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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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愿好亦是苦恼,忽听裴薰开口唤了自己一声,她连忙一应,紧接着却见裴薰一脸迷惘之色,同自己问道:“早前在颂辰殿,那猫扑在我身上时”
她话说得缓慢,说到此处时,更是没了声音。
愿好有些不解的问:“难不成那猫伤到您了?”说着,她便有些着急要寻她的伤口。
裴薰摇摇头,自言无事,“只是当时那只猫”
那只猫扯落了她的衣衫——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她担心,肌肤外露之时,后颈上那一处,可有让彼时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出的引商给看了去。
这样想着,她缓缓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后颈,愿好本还疑惑着,这会儿一见她的动作,刹那间便明白了。
“您是担心”愿好朝她后颈示意一眼,“那处被引商见了去?”
裴薰叹了口气:“当时我见她脸上并未有什么端倪,想来应该是未曾见到的”说着,她烦躁的晃了晃脑袋:“谁知道了,那丫头活得跟人精似的,一贯的蔫声不响做大事,若是她没见到也就罢了,可若是”
“主子宽心。”愿好也不是半点不担心,可眼下也只得安慰道:“彼时日光晃眼,您也极快的便将衣衫理好了,想来引商没那么好的眼力。”
裴薰重重一叹。
翌日,忙完了嬴稚那头的事情之后,她便去了趟德康殿,同太后请旨,出宫去肃王府探病。
太后原是顾及她的身份,不愿肃王府同羽雁王府走得太近,裴薰看出她这层意思,便对她道:“裴薰在太医院见过肃王叔的脉案,太医院诸位太医应诊得宜,王叔大好是指日可待之事。只是之前府中侍女奉命前去探望,回来同裴薰说及,肃王叔的病,在朗月另有一番治法。虽未必优于太医院圣手,但裴薰想着,既是两厢不同之法,若然强强联合之下,可为王叔病情略尽绵力,使之尽早康复,一来于王叔有益,二来,青枫侯闻讯,也可安心在外为陛下尽忠。”
此话一出,太后心思转动,随之果然应允。
裴薰往肃王府亲自走这一趟,并非是信不过愿好的诊断。
到了肃王府,她给肃王切脉问诊,只是走个过场,真正的重头戏,则在于这之后,她自请为肃王妃请平安脉的事情上。
不出所料,宜君进内通报了一声后,肃王妃很痛快的便请她进去了。
裴薰进内之前,特意将愿好及一众随行的仆婢都留在了外面。进到内室中,她恭敬的向肃王妃行了场家人礼,肃王妃倚在榻上,坦然受了,随即将她唤到跟前,同时亦将左右遣退。
“王妃果然生得很美。”肃王妃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她拉起裴薰的手,一赞之后,却是问道:“不知我与王妃,昔日可曾见过?”
她这样一说,裴薰当即便明白了。
“婶婶聪慧,裴薰自愧不如。”
肃王妃笑了笑。实则,她对这位羽雁王妃的猜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羽雁王的性子,当初裴筠筠失踪时,他险些破了这么多年的隐忍,将整个天都翻个个儿去寻人,可最后人没寻到,他倒是一点点没了动静,回了羽雁之后,还忙不迭的娶了王妃,而这位王妃,偏偏还是个姓裴的。
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她甚至难以相信,元殊到今天都没怀疑过这位羽雁王妃的身份。
——想来,若非当初钟芙之事分了精力,元殊或许也该早有此疑虑。
“你呀,你是没见到,当初你失踪时,那两兄弟为了找你,可是差点连体面都不顾了!”肃王妃提起这话,全是旁观者看热闹的取笑,连脸色似乎都好了一些:“说到底还是元殊命苦些,为着你之事被他发难冷落的姜彦缨——那可是他的膀臂,年少得意的人,听说年初被他遣回了家城平陵,如今见天的醉酒呻吟,叹自己怀才不遇。可真是造孽哟!”
见肃王妃提起这话,竟难得的显现出这等活跃来,裴薰还是有些意外的。
她浅浅笑道:“是么,这话侄媳倒是未曾听过。可见婶婶这里,也是今时不同往日。”
她说着,含笑望着肃王妃,“当日连西境那样翻天的消息,都要依赖一介外府侍女得知,可如今,千里之外平陵城,失宠之臣的微末小事,婶婶竟都能‘听说’了,合该恭喜。”
肃王妃闻言,脸色不变,也没有丝毫反驳之意。她笑着,顿了顿,对裴薰道:“昨日你派了朗月陪嫁的侍女过来,想必已经知晓他的情况了。今日还多此一举亲自走这一趟,又是何必呢?”
肃王妃说着,转头同她对视,淡笑道:“难道,你是来求我解了这双生蛊的?你会如此天真?”
她承认了。
这样轻而易举的,甚至不必裴薰问一句,她便承认了。
裴薰顿了片刻,长长吐出一口气,“婶婶,您才是何必?”
“嬴昕的政权、帝位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愿意为他牺牲自己、牺牲夫君,更让你的亲生儿子为此痛苦一生吗?”
第二十七章 错综复杂()
“错了。”
肃王妃却是斩钉截铁的否认了裴薰的论断。她纠正道:“重要的不是嬴昕,是嬴氏——紫泥嬴氏。”
透过她深远而坚定的目光,裴薰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清楚——即使牺牲自己,即使牺牲夫君,即使令亲子为此痛苦一生,她也只会为紫泥嬴氏的活、为紫泥嬴氏而死。
裴薰沉吟片刻,缓了口气,再度启口道:“您将母族置于一切之上的心情,我虽不能苟同,却也可以理解。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
她看着肃王妃的眼睛问道:“当年嬴忽在位时,并非一直都是个好皇帝。他末年稗政暴虐,甚至还对挚友臣下之妻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样的一个人,就因为他是你赢家的人,是以于您而言,不管多少百姓因他的决策而死您都无所谓,只要他还坐在帝位上就行,是这样吗?”
肃王妃没有回答。
也半点未曾闪躲她的目光。
寂静片刻后,裴薰点点头,“您无言以对,我亦无话可说。”她拂了拂衣袂,再开口,直接转了话锋,利落的问道:“双生蛊的另外一只,种在您自己身上罢?”
肃王妃没有否认,只是劝她道:“你别费心了,这蛊毒你解不开,就算是裴绍在这儿,他也无能为力。”
裴薰呵呵一笑。
紫泥嬴氏于蛊毒一事上的精通,外人不知情,可她却是一清二楚。
“我知道我解不开,我也没打算解。”裴薰一改之前耽于情绪之色,随着话音一起干脆利落起来的,还有无所畏惧的神情。
她笑了一声,对肃王妃道:“有什么呢,说句难听的,您夫妻若然一时三刻驾鹤西去了,世子势必回京奔丧,羽雁的威胁解了,我就不可能让他再回去。”
她后半句话咬得颇紧,而肃王妃则是神色不变。
本来,她下了这蛊,便也有这一层心思在。
元殊刚刚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身边的心腹在之前也折损了不少,新的一批且还没培养起来,如此一来,朝中可用之人不多,武将更少。无奈之下,若非要用人,肃王身为元氏宗亲,派去对付嬴氏后人,多少能让他安心些。
肃王妃自己也是前些日子才刚刚发现,元殊暗中已命肃王去做了收归西境的战略部署,可以想见,在西境有所行动之前,当庭出其不意,先发制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得知此事之后,她便一直在考虑,有没有什么法子,最好既能解西境之危,又能为嬴昕发兵加以襄助。
想到最后,在夫君和自己身上种双生蛊,便是她的主意。
“不然,你觉得我又为何要这么做呢?”她问。
裴薰当然明白,肃王妃此举所为十有八九就是这一点。
若是自己猜测不错,裴薰想,肃王妃想让儿子回来,应该也是明白,当时元殊封青枫侯之事一出来,当庭同羽雁之间就一直绷着这根弦,再加上后来羽雁王北上驰援,皇帝却只派了那么点兵马,就更是加剧了两方的矛盾。
而一旦元子暄回京,羽雁没了这横在老巢边上的威胁,就算羽雁王还能为大局继续隐忍下去,可东境的世家、百姓却也十有八九不会同意。
到时候,羽雁是索性反了也好,或者是同当庭较上这股劲也罢,不外乎都是中原自己的乱子,造成个政局不稳的局面,区别只在这乱子会有多大。
“我知您打的便是让中原内乱的主意,好给嬴昕趁势发兵的机会。”裴薰道。
说着,她垂眸笑了笑,而后接着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不知您清不清楚。宫里那位贵妃娘娘,她是芳仪帝姬嬴稚,而非类阳帝姬李昀。”
裴薰说完,目光锐利的盯着肃王妃的神色,只见后者只是微微有些一讶,随之便云淡风轻而去,似乎并无什么大起大落的惊愕。
可见,在自己说这话之前,肃王妃对嬴稚的身份多半已经了然。
裴薰继续道:“仅凭李珒反叛都要打着李昀的旗号,您应该不会不明白,类阳帝姬的身份有多重要。”
“你想说什么?”肃王妃问,“你是谁?类阳?还是漱华?”
“我是羽雁王妃。”她如是道,“我想说什么我想说,我有这个能耐让真正的类阳帝姬拿着等天令出现,我有这个能耐让北地向羽雁王俯首称臣,我有这个能耐——在元子暄离开东境之际,以您绝对料想不到的速度,促成北地与东境同时出兵,围杀当庭。”
在肃王妃越发深沉的眼神中,裴薰仍是兀自说道:“至于西境您可还记得,西境屠戮岳氏,他们家的嫡女当年嫁为朗月王后,王嫂虽早逝,但朗月同屠戮的关系,却一直很好。”
肃王妃不自觉的一蹙眉。
裴薰笑了笑,还在说:“即便嬴昕手眼通天,能在天都动乱的顷刻间便兴兵来犯,我亦有把握,凭借王嫂母家的帮扶,将西境北犯的大军拖到外子坐上了皇位之后,御驾亲征的那一刻。”
她说完,也不期待肃王妃能给任何回音,恭敬的福了福身,随之便欲转身而去。
倒是她走出去几步后,肃王妃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唤了她一声。
“丫头,”
裴薰脚步停在当下,却并未回头。
她听到肃王妃在后面问道:“先帝不是明君,你觉得,嬴昕也不会是吗?”
裴薰没有回答,就这么离开了。
“王妃”
出了肃王妃寝殿,她的气性这会儿才渐渐涌上来,脚下生风一般,越走越快,愿好从旁担心的唤了一声,她也没应,直至上了轩车,眼看都要进宫门了,她才终于睁开假寐一路的双眼。
“嬴稚的身份,倪氤可能已经知道了。”
愿好闻言一惊,略一思索,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绿妆曾经报过,肃王妃与倪氤之间,十有八九有所瓜葛,肃王妃若是之前就已经知道嬴稚的身份,那么倪氤自然也有知晓的可能。
加之,倪氤还曾直白的同她说过,自己是替身的事。
“元殊已经冷落贵妃多时了,甚至连皇后之位都不舍得给她。试想,倪氤若是不知贵妃的真实身份,那么她入宫受宠立后,又如何会将自己归类为这么个失宠弃妇的替身?”裴薰道,“之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