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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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齐建国之后,他与姐姐李昀分隔两地,始终未再见过。就连当初去天都赴清明宴时,也因太子妃身体之故,姐弟两个并未见过。
如今看来,这种种蛛丝马迹联系在一起,宫里那位贵妃娘娘的身份的确很容易让人生疑。
“殿下!”
这时候,李应辰的贴身侍从急匆匆寻来这里,进内见了他,来不及行礼,便将天都八百里加急递过来的一封书信呈给了他。
信封上只字未写,李应辰一皱眉,“哪来的?”
侍从面色有些奇怪,顿了顿,道:“宫中贵妃。”
李应辰与燕殿也具是一怔。
而更让人愕然的还在后头。
燕殿也眼见李应辰的脸色在阅信的过程中一点点变化,越往后越是惊愕。
他有些担心的唤了李应辰一声,李应辰将信看完,整个人还陷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也不说话,直接将信递给了燕殿也。
事急从权,燕殿也当下也不扭捏,便将信看了。
贵妃信中的意思,归结起来只有两点。
其一,希望胞弟李璲能立即出面,为贵妃即是类阳帝姬之事佐证。
其二,则是她说,如若李璲愿意做这个证,支持当庭,贵妃愿以等天令相赠,成全其继任镇阳王位。
“她是假的。”
燕殿也方将最后一个字纳入眼中,李应辰的声音忽然响起,恍然,愤怒,颤抖,惊愕。
等等。
这四个字,饱含着极尽复杂的情感。
燕殿也皱眉:“你如此确定?”
李应辰的目光在这一刻却是前所未有的笃定与坚毅,“我姐姐,如若她手里有等天令,她一定不会拿来跟我做交易。”
对上他的目光,燕殿也心底微颤。
这少年当真不是俗物。
沉思片刻之后,他对李应辰道:“给皇帝进一封奏疏罢。”
他道:“只需将贵妃的这封书信找人照着笔迹腾挪一份递上去也就是了。”
李应辰对他这话费解多时,燕殿也又提点了一句:“等天令只有在李氏之人手中才是等天令,李氏之人只有握着等天令,才能做镇阳王。”
那东西,份量万千,但在元殊手里,分文不值。
说话间,他又抖了抖贵妃的信:“这贵妃的亲笔信,就是证据。你手里有它,就不用怕今上会将等天令另予李氏旁人。”
李应辰明白了。
于是,四日之后,圣安殿的御案上,便铺呈上了贵妃书信的誊抄本。
元殊看完之后,将手边的青瓷盏摔了个稀碎。
好不容易等来了李璲的奏疏,他带着十分的期待打开一看,原是奔着李璲对李珒之事的表态去的,却没想到,入目所见,竟是嬴稚背着自己给等天递过去的这样的一封信。
李应辰除了交代一句,此乃贵妃书信的誊抄本外,并无他言。其中威胁之意已经很是明显了。
剑脊王因贵妃的信,知晓等天令就在宫中,此间,元殊若不以等天令予之,则他只要将贵妃的这封信大肆传印散播于世,那就等同于是在说,这位贵妃,当真不是类阳帝姬。
否则,姐姐让弟弟出面承认自己的身份,说句话也就罢了,何至于还用得上利诱?更不必说,众所周知类阳帝姬与剑脊王姐弟情深,如若类阳帝姬有等天令,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给自己的亲弟弟呢?
而皇帝面上说着李氏子孙,先得等天令者,正位镇阳王,可私底下,这等天令却在宫中,可不正坐实了元氏诓骗天下之名?
元殊这会儿几乎要被嬴稚给气死了,她这么一做,李应辰即便早前无法断定类阳帝姬真假,如今想必也已有了答案。而自己,除了将等天令拱手奉上以外,一时之间并无他法。
至于奉上之后,只要他的皇位一日不到稳如泰山的地步,他便一日都要受等天威胁。
后患无穷。
“该死!”
一拳重重的砸在案上,元殊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只有无尽的糟心。
浮欢殿中,夜已深沉。
露岩自外而入,阖上殿门,朝正坐在妆台前卸妆的倪氤走去,恭敬见礼之后,便遣退左右。
“小姐,”她拿着宫婢手中接过的梳篦,一边为她梳理如瀑的青丝,一边回道:“皇上在贵妃那里发了大脾气,据说是为着北地的事。”
“北地的事?”倪氤精明的目光微微一动,对此事流露出十分的好奇。
北地什么事?
难道,是李璲表态支持他的庶兄?
又或是
剑脊王也终于开始怀疑这位贵妃娘娘的身份了?
倪氤这样想着,可露岩禀知于她的事,却比她自己的这些猜测都更美妙。
将贵妃殿中眼线刚刚递出来的消息统统与主子禀了,包括贵妃给北地去的那封信,也包括,等天令之事。随即,露岩便见自家主子的脸色,渐渐从诧然过渡到悦然。
听完了前因后果之后,倪氤不由感叹道:“看来没坐上后位,对她而言,的确打击不小。”
否则,依照芳仪帝姬的性情,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做不出如此蠢笨之事。
露岩道:“说来也是,堂堂太子妃,一朝改元,却无端降为妾室,加之皇上冷落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几番努力皆无成效,爱之深恨之切,贵妃会有今日,也是情理之中。”
倪氤意味不明的摇头一笑,主仆俩正说着话,外头宫婢进来传话——陛下到了。
第二十一章 懿妃娘娘()
元殊进殿时,但见倪氤卸却晚妆,正在妆台前一边闲散梳发,一边同侍女说话取笑。
这样一幅景象,无端便抚平了他躁动的心绪,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股平和的惬意已然经由他的神色显现了出来。
他负手走上前去,启口道:“还是你悠闲,见了朕也不说行礼?”
倪氤似是这会儿才发现他来了,却也不急着动弹,对镜挑了挑狡黠的眉眼,奇道:“一时又没什么好让我不悠闲之事,我便悠闲又如何?”
说话间,露岩默默行了礼,且先行退下了。
对她的话,元殊置之一笑,也不追究她的无礼,回身径自在一旁坐了。
通过镜子,倪氤见他胳膊撑在小案上,不住的揉按着额角,眉峰处泄露出少见的烦愁。她梳发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忖度片刻,她颇带了些好奇的开口问道:“听说你在贵妃殿里发脾气了?”
闻言,元殊微阖的双眼倏然睁开。
他收起脸上的所有情绪,一副打量的神色朝倪氤看去,似笑非笑道:“你的消息倒很灵通。”
倪氤不以为意,轻笑一声道:“你不会是以为身为天子,在这九霄宫中还能有什么秘密罢?上到六宫粉黛,下到宫人仆婢,哪一个不是看着你的风吹草动行事,这一天天的,我倒嫌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晚呢!”
她这样坦然的将实话讲来,元殊倒也无法继续怀疑她目的不纯。
只是她同天子讲话时,这一言一词的语气,实在是很没有嫔妃的仪态了。
元殊重重出了一口气,“既知道朕今日动气,你这张嘴说起话来,是不是也该柔软一些?”
“原来陛下喜欢柔情似水的?”倪氤说着,不免遗憾的摇摇头:“这就麻烦了,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学了,就是学不会这顺情说好话一门,啧啧不然还请陛下移驾其他嫔妃处罢?否则”
她的话未尽,元殊直接道:“行了,你消停会儿罢!”
倪氤轻笑出声,倒是就此不再话下了。
待她那头晚妆初了,露岩正好奉了盅枸杞红枣炖雪蛤进来,她便亲自去接过,摆在小案上,给自己跟元殊各盛了一碗。
将碗盏递过去的时候,倪氤跃跃欲试的问道:“陛下因何事与贵妃生气呀?”
元殊一挑眉,“你很关心?”
“那是自然!”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似乎也不怕犯了他的逆鳞,说完,还有空往自己嘴里送了几勺汤饮,随即才继续道:“不说陛下,贵妃娘娘可是我亲表姐,表姐若犯了错,臣妾总得知道错在哪,如此方能为娘娘找补一二。”
她的神态,气韵,言辞,都在某种程度上给了元殊一种恍然如梦之感。
就好像什么东西,追逐已久,却始终遥不可及,然而忽然之间,一件极为相似的仿冒品不期而至,你明明知道它是假的,但就是抑制不住妄图接近的心情。
“是了,类阳帝姬,她是你的表姐。”元殊说道。
倪氤见他神色有些缥缈,便没有接话,一味顾着自己碗盏里的东西。
元殊的目光落回到她的脸上,“朕记得前朝的时候,有传闻说,类阳帝姬深肖其母倪妃。”
他问:“那你呢?”
倪氤脸上可见的一怔。
“我?”
元殊并未见过倪王妃,但这一刻,那个曾在中原掀起过巨大风浪的女人,却成了他可以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将倪氤与李昀联系在一起的人。
女儿肖母,不是还有句话是,侄女像姑姑么?
而倪氤——至少,表面上,她并没明白元殊这句问话的真正意思。
微一思索,她道:“我同家母却不甚相像,说来还是像父兄多一些,没那么多女儿家的娇柔,不然陛下能对我这般不满么!”
说到最后,她还有意无意的朝元殊挑眉飞了个媚眼儿,仿佛是在隐晦的拿自己入宫多时,却一直没得侍寝之事为这话佐证。
除了心头自在之外,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不怕没规矩,也不怕犯忌讳——也恰恰如此,方才能让元殊在乎。
“错了。”
静静凝视她许久之后,元殊忽然说道。
倪氤正要发问,随即却发现一片阴影从自己头顶罩下来,等她抬首去看时,元殊却已先行一步,将她整个人从罗汉榻上抱了起来。
倏然的震动让倪氤一惊,双臂不自觉的便环上了他的脖颈,“陛下”
她的声音里,有诧然,亦有颤抖,不知几分真假。
元殊抱着她,一步步朝红绡帐走去,帷幔落下时,她听到他说:“朕对你,已是难得的满意了。”
翌日头午,裴薰正在园子里折花时,听到绿妆来报,说是皇帝今日一早下了圣旨,倪昭容晋正一品懿妃。
“‘懿妃’?”
这个封号,着实让裴薰吃了一惊。后宫品级之上,皇后以下,设贵、淑、德、贤四妃,为四夫人,列正一品。至于这懿妃
绿妆道:“淑妃一位,犯了皇帝的名讳,是以圣旨中改了嘉言懿行之懿字而册,如今后宫里,贵妃受冷落,在贤妃之外,便是这位懿妃娘娘一枝独秀了。”
“懿妃”将这两个字翻来覆去的咀嚼一番,裴薰摇摇头,心里实在有些别扭,又有些伤情,最后也只得一叹:“皇上还真是有心思。”
又过了不到一个月,北地那边,便有了新动静。
——夜城公李珒兵发小等天城,逐日公李叔聆四面受敌,苦战数日败北,为夜城军所擒,不堪受辱,自戕于大军之前。
这个消息传到天都之后,别的不说,李珒搭上的是哪一部,如今便算有了论断了。
“北地同突厥打了这么多年,李珒就算敢走里通外国之路,但也决计不敢宣之于人前。此番李叔聆之败,突厥军队应该出了不少力气,又要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