之事,语气里也听不出半点留恋追思,“有段时间,皇子们被扔进军营里锤炼,断了与外界的书信过从,就怕这些天之骄子们受不得苦,往宫里递信跟母妃吐苦水。当时阿绍已回朗月,穗穗也正好去浩荡城奔丧,我同云骜啧,不提也罢。”

    “越是无聊,便越衬得嬴昕可想可念,我便在天平帝派人去军中查看皇子们训练情况时,托人带了方丝织的尺素给他。”

    说着,她朝那灯火抬了抬下巴,“就如今日这方是一样的。”

    那时候,她是告诉嬴昕,自己长日无聊,念着他,横也是思竖也思。

    袅袅眉头微蹙:“那太子今天这一出儿是为着”

    “为着告诉我,他一直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李昀道。

    袅袅一愣,天知道,她原想猜,太子这是追寻故事,在倾诉思念之情呢。

    其实嬴昕有没有这重意思呢?

    大抵也是有的。

    李昀想,这一方尺素,送得实在是极妙,什么意思都有了。

    可惜,他千百种玲珑心思,抵不过自己辣手无情。

    紫泥援兵一走不出十日,元隽主营这边,整顿兵力,自疾雨城往西,连取三城。

    “皇兄,目下的情况,若是不能尽快夺取紫泥,那么元隽那头一鼓作气,极有可能从侧面攻过来,与紫泥的燕殿也形成合围之势,将我们包了饺子!”

    嬴昕帐中,嬴昳晰解眼前局势,神色担忧。

    比起他来,嬴昕却是要冷静许多。

    见他目光游走于舆图之上,许久不曾言语,嬴昳忍不住,试探问道:“您不会真打算全倚着倪远吧?”

    阳乌倪氏的事,嬴昳是清楚的。

    但是同嬴昕不一样,他不知当年阳乌拒不驰援的内情,如今即便得其襄助,心里总还念着过去那份见死不救的恨怨,对阳乌的戒心甚重。

    嬴昕收回目光,转身走到一边坐下,随口道:“你对阳乌倪氏,还是这样不放心。”

    他话音平稳,听不出内情,倒是嬴昳先急了,二话不说,紧着从旁警醒:“皇兄,恕臣弟直言,人心易变!”

    嬴昕平静抬首,定定的望着他道:“阳乌忠心,却已历经百年。”

    嬴昳有心拿当年之事作反驳,但想着自己旧日里提起,总被嬴昕以一句阳乌自有苦衷盖过,便知这话说与不说都没大意思。

    不想,这一回,他不说,嬴昕却在垂下眼帘片刻之后,极轻的问了一句:“会变吗?”

    嬴昳心头一动,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皇兄心里也没底?”一夕得到认同,他心里不合时宜的涌出欢喜之情,全然忘了,眼下情况,阳乌若不可信,那么他们面对的情况便会更糟。

    嬴昕听他此问并未说话,嬴昳便又多了一分胆子,再一次提醒道:“臣弟还是那句话,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嬴昕看着他,力不从心的摇了摇头,道:“不是靠别人,是要用人。”

    “眼下的情况,真要下死力气打,不是打不下来——只要南面战场能牵制元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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