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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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昀虽还有千百个不安心,但也没反对,亲自检查过李玄帐外的护卫情况后,这才跟着元隽回去了。
“此事好蹊跷。”
回到帐中,她一时却也睡不着了,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李玄被找到的过程,只觉得处处都透着诡异。
元隽对此也有同感。
“我问过叶檄,客栈失火乃是人为纵火,却并未造成什么损失,前前后后,唯一一件受这火势影响,就只有玄儿这一件事。”
李昀顺着他的话道:“这场火,就像是专门为了捅出玄儿的下落而放的。”
“不错。”元隽颔首。
他道:“看来,盯着这孩子的人还真不少。”
翌日一早,元隽因要同众将议事,便只有李昀自己去见了李玄。李玄身体上全无大碍,又稳稳当当的睡了这两个时辰,整个人已是精神抖擞。
与昨夜不同,白日里神清气爽,李玄这会儿见了李昀,又是一副乖乖的模样,大眼睛泛着水光,俨然按着惹人疼的模样长的。
“怎么,这会儿精神了,又同我卖乖了?”
李玄笑嘻嘻的,“小弟不懂事,还要姐姐多多担待。”
“你少跟我来这套。”李昀此刻心里积着的事儿多,也没心思顺着他软磨硬泡,直接问道:“给我老实交代,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玄作势一愣,“不知姐姐问的是什么事?”
李昀蹙眉望了他片刻,沉沉呼出一口气,“我已经答应了会成全你去见他,你为何还要偷跑?”
“你可知,你这一走,姐姐多担心?”
第六十八章 作局之人()
“姐姐多担心?”
李玄听着她的话,心思有些飘忽,不自觉的便脱口反问了一句。
问出来之后,他自己都是一惊,旋即微微一品,他发现,自己是十分需要这个答案的。
眼前的这个,是他的姐姐。
从小裴绍便告诉他,姐姐是全天下最爱他的人,为他能一生顺遂做尽了打算,为此甘愿忍受姐弟分离,将他托付给这世上自己最信任的人,让他能在朗月享尽安逸太平。
而李玄一直以来也是这样信着的——至少表面如此。
他听袅袅说过,当年李昀带着刚出生的他,一路隐姓埋名,从中原来到朗月时有多狼狈、多艰难,也亲眼见过,自己凡有半点不自在,但凡姐姐在身边,都会是何等担心。他心底不可能不感激,只是在感激之下,却还有一层始终过不去的阴影。
他并不怀疑姐姐爱自己,但是他也从来都觉得,姐姐看见自己,并不会欢喜。
李昀听清了李玄的那句反问,她有些惊讶,愣了愣,不假思索的又问了回去:“你说什么?”
勇气只是一时的,李玄回过神来,便已经不敢再追问下去了。
“哦,没什么。”他随口道,“我是想说,害姐姐担心,是玄儿错了。”
说话间,他调整心绪,鞍前马后的一顿好话,变着反法儿的道歉认错,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敢了。
李昀被他聒噪烦了,训斥了两句之后,单刀直入问道:“在紫泥城客栈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我也奇怪呢!”
说到此事,李玄更来神儿了。
他没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紫泥城,只道:“本来那日我是打算离开紫泥去西雍的,但大早上起来,饭还没吃呢,便有人偷偷摸摸的往我房间里放迷香。”
当年李昀带着李玄到朗月王宫时,李玄尚且不满周岁,他这些年在裴绍身边长起来,众所周知,朗月王平素有一嗜好,便是请人吃药膳。可以说,李玄是真正从小拿药当饭吃长大的——若非如此,他娘胎里带着不足之症,本该是羸弱病公子,出趟门都得回去休养十天半个月的体质,哪得如今这样的活蹦乱跳。
也就是朗月王这细心调养,顿顿药膳的喂着,给李玄喂出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身子骨,这世上一向少有毒物能犯他分毫,更不要说迷香这种雕虫小技了。
当时外头刚一有人烫了窗纱往屋里放迷香,他便有所察觉,只是玩心上来,加之势单力孤,未摸清门道不好硬抗,他便也并未立时揭穿。
“之后,我便顺水推舟假装昏迷,本想看看这起子小人有什么后手,谁知道,跟着便听到后院起火,再后来便是官兵来查访,我就这么被弄回来了。”
说起这个,他此刻还有些意难平。谁曾想,那些人折腾了那么一圈,打的竟是这么个骇人听闻的主意!
李昀听到这里,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路上还一直装晕?”
李玄便嘻嘻一笑,凑上去扯她的袖子:“哎呀,好玩儿嘛!省的你们总说我没个孩子样子!”
“就这样?”她拂开他的手,拉开些距离将他上下审视一遍:“没有旁的要告诉我的了?”
李玄眨巴着大眼睛,诚恳的摇头。
“玄儿就只说了这些,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弄明白给他放迷香的是什么人。”
晚上入睡之前,她与元隽大致讲了便这些事。元隽听罢,看着她的神色,心头了然,问道:“看你的意思,似乎是觉得这孩子话没说尽?”
李昀斩钉截铁:“他一定有事瞒着我的,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这孩子”
说到后头,她语气陡然弱了下来,缓和片刻,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叹气道:“他听我话时怎么都好说,可他若执意扭着我的性子,我拿他总是没办法的。话说重了怕他怨我,往后更没地方修补这亲缘去唉,说下来,我们俩这姐弟情分,原是他拿捏着我,我怕着他才是。”
元隽一直便有这种感觉——李昀对李玄,实则是色厉内荏,只能靠虚张声势撑着罢了。
他很能理解她的想法。以她的性情,虽说也曾毫不遮掩的表示过对李玄身世的怨恨,但对李玄这孩子本身,她还是用了十成心思关爱的。只是,她与李玄之间,有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那就是这孩子的成长,是由她安排的,却全然与她无关。
她对他,没有陪伴,没有教养,有的,只是她将他托付给裴绍这样一个事实。
裴绍把他教的好吗?
在元隽看来,可以说是极好的。
李玄知晓自己的身世,知道大雍亡国的那段故事,他这样早慧,纵然心思活络,却是个并无戾气的孩子,光这一点便已经极是难得了。
在李昀从未陪伴过他的情况下,他对她敬爱有加,这对李昀而言,已是一种难得的宽慰,可是,也就只是如此了。
亲缘天性可贵,但没有后天朝夕相对的经营,错过了他长大成人的这些时光,便注定李玄最亲的人只会是裴绍,不会是她。而李昀这辈子对李玄,纵有为人父母之心,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不讳打骂的管教。
一人若对另一人心怀愧疚,那关系便脆弱起来。她能铺天盖地的对他好,却不敢真的放开了给予一丝一毫的训诫。
每每想到这里,元隽都会生出一种无能为力之后的心疼。
想了想,他忽然问道:“你之前跟我说过,嬴昕是知道李玄的存在、知道他身世的?”
李昀还有些神思不属,闻言未曾细想,只是点点头。
元隽便又问:“嬴昕可有跟你提过想见李玄的意思?”
李昀蹙了蹙眉。
她不自觉地去摸腕上的伽楠念珠,想起了紫泥相见那晚,嬴昕的话。
“如果你问他想不想见玄儿,”她道,“他是想的。”
想着李昀在发现李玄失踪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给嬴昕写信,而非坚持不能让李玄见到嬴昕,元隽便道:“你也相信,嬴昕不会伤害玄儿,是不是?”
李昀渐渐领会到什么,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回,元隽停顿的时间稍长了些,片刻后,他抬起头看着李昀,目光深深,问道:“那你觉得,云骜呢?”
李昀眉间瞬紧:“什么意思?”
之后,元隽便将西雍眼线才递过来的,关于云骜数日前突然秘密来到西雍大帐的消息告诉了她。
“云骜此番行踪甚为隐秘,这消息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原还以为是对面调兵遣将上有什么动作,如今看来,不觉蹊跷吗?”
他道,“从你的信送到嬴昕手上到现在,日子也不算短了,李玄迟迟未去,嬴昕却也半点反应都没有。加上云骜又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到了前线我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玄儿房里的迷香,还有客栈里的那把火,皆是嬴昕命人所为?”
闻言,李昀大惊之外,眼里一点一点积起了深意。
“皇兄!”
西雍大营,嬴昳追着嬴昕从议事大帐中跑了出来,紧着跟在人身边安慰:“皇兄我错了,您别动怒!我已加派侍卫前去护卫,王兄定会平安返回雾谷的!”
片刻之前,正在同诸将议事的嬴昕,被侍卫前来禀报的,云骜趁夜离营,只带了几个随身护卫的消息所惊动,来不及多想,撂开手一面往寝帐回,一面吩咐了备马。
旁人也就算了,他这会儿见了嬴昳心里的气性便愈发大,一脚刚踏入寝帐,回身他便兜头赏了嬴昳一拳。
“你要我说你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这拳多少还是控制了力道的,饶是如此,嬴昳也被揍得连连后退,捂着脸委屈十足的望着他。
嬴昕一边换着常服,一边怒不可遏的训他:“你错了呵,你倒说说你错在哪儿?如今把人气走了你才知道说你错了,你的错处仅此一处么?!”
嬴昳听了这话也自觉冤屈,默默嘟囔道:“又不是我气的,事儿还不是您自己办的,我不就是同王兄转述了一番事实么”
嬴昕被他气得直发抖。
索性他连骂都懒得骂了,一抬下巴,冲嬴昳吐出一个字:“滚!”
嬴昳自然不会善罢甘滚。
今夜这一出,云骜之所以趁夜离营,嬴昳很清楚,这是自己将李玄重回齐营前因后果尽数相告的结果。
早先,嬴昕只告诉云骜,李玄被元隽的人找到,已经带回齐营了,云骜当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晚些时候叫了嬴昳去问,嬴昳便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告诉他了。
“皇兄,臣弟是不明白!”嬴昳质疑道:“那个李玄,王兄既然有用,你便让他用去又如何?何苦还要费尽心思派人作局将他弄回齐营去?王兄又不会伤他杀他!您若是说为着忌惮朗月那也太荒谬了!别说裴王兄会不会真为着这么个孩子明确站队与我们为敌,就算他做出来了,往日我也没见你有多怕得罪他啊”
嬴昳这一番话说完,嬴昕已经握着马鞭走了出来。在他身边经过时,嬴昕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留下一句话:“等我回来收拾你!”
第六十九章 记而不报()
云骜的脚程并不快,嬴昕一路纵马追上他时,距离西雍大营,也不过行出了不到五十里。
“你不在营中议事,安排夺紫泥城的部署,这么赶着来追我做什么?”
云骜见他赶来,却也未曾表露出排斥态度,叫停了车驾,一边步下车来,一边随口这样问他。
举止从容,倒衬得嬴昕无端莽撞。
嬴昕一碰上他这样的态度,心中便很是大愁。他将左右跟着的侍卫都打发到远处,随后问云骜,为何要趁夜离去。
云骜轻笑了一声,给这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