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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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她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却总有一些人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那些未报的仇,未讨的债。
引商默默吐出一口气,沉凝道:“奴婢的确不是什么忠义之人,昔日背主,早已无颜苟活人世,只是王妃殿下有一点说错了。”
她抬头看着裴薰,目光却坚定得让人恍惚,“奴婢过去,确曾为自己更选过一位主子,但这位主子,并非芳仪帝姬。”
她说:“奴婢甘心所为的,是太子殿下。”
裴薰眼中闪过片刻的疑惑,随即她忽然就明白了——引商所说的‘太子殿下’,不是元殊。
是嬴昕。
即此,许多在她心里困惑了多年的谜团,也都就此解开了。
这个与类阳帝姬从小一起长大的大丫鬟,她当年为什么会背叛李昀,甚至于她今天又为什么会起反杀嬴稚之心。
裴薰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语气中惊讶之意不绝:“从当年到如今,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嬴昕?”
引商定定的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裴薰将旧事回味了片刻,这会儿,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若一定要形容一二,那便只能是哭笑不得了。
“也罢。”许久之后,裴薰哼笑着一拂袖,道:“嬴氏家门内的事情我不想管,你究竟是为什么要为嬴昕除掉他的亲妹妹,我也不想问。只有一点——”
她死死看着引商,一字一句道:“从这一刻起,你不准再做任何损她康健之事。”
“我会救她,而你要保她活下来。”
她话音落地,引商第一个感觉是,熟悉而恍惚。
不知怎么的,裴薰在这一刻表现出的模样,实在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即便,是全然不同的容颜,可那样眼神
太像了。
顷刻间,引商脑子里闪过一个骇人的念头,然而下一瞬,便又被她自己给否定了。
怎么会呢。
“王妃未免过于天真了。”引商收敛心神,借着距离上的优势,两步间挪到了嬴稚床前,“奴婢既然能走到这一步,就万万没想过要回头。”
话毕,她已从袖口中脱出一柄短匕,俯身不偏不倚的横在嬴稚脖颈上。
裴薰却还是坐在那里,波澜不惊。
引商冲她一笑,残忍之意毕现,随即这一刀便要割下去。
“你这一刀下去——”裴薰忽然启口道:“我眼看着贵妃死在眼前,定是不能独善其身了。甚至羽雁也不得不受牵连。我夫君正在北地助贵妃亲弟抗敌,若是应辰知道她姐姐的死与羽雁王妃脱不了干系,那么我夫君在北地的安危、整个北地的情势,都将有巨变。”
引商笑意更深:“正合我意。”
裴薰挑眉一颔首,却还不慌不忙的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你自己的性命,这一刀下去,能拉这么多垫背的,甚至将整个大齐的政局都给搅乱,对你而言,可以说是赚到了。”
引商看着她,面露赞许之意:“王妃这会儿似乎又聪明些了。”
“别急着动手。”裴薰终于有了些动作。她站起身来,双手叠在身前,歪着头看着引商:“你为嬴昕杀他的妹妹的原因我虽不知,但想必同当年你出卖李昀的原因有一共通之处——你认为,她与李昀一样,都背离了嬴昕,误了他的路。”
听她再次提到李昀,引商不禁眸色一厉。
背叛两个字罩在头上,她当年,也不是问心无愧的。选择已经做下了许多年,时至今日,她始终栖身于水深火热的兀自谴责中。
——即使,多少次扪心自问,再来一回,她仍是会选择那样做。
裴薰对她的反应熟视无睹,径自说道:“嬴稚一颗心全在她夫君身上,自是不会再为嬴昕收复河山襄助的了。说不定帮她夫君对付她亲哥倒是有可能。”
“但是,紫泥嬴氏在天都的人中,还有一个与嬴稚截然不同的。”
听到这里,引商不易察觉的愣了愣。
裴薰并不能确定引商私下里与肃王妃究竟有无往来,但她却相信,对那个一心向着嬴氏的嬴氏中人,引商多少还会有些顾及。
这样想着,她接着道:“肃王妃为了嬴氏的江山,亲自下蛊送走了启元。你这一刀敢割下去,只要消息传出宫门,我的侍女便会立马让肃王妃没命。”
引商握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颤。
裴薰说完,便稳步朝外走去,同时留给她最后一句话:“我的话说完了,姑娘想好,便可以决定了。”
是杀,还是留——她将决定权留给了引商自己。
片刻之后,等裴薰带了太后等人进来时,床榻上,嬴稚身上的金针已经被拔掉了,引商给她合好了衣衫,扳正了身子,细致的掖好了被角。
裴薰见此,意料之中的微微一笑。
晚些时候,愿好取了还魂丹回来,裴薰给嬴稚喂了两颗下去,临走又换了新方子,特意嘱咐引商好生照看她主子。
回到辛夷圃,愿好与她问起嬴稚的事,最大的疑惑便是,她是如何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看破下毒之人是引商的。
“也没什么绝对的证据,”裴薰道:“多半是猜测。”
首先,她原本就想着,能这样长久的给嬴稚下毒而不被发现的人,十有八九是嬴稚身边的人。而这一夜之间,嬴稚毒性加重,就更说明了这一点。
“引商以前粗略学过些医理,虽然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说她是下毒之人,但反过来想,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嬴稚被人下毒,这就很可疑了。”
愿好听觉有理,点了点头之后,忽然又奇怪起来:“她既然加重了药量,想必是要置芳仪帝姬于死地的,但又为何差那么一点,没将人直接毒死呢?”
“或许是她手里的毒物份量不够罢。”对此,裴薰思索许久之后,觉得最牢靠的也就是这个答案了。
引商给嬴稚下的毒,其中有一草药,在采摘下来之后,只能保持三两日内有效用,加之引商又一向是少量的往嬴稚身上用,是以她手里应当不会有太多的存货。
“嬴稚这回突然毒发,也是稀罕,大抵是与体质有关,引商也没料到罢。”裴薰道,“如此一来,她手里一时没有多余的毒药,也就很有可能了。”
愿好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可能非常大。
“说起来,就算引商一切行事都是为着太子昕,可她一直给芳仪帝姬下毒,甚至如今要杀她,具体又是为什么?”
对愿好的这个问题,裴薰想起早前自己还是裴筠筠时,被嬴稚堵在太医院里那回,自己曾同嬴稚说过的话。
那时候,自己让她想清楚,她既夺了类阳帝姬这个身份,那她唯一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李应辰。
“或许是嬴稚有意扶持应辰在北地的地位,而引商担心北地因此而靠拢元殊,所以有此一举罢我也是瞎猜。”
她说着,哼笑道:“不过她这会儿要杀嬴稚的理由倒是挺明显的——不外乎是为着天下大乱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裴薰不得不保下嬴稚这条命。
还有一件——对于她来说,当下除了清楚敌人是谁,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弄明白,这些敌友之中,谁与谁是一派的。
第二十六章 双生蛊毒()
第二日一早,绿妆便带着肃王府的消息再次来宫中见裴薰。
“也就是说,肃王的病是真的?”
裴薰听了绿妆的回禀,面上忧虑之色颇重。按照绿妆所言,此番肃王的病全无人祸的迹象,不出意外,应当只是赶巧出在此刻罢了。
绿妆道:“肃王的心向着羽雁,这也是皇帝所忌讳的。太医院都是皇上的人,是以他们报上来的结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确实是这个道理。别的不说,元子暄被元殊弄去了青枫堡,便是为着时刻监视羽雁动向去的。若是肃王在京中有个什么好歹,世子难免要回来,这可不是元殊会愿意看到的。
“肃王殿下的病症,还是有些要紧的,太医院也是诚惶诚恐,不然是不是还是让愿好姐姐去一趟?”
这一次,裴薰没有再反对。
不想愿好走这一趟,当日下午回来时,却给她带回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彼时裴薰在颂辰殿中,刚刚给嬴稚施完了针,正在同前来探望的倪氤说话。愿好进内,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裴薰当即神色一变,倪氤看在眼里,忙问她可是出什么事。
裴薰强自一笑,遮掩道:“没有什么,只是有几味丸药丫鬟们寻不见了,不知是弄丢了还是怎样,怕因此耽误了贵妃病体。”
倪氤明知她未曾说实话,但也没有追问,含笑颔首,便不再话下。
不多时,元殊到了,她回了几句话,这才找到机会,将愿好拉到殿外去细细询问。
“什么叫肃王殿下的病并非天意而是人为?”裴薰小心压着声音,说着还往殿门处看了看,“究竟是什么病?太医院是没诊出来还是有意隐瞒?”
愿好道:“不应该说是病。应该说是蛊毒。”
裴薰心下一沉。
愿好继续道:“太医院应该是没诊出来,这回的蛊毒还稀罕些,是双生蛊。”
一听这话,裴薰当即浑身一软,若非愿好扶得及时,她险些就这么这个人瘫下去。
“主子”
肃王中蛊,不必说,十中有九是肃王妃所为,而这双生蛊,便是在两人身上各下一只蛊虫,平时并无大的不妥之处,甚至无关痛痒,只是
“也就是说,不管双生蛊的另一只种在谁身上,只要那人死了,肃王便也会蛊虫噬心,同赴黄泉。”
裴薰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只觉整个人都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所笼罩。
“王妃殿下?”
愿好正要说什么,这时候,引商从殿中出来,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忽然启口唤了她一声。
两人具是微微一惊。
裴薰正要回身之际,忽的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只猫来,在她背后一扑,那锋利的爪子不期然勾落了她的衣衫,一时露了半边香肩去,站在廊下的引商目光一晃,整个人怔了一怔。
裴薰不自觉的一皱眉,连忙将衣衫理好,引商这时候匆忙过来将那白猫捉到怀里,同她赔罪:“这畜生无状,惊了王妃,还请王妃殿下恕罪。”
裴薰有意的重重打量了引商一眼,并未在她脸上看出半点端倪来,这才微微一笑,道了声无妨。
引商唤了宫婢来将猫抱走,同裴薰道,皇上同皇后多时不见王妃,故而遣她来看看一切可都还好。
裴薰跟了引商进殿,正好听到元殊同倪氤说起肃王的病来,直说今年以来,宫内宫外大事小情不断,也不知是招惹了哪一门的邪祟。倪氤想了想,便提出宣妙法殿法师做场水陆法会。
元殊对此无甚异议,于是便定了七月十五的日子,大开法会。
晚些时候回到辛夷圃,愿好见裴薰一直愁眉紧锁,兀自沉思,还当她是困扰于肃王之事。
这双生蛊一旦下了,倒不是没有解的法子,只是必得将中蛊二人身上的蛊虫一道拔除了方才可以,否则即便清了肃王体内这一只,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这样想着,愿好亦是苦恼,忽听裴薰开口唤了自己一声,她连忙一应,紧接着却见裴薰一脸迷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