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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千折戏-第14部分

小说: 千折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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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的裴筠筠,却依稀有些烧坏脑子的隐患。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面前这人,是那个喂自己吃毒药、有事没事儿便爱吓唬自己的小王爷,可她眼中看着,却是与心心念念的世子殿下有些不分彼此了。

    好一会儿,她才弄明白这人问自己的问题,不由痴痴一笑,虚挑着语气反问道:“殿下难道都不知道,那两句俗语的吗?”

    元蔚问她哪两句,她说,一句是看人下菜碟,一句是医者不自医。

    话音落地,元蔚一掌拍在床板上,转头高声朝外头唤:“绿妆绿妆!”

    绿妆疾步进屋,未及开口,便听他道:“去传,传太医令!”

第十六章 初入龙潭() 
绿妆云里雾里的领了命,急吼吼的出去传太医令时心里还想着,满脑袋官司的档口还要传太医院的首席进府来给个丫头瞧病,这算是怎么档子事儿!

    太医令那头纵是紧赶慢赶,也赶不及在羽雁王入宫觐见的时辰前到位。元蔚在床边直守到离府之前,眼见绿妆都出声催了,这才起身整装,打算出门。

    “绿妆,”

    走到门前时,他脚步忽然一顿,绿妆一怔,连忙应了,接着便听他淡淡道:“虽说家大业大,难免人心形形色色,但看人下菜碟——”

    他长长一顿,才道出后话:“却不能是我羽雁的门风。知道吗?”

    绿妆一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回头往里间方向看了一眼,福身郑重应道:“明白。您放心,此事奴婢会料理好。”

    元蔚点点头,抬眼寻了一圈,叹道:“这睿王府里也孤儿寡母了这么些年,往后要料理的地方,怕还多着呢。”

    绿妆将人送到府门前,轩车早已候在那儿。她不知想着什么,心绪不宁的,送小王爷上车时脱口唤了声:“殿下”

    元蔚脚步一顿,“嗯?”

    绿妆回神,连连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眼前还有大事,奴婢的话,等您回来再说不迟。”说着,不免又忧心忡忡的嘱咐:“此去宫中,您千万小心。”

    送走了元蔚,绿妆重新回到殿中,看着躺在主子床榻上,烧得浑浑噩噩的丫头,不知不觉间,眉头越蹙越深。

    她这会子看着裴筠筠的目光很是复杂,隐约还透着几分敌意。时至如今,她也看不清元蔚待她的狠与慈里,各自都掺了几分真、几分假,而更让的心中不安的,则是

    “难不成,这一回殿下是真的上心了?”

    一进宫门,元蔚便见到了奉命而来的姜彦缨。

    “参见王爷。”

    元蔚颔首回礼,语气仍是不咸不淡的:“太子殿下有事吩咐?”

    “太子殿下让属下来给您送句话。”姜彦缨四下看了看,这才道:“此间宣明殿亲贵重臣不少,人多嘴杂,还望您心中有个掂量。”

    人多嘴杂,大概都是替冯家说话的嘴。元蔚心知今日宣明殿见驾,觐见天子并不是主要的,冯氏党羽的发难才算得上是一关。

    元殊这时候派心腹过来同自己嘱咐,想来一会子大殿里是见不着太子殿下了。

    “东宫遣君前来,尚且不怕人多眼杂,小王又何惧这悠悠之口。”元蔚说话淡淡一笑,意思意思一拱手:“阁下回去,还请替本王多谢太子殿下好意。”

    进了宣明殿,才拜过了高座上的启元皇帝,还没等挨个认清了在场的诸位谁都是谁,小王爷便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口诛笔伐。

    元蔚安静的站在那儿承了一会儿骂,待将眼前人一个一个与官职名头对上了号,便垂首一笑,嗽嗽声打算开口了。

    头一位不幸的大人,便是与冯太尉沆瀣多年的董司空。

    司空大人才问了一句刺客既是奔着羽雁王府而去,怎的最后府上诸人安然,却只白搭了冯大公子一条命的话,便见羽雁王悠悠往前迈了一步,冷笑一声,道:“路遇刺客难道是小王乐见的吗?冯大公子罹难其中是不幸,难道我羽雁府人幸存就是错处?”

    司空大人一噎,败下阵来。

    光禄勋补上来,这回质疑之处又落在了冯大公子惨绝人寰的死因上。

    “素来刺客干这杀人越货的买卖,图的都是手起刀落致人死命的一个快字,冯家公子身上那些伤怎一个惨不忍睹了得!小王爷怕不是以为我等都是傻子罢!”

    元蔚啧声一叹,不慌不忙道:“邓大人倒是精于此道?小王愚昧,确实不知刺客手底下都该有些什么计较。只是刺客想怎么杀,还是我能说了算的?说不定来的这起子他就是有个折磨人的偏好呢?想来本王若也时运不济,落在那起子畜生的刀下,啧啧说不得死得比大公子还要惨呢!”

    殿中颇有些乱了,可冯党接连折了两员大将,一时却也没人敢上来硬碰。

    这时,卫尉陆渊起开了口。

    一声冷笑歇下,他问:“嗬,冯冕好歹是世家嫡子、朝廷命官,如今死在羽雁王府的船上已是不争的事实,小王爷不会真以为只凭一张嘴,便给得起冯家这个交代、洗得净自己这份嫌疑罢?”

    “我有嫌疑?”元蔚满是不屑,轻悠悠道:“陆大人真会说笑话!若然一眼照顾不到,至亲血脉死在谁眼皮子底下便是谁的罪状,那我倒不知,家父薨逝于天都,这份罪状,我该往谁的头上按!”

    他的语气越到后头越是冷,越是淡,越是缓。

    与之相配的,则是他看向高座上那位的眼神。

    启元一直看着眼前这出闹剧,看到现在,终于轻声一嗽,寂静一地。

    “清宵,”对上元蔚看过来的目光,他移了移眼,复又带着些欣慰神色看过去:“几年不见,侄儿是愈发出息了!”

    元蔚一笑,后退半步一低头:“臣不敢。”

    启元叹道:“过去几年,天下只知羽雁军纵横驰骋,无往不利,如今太平盛世,打仗的机会少了,往后再提起你这位羽雁王,恐怕出名的便是这副锦心绣口了。皇兄若有灵,也当欣慰!”

    “陛下过誉了,话里若是没道理,纵然嘴皮子再利索,也总有错处给人驳斥。臣不过就事论事、就理论理罢了。”说着,他看向天子,从容一笑:“正如皇叔与父王兄弟情深,是天下皆知的事,父王这一去,侄子侄女排不上,普天之下,哪里能找得出比您更哀痛的人?做侄子的看在眼里,又岂会没良心?”

    “唉好歹还有你们这些孩子知晓朕这颗心!”

    顿首捶胸的叹过一回后,话锋一转,启元状似为难道:“只是冯冕这一死清宵,冯太尉为国尽忠,劳苦功高,如今白发送人送黑发人,难免伤痛啊!”

    元蔚叹了口气,正待说话,却见内侍进殿回禀,冯太尉求见。

    座上的启元帝目露讶然,元蔚则是垂首淡淡一笑。

    不多时,一阵沉缓的脚步声徐徐而至,冯通佝偻着脊背步上殿来,形容之上,满是垂垂老矣之态。

    “老臣,参见陛下!”

    启元忙叫了平身,吩咐一句赐座,却让冯通连连敬却了。

    皇帝关切道:“冯卿的身子可好些了?”

    冯太尉拱手道:“多谢陛下挂怀,老臣无碍。”顿了顷刻,便是好一顿咳嗽。

    元蔚听得直想笑。

    几句场面话说完,启元便道:“正好说的是令公子的事,你到了也好。”说着,便要去唤元蔚。

    不想,却是被冯通愈矩给拦了一句。

    “陛下,老臣也是听说了羽雁王今日觐见,生恐这些老兄弟们为犬儿之事伤心,一时错了主意,委屈了王爷,更让陛下为难,这才紧赶慢赶前来觐见的!”

    元蔚没想到,他这结党营私的话当着自己的面都能说得如此不遮不掩,心中暗暗忖道,想来如今皇帝与太尉之间的关系,可能比自己料想的还要糟上许多。

    心中一面想着,他近前,躬身拜了一拜:“冯大人。”

    冯通连忙回礼:“王爷。”

    元蔚就冯冕之死道了两句节哀不幸的话,冯通那头接了,转而同启元禀道:“陛下,犬子之死,是他自己的命数。王爷与世子都是皇亲贵胄,能为殿下们挡灾,是我冯氏族人的福气,老臣虽愚,却也不敢因此而责赖王爷。”说着,他就着抹眼泪的契机一转眼珠子,才继续道:“更何况此番犬子奉命前往羽雁,就是为接诸殿下进京奔丧的,一路上本就有护卫之责,如今死得其所,更是没什么好说的。”

    殿中的冯氏党羽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此间不敢擅动,尽皆哑巴了。元蔚则是颇为恭敬道:“太尉大人通情达理,元蔚感念,在此谢过。”

    “殿下客气了。”

    两头都是有意罢战的架势,启元便也就坡下驴,颔首道:“若满朝文武都能如两位爱卿般和睦通达,那朕便能高枕无忧了!”

    这日宣明殿中的诸位,从天子到朝臣,除了两位当事人外,便没有一个预料到这个结果的。

    两人并排出了宣明殿,脚步都不由放缓,元蔚眼里沾上些笑意,感慨道:“太尉大人来的真是时候。”

    冯太尉直起了背脊,哀哀之色一收,面露深沉。

    “不及三公子那封信来的是时候。”他不由转眼看了看身边这未及弱冠的少年战神,压下一腔恨意,讽道:“王爷好手段,但愿来日世子殿下袭亲王位后,对感情深厚的孪生兄弟,殿下的手段也能不遑多让。”

    丹陛之下,两人脚步停下,对面而立。

    元蔚笑道:“这就不劳太尉大人操心了。”

    随后是短暂的一场对视。

    视线两端的人,中间隔了几十个春秋,却势均力敌。

    冯通拱手告辞,走出去两步,却又转身与他看去。

    他道:“王爷,这一局是我输,赔上儿子一条命,我认。可如今您也离了羽雁,脚踩天子地,往后如何,咱们走着瞧!”

    元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收回心神打算出宫时,抬眼却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元殊。

    心中叹了口气,见元殊将随行宫人留在远处径自走来,他便也孤身往前迎了两步。

    “太子殿下”

    一句官腔没打完,便被元殊不耐的截断了:“清宵——”

    元蔚眉峰一蹙,闭上嘴,擎等着他言语。

    元殊叹了口气:“我知你心中怨恨我未曾保全伯父,为此你要撒气,只管朝着我来,我绝无二话。只求兄弟,别把与三哥的情份都连同这口气一道撒没了便好。”

    他这厢索性将话说开了,元蔚一时倒不好应对了。

    他站在那儿不说话,元殊便出言请他去东宫叙话,顿了片刻,元蔚到底是摇了摇头。

    在元殊脸上挂不住之前,他还是颇为无奈的交代了一句:“府中有病人,我放心不下。”

    他这么一说,元殊也想起早前下朝时,底下人回禀过一句羽雁王传太医令入府为个丫鬟诊治的话。思及此,他很有两句话想问,却也知不是时候,便只对元蔚道:“若有什么需要,派人过来言语一声。”

    元蔚顿了顿,终究应了。

第十七章 同仇敌忾() 
睿王府中,自这一日起,四境八方前来吊唁致奠仪的王孙贵胄便多了起来。元蔚一回来便顾着招待客人,忙得脚不沾地,好容易歇了口气,便将绿妆叫到跟前,问起了裴筠筠的病情。

    绿妆将太医令的话一一回了,只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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