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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部分

千折戏-第152部分

小说: 千折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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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梁集宁在与元隽沟通之中,并未趁火打劫,提出一丝一毫利己之求,但却在治下臣民的利益上寸土必争,李昀便想赞他一句行止可仰,令人敬重。

    “可若是,扶微所为,梁集宁知晓——”她沉沉吐出口气,一摇头,“那这两口子的手段还真是挺深的。”

    元隽沉默半晌,道:“不管这念想是扶微一人的,还是他们两个人的,总归,断了就是。”

    听他这么说,李昀当即松了一口气。

    翌日,袅袅被她叫来回信的时候,听她说了半天,还是有点糊涂。

    李昀见他一脸苦色,直接问道:“哪不明白?”

    “还是昨天那话,我不明白,为何您说,倘若梁集宁知道这封信的存在,那这夫妻俩便很不可小觑?”

    李昀笑了声,“如今外头是怎么说羽雁王和睿王的?”

    袅袅倒也真敢说:“睿王殿下狼心狗肺,扮猪吃虎,蛰伏多年一夕而起,踩着他哥上位,狠狠摆了羽雁王一道。”

    李昀睨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总归一句话,眼下的局势,外人看来,羽雁双子加上元殊,三足鼎立,迟早将有一战。”她问,“对不对?”

    袅袅老实点头。

    “假若梁集宁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两翅如今的情形,西雍与大齐都在拉拢右翅,他同睿王做这笔买卖,其中并未提及一句有关私利的话。而他的王妃,却以个人名义,把这些话都说到了羽雁王面前。这说明什么?”

    “说明”袅袅想了想,道:“说明他不是没有私心,而是压根儿不想同睿王殿下买卖私心,只想同羽雁王”

    说到这里,袅袅忽然明白了:“啊!您的意思是,在西雍与大齐之间,他已经选了大齐,而在来日的三足鼎立之间,他的第一选择是羽雁王?!”

    李昀品了品她这话,似笑非笑的摇了下头:“不全对。”

    “他是把这两个选择——元嬴之间、元氏之中——并在了一起做选。”她道,“如若睿王没有答应梁集宁的要求、羽雁王也没有答应扶微的要求,那么右翅会选西雍。”

    “若是睿王答应了而羽雁王没答应,右翅会选睿王。”

    “剩下的,或是只羽雁王答应、或是两方都答应了,则右翅都会选羽雁王。”

    袅袅原本还有点明白,这回越听越糊涂了。

    李昀忖度片刻,又道:“自然了,这些话都是在梁集宁知道扶微之信的前提下方能成立的。如今也不过都是猜测罢了。这里头还有一些解释不通的事儿,也就只有他们夫妻自己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袅袅问道:“那您要我给那头回信说不允,那便是羽雁王不答应也就是说,只要睿王殿下答允了梁集宁所求,梁集宁便会在元嬴之间选择元氏,也在元氏兄弟之间,选择睿王殿下?”

    “十有八九。”

    袅袅忙追问:“那剩下一二呢?”

    李昀但笑不语。

    一场忙中有序的交易过后,距离左翅梁氏投敌不过半月,右翅梁氏表态支持大齐元氏,同时传王书向东境请援,两翅当月即于海上开战。

    与此同时,叶檄奉命,暗中派遣人手,四处散播类阳帝姬于西雍甘露离宫亡故的消息。

    “亡故?!”元隽一听到这俩字就动了怒,召了叶檄过来问:“我当时说的是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敢把这俩字儿按她身上!”

    叶檄委屈的抬了抬眼,老实巴交的回道:“禀殿下,您的原话,是要属下散播帝姬逃婚失踪的消息。但是”

    “殿下,属下也想这么说来着,是帝姬自己,她不同意,说这样的话太浅,不够劲儿,亲自吩咐了属下编排她的死讯,还嘱咐绝对不能告诉您,属下也是没办法”

    这答案在元隽意料之内,也正因如此,他才被气得愈发头疼,“她不让你告诉我你就不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的臣属!”

    叶檄不说话了,杵在那儿任骂不言。

    元隽拳头打在棉花上,倒没什么意思了,坐立不安了片刻,索性直接回去找到了本人。

    李昀看他有气没处撒的模样,稍稍一想,便猜到了是为什么。

    “不就是说句‘亡故’的话么,你至于这么生气?还是说殿下真信那口卦之事,怕我就这么亡故了去?”

    元隽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恨不能把她这张嘴给缝上。

    “我是宁可信其有!”他道,“既然不是非说不可的话,你平白无故这样咒自己作甚?听着舒坦?”

    “不,我是为了表明立场。”她道。

    元隽随口问:“什么立场?”‘

    李昀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听不懂,嬴昕会懂的。”

    元隽听罢,还来不及生气,就听她接着道:“我要他明白,不管这谣言是谁散出去的,总归是他那边的人。这次我记下了,再有一回,我就死给他看。”

第七十二章 深夜相见() 
“这滩水越来越浑了。”

    西雍帐中,嬴昳叉着腰在舆图前站了许久,末了沉沉一叹。

    他原以为,两军为战,最不济的局面,也就是个节节败退了,但时至今日他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种比节节败退更让人憋屈的情况,那就是僵持不动。

    连月来,两方大营都没怎么挪过地方,数得过来的几场正经交锋下来,无一例外总会得个势均力敌的结果,除了损耗兵马辎重以外,再无所获。

    原先因着类阳帝姬的传闻与左翅投报这两件事,大齐国中不稳,西雍隐隐有扭转战局之势,但元氏那头的应对之法接连而出,大齐的民心惴惴,搅扰得西雍也不太平。时至今日,右翅与左翅在海面上打得热闹,倒是原本的主战场愈发默默无闻了。

    嬴昕坐在案前翻书,嬴昳一面朝他走过去,一面说道:“眼看又要入冬了,这两个月,从望乡岛调过来的兵马不少,那些长在南地的人,多半是经受不住四季分明的严寒的,更别提打仗了。”

    “皇兄,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嬴昕微微抬眸睨了他一眼。

    轻描淡写的一眼,还没怎么着呢,倏然让嬴昳后脊一凉。

    “水搅混了知道问我如何是好了”他手指一动,翻过一页去,哼笑问道:“早干什么去了?”

    这话一问出来,嬴昳当即却是松了口气。

    他这是知道嬴昕是为何事不悦了。

    之前类阳帝姬以准皇后身份归于西雍的谣言刚一传出来,嬴昳当时便担心嬴昕会将此事算在自己头上,误会是自己命人造谣传谣的。他原本记着要解释,但后来左翅的事一出来,便也顾不上了,一直耽搁到现在,若是嬴昕不提,他都要忘了。

    “皇兄这个”嬴昳面色为难而委屈,“类阳的事并非我所为!”

    嬴昕手上一顿,抬眼严肃地朝他望来。

    嬴昳连连摆手撇清:“真的不是我!”

    他默默一忖措辞,细细同嬴昕道来:“不敢瞒皇兄,早前王兄的确动过要拿类阳说事儿的心思,甚至甚至已经安排我去做了,要我动用潜藏在大齐各地的眼线,大肆散播谣言,以扰动大齐的民心。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下令呢,王兄又突然叫停了此事。”

    嬴昕听得眉头发紧。

    嬴昳又道:“只是不曾想,却是有人同王兄想到了一处,帮了我们这个大忙。”

    闻言,嬴昕挑起凌厉的一眼看向他:“大忙?”

    嬴昳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公事公办上说,这自然算是个大忙,不过如今元氏应对有术,顺水推舟来了招浑水摸鱼罢了。但私情上,嬴昳很清楚,自己这位皇兄,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拿李昀的身份、拿他们俩的那桩未成的婚约说事儿。

    否则,从西雍建国之前算起,过往这么多年里,他们本有无数次机会能使这无中生有一计,凭嬴昕对李昀的了解,真要使起这招来,绝不会输给元殊,可嬴昕却愣是从来没起过这个心思。

    嬴昳也不好对他这份坚守作评价,但他自问,如若自己是兄长,绝对会做出与他不一样的选择来。

    那头,嬴昕沉思良久,又问了他一句:“当真不是你所为?”

    嬴昳重重点头。

    “既然不经我手,应该也不是王兄命旁人所作。”嬴昳边虑边道:“外头传的是您要娶类阳的谣,而王兄当时吩咐我的,是要借着类阳的幌子,拿等天令做文章。两条路子,说起来还是等天令的效用更大些,王兄即便要做,也不会做那事倍功半之事啊!”

    嬴昕沉默了。

    嬴昳虽说时不常总有依着云骜违逆自己的时候,但这个弟弟,说的是真话假话他还是分得清的。更何况,他说的也确实很有道理。

    可是,那又会是谁呢

    “皇兄,”嬴昳觑着他的神色,试探着说话了,“以小弟之见,或许是那边的那位朋友?”

    嬴昕微微一愣,想了想,搭在案上的手掌渐渐握成了拳。

    这日夜深,愿好照顾着李玄安置下来,刚刚离去,那原该在熟睡之中的男孩便暗暗睁开了眼睛。

    估摸着时间,想着愿好应该已经走远,李玄先是撒了顿泼,借口要吃夜宵支开了守卫,随即动作利落地从榻上翻起来,穿戴好衣衫,留了张字条,便出了睡帐。

    他一早打听好了,今日倪远外出巡防,差不多就该是这个时辰回来。

    倪远回营,刚刚卸甲更衣,正要与秦仪交代几件事,这时候,忽听外头卫兵传话,说是李公子求见。

    甫一听这声‘李公子’,倪远还没反应过来,还是秦仪在旁提醒了一句李玄,他这才恍然。

    “呵,半大个孩子,这称谓也太老成了些!”他调笑道。

    秦仪却只是奇怪:“怪了,这个时辰,这么个人,他来见您,能是为着什么?”

    倪远对此亦只有疑虑。他轻笑道:“请进来见见不就知道了。”

    秦仪怕自己在这里,那孩子有什么实话再给憋回去,便在倪远吩咐请人进来的同时,先行告退了。

    倪远也没拦他。

    秦仪这一出门,刚好在帐前同李玄打了个照面,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李玄看自己的那一眼,饱含深意,实在不与此子的年纪相称。

    秦仪带着一腔忧虑走了,帐中,李玄见了倪远,原本那点子睡意尽消散了去,整个人精神得紧。

    倪远原也是带了十足的兴味见他的,却没想到,李玄进帐不见礼,上来的第一句话直接就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孩子言笑晏晏,眼角眉梢都带着傲然之色,问他:“倪世子,见了主子怎么还自坐着?也不说见礼吗?”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多半是要说这孩子头脑发热,疯魔了。

    可倪远却先是脸色一变,随即,才状似轻松的以玩笑试探了一句,问小公子可是梦魇夜游了?

    “我清醒得很,”李玄搬了把椅子,同他对面坐下,还假模假式的翘起了二郎腿,“就怕表哥您非要与我装糊涂。”

    倪远这回没有急着说话。

    他不动声色的将面前的孩子打量了许久,十岁出头的年纪,脸上也是一副无辜可爱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他心思难安。

    见他久久不言,李玄又问道:“怎么,表哥不是想连这层亲戚关系都与我装傻到底吧?”

    倪远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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