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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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妆听后,久久未言,直是眼见来到了梁训妍居所外,这才沉沉言道:“您言重了,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裴薰一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未再话下。
梁训妍身边,如今是袅袅在照顾,叶檄另外安排了几个暗卫下去,自可保无虞。进得室中,裴薰一个眼神递过去,袅袅会意,便先退下了。
梁训妍这是第一回见到这位羽雁王妃,乍见之下,连她这样数一数二的美人都不由一愣。
原本在宫中见过那位太子妃,梁训妍还以为,这世间女子,再美也不过那般了,哪晓得如今这一眼,方让她明白何为人外有人。
回过神来,她这便要从榻上起来见礼,却被裴薰先一步言笑晏晏的拦了。
裴薰虚扶了她一把,径自在她床榻对面择了张椅子坐了,笑道:“自家妯娌,嫂嫂如今体虚,便不必客气了,连带着我这做弟妹正好也偷个懒。”
听了她话里的称呼,梁训妍又是微微一怔。
可不是吗,羽雁王与密王原是堂兄弟的,她这一声嫂嫂,很是该唤。
梁训妍淡笑着应了,见她身边跟的是绿妆,便知这位出身朗月裴氏的王妃,在羽雁王心里是多有份量。
三两句话客套过去,裴薰也不多言,直接问起她因何遭此一难。
梁训妍眸色一黯,顿了顿,方才道:“叫王妃看笑话了,说来,还要感谢王爷相救,否则我只怕早就没命了。”
随后,她便将德太妃死后,自己在宫中这一时半刻见的遭遇与她说了。
按照梁训妍的说法,德太妃并非死于什么痨病,而是夜半于睡梦之中,被太后一早买通的宫女下手杀了。
一刀直插心口,当场毙命,鲜血透了床铺。
“自先帝驾崩之后,姑母成日礼佛,宫中仆婢原就留用不多,到了晚上,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守夜的在宫内。被买通的宫女动手之前,已经用迷香迷倒了众人,动手之后,原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趁夜宣了太医来定了性也便是了。到时候盖棺定论,我便是心中有疑,自也没别的法子。谁料天公有眼,那宫女下手之后,大概是因为过于惊慌了,竟一时不甚,撞翻了灯烛。”
“彼时,我尚未入睡,就那么巧,见到姑母寝殿中的火光,随即便赶了过去,也意外撞破了这件天理不容的恶事。”
听到这里,裴薰面露疑惑之色,“这倒是宫女杀人,竟会用这样的笨法子,我倒不知该说此女胆大,还是该说其心内太没成算了!”
对此,梁训妍的解释是:“是啊,一向内闱之事,心思不正之辈若要害人,常用的手段,多是用毒。只是姑母的饮食汤药,一向都是我亲自照看的,每有所进,必先自尝,估摸着,是贼人始终没找到在这上头动手脚的机会,方才兵行险招。”
说着,梁训妍忽而讽笑道:“不过,这宫中是皇帝与太后的天下,太医院也都是皇帝与太后的人,姑母是如何死法,终究不还皇帝与太后的一句话罢了?”
裴薰细细想着她的话,不予置评,只接着问道:“那嫂嫂之后遭难”
梁训妍便接着道:“我见那火光稍闪即逝,去姑母寝殿查看时,身边便并未带仆从。那宫女见了我,先是愕然,随即竟想将我一并了结了,与她争执之中,我拿皇宫天子震慑了她两句,不想却从她口中得知了此事的始作俑者,便是太后的这一真相。”
“其后,我拼尽全力方才逃开,自知碍了太后的事,恐难逃被灭口的结果,便在宫内躲躲藏藏,也不敢露面。直至今日早上,我在宫门处寻机出逃时,被暗卫发现,若非遇到王爷我这会儿已是个死人了!”
光是这么听着,不细想的话,倒也可能说通。
裴薰心中疑虑颇重,宽慰了她两句,叫她安心,“嫂嫂放心,出了这档子事儿,王爷遇上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究竟要怎么办,还须得从长计议。”
梁训妍连说了几句连累、愧对的话,裴薰内心是极其厌烦这等场面的,可没办法,该演的,总得演下去。
最后她告诉梁训妍,睿王府一向被许多眼睛盯着,也为了她养伤方便,明日自己便会亲自送她去朗月台暂时安顿。
“嫂嫂也是嫁入元氏的人,应当明白睿王府在京中的处境,为保您安全,还得烦您走这一趟。”
梁训妍是没想到自己脚还没站稳,转眼便要被这样打发出去,只是裴薰的话不好反驳,她如今有求于人,自也不能反驳,只有连道给他们夫妻添麻烦了。
“你觉得她这番说辞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回到寝殿之后,她将这一趟的所得与元隽说了,随即如此问道。
元隽听得并不怎么认真,这会儿不过一笑,漫不经心反问道:“你不是早说过,她的话不可信吗?”
“可也总是个线索,即便是假的,也未必就不能从假的里抠出点真的来。”
元隽默然片刻,似是在想什么,半晌后,忽然道:“其实,你去见她时,我顾自想着,却是觉得,此事犯不着咱俩如此上心。”
裴薰一脸疑惑。
他便道:“如今宫中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德太妃是痨病暴毙,也就是说,至少明面上,我与此事不会关系。”
“这够吗?”
元隽点点头。
此事如今看来,不过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梁训妍说的是真话,那宫女承认了是受太后指使下杀手,那便确实就是太后所为,那么如今的暴毙之说,自然也就是元殊护母之举。
不过,对这种可能,他并无过多倾向。
另一种,便是梁训妍在说谎。
“她说的若是谎话,那也很明显了,此事所谓的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
裴薰想了想,边想边道:“那她做下这件事后,为元殊派人追杀可元殊那里,却又只能对外遮掩她对自己姑母下杀手的真相,一面为她周全场面,一面还要了结她”
元隽见她想得艰难,便道:“这就要说回,她为何会有此举的目的上。”
梁训妍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元隽没有猜错,早在密王之死时,她便一心想挑拨羽雁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从而使羽雁不得不与太子争帝位。
谁料想那么多风波过去,直到今时今日,永光皇帝继位,在外人看来,这两个人还一样是兄弟情深。
“就像当初元焃身死,没人会觉得密王妃会有这个狠心,把自己变成寡妇一样。”元隽道,“今时今日,德太妃若死了,也一样不会有人会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与她相依为命的亲侄女身上。到时候,梁训妍身为受害一方,还不是说什么,旁人便会信什么。”
闻言,裴薰第一个反应是:“她会指认凶手是羽雁之人?”
元隽却摇摇头。
“她会将凶手的矛头,指向太后。”他道,“恰如今夜她同你所言种种。”
第十三章 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她的根本目的,在于离间。”
翌日,裴薰假托探望兄长之名,暗中将梁训妍送到朗月台安顿。安排好一切后,她便与裴绍凑在一处说话。听完这两件与梁训妍有关之事后,裴绍如此道。
“昨个夜深,元隽同我说了一半便止了话头,晨起他又进宫了,可是把我难受得要死!我现在就是不明白,”裴薰面色尽是疑惑,“若是德太妃之死当真是她所为,而她的目的又是离间羽雁与当庭,那只要在元殊面前诬告此事与羽雁有关不就完了?何至于要到如今被元殊的人追杀呢?难不成她会傻到在皇帝面前诬告皇帝?”
那最后一句话,虽然是昨夜元隽话中曾有之意,但此间她绝对是随口玩笑出来的,然话音落地,转头看去时,却见树荫底下,裴绍正一脸同情的望着自己。
她警惕道:“做什么跟看傻子似的看我?”
“唉”裴绍摇头一声长叹,跟着道:“梁训妍傻不傻我是不知,可你——自从成了羽雁王妃之后,脑子可不是不够用了一点半点。这样的话你都能问出来,还要怪我拿你当傻子看?”
裴薰不乐意了,在他腰眼儿上狠狠一杵,“说便说,别往我身上扯!”
裴绍一副不跟傻子计较的模样,顿了顿,便将自己的看法一一道来。
“先说德太妃之死,元隽的分析并无问题,梁训妍既然说得出那样的话,那就只能证明要么人真的是太后作死派人除掉的,要么就是她自己动了手。而这两种可能之间,我同元隽一样,也更倾向于贼喊捉贼的第二种。”
“立足于此,再来看你的问题,”裴绍问她:“你说梁训妍离间他们俩,为的是什么?”
裴薰翻了个白眼儿,只道,自然是还想着羽雁登顶,元隽能念着对她的旧情,许她一个密王所给不了的前程。
裴绍便道:“既然她的前程在元隽身上,那你说她会不会在元殊面前,做诬告羽雁之人呢?”
裴薰登时一愣。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宫里,消息流通也不要太容易,她才不会冒着白忙一通的风险,将此事同羽雁扯上任何关系呢。”
“说回德太妃之死,她并不想、也并不需要把事情闹大,因为即便牺牲掉德太妃这一条命,闹大了此事,也不足以摧毁元殊——摧毁她自己倒是个极大的可能。所以,这便断绝了她会当众指认太后的情况。”
裴薰喃喃道:“而为离间所需,她最好的选择便是”
裴绍道:“我想,元殊之所以要派人杀她,就是因为梁训妍直接或间接的与他透露了德太妃为她所杀的真相,并且还让元殊相信了,她打算通过将此事诬赖到太后身上,从而达到为羽雁谋利,抹黑皇帝的目的。”
裴薰面色一凝。
裴绍还在说:“她在宫中住了那么久,掌握宫中地形、下朝时辰都不会太难。我是觉得,她极有可能在下手之前便安排好了一切,变元殊灭口的风险为机会,顺势躲进睿王府。如此一来,近水楼台,往后再想在元隽身上下功夫,自是又容易一些。”
只是她有两点没算计到——
一则,羽雁王就是睿王;
二则,这位王爷,是个惧内的。
是以如今,她才把自己作进了朗月台来。
裴薰听完了他这种种猜测,这会儿心里倒有点不安了。
“你说如果你的猜测八九不离十,那把她弄到这儿来,也算乱了她的计划,会不会她生出什么别的事来,反倒叫我们措手不及?”
裴绍哼了一声:“统共就这么点事,我能猜到这一步,元隽也定然可以,如此他还是把人送过来了,不就是为着照看你的心情?你就罢了,收起你那点子可怜兮兮的担心,少跟我这儿得便宜卖乖了!”
“什么嘛,我是真担心。”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回回来,倒是十分的胆小怕事起来,一旦生出些什么计划之外的变故,我这心情便异常暴躁,说都说不明白!”
“嫌烦,索性撂手不管了也就是了,凭我对你夫君的了解,就是没有你,他想求一个功成也不是十分难事。”说着,他顿了顿,看着她颇有深意道:“更何况,这会儿嬴昕和云骜不是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呢么。你且把神通收一收,也算给元隽留个后手,真到了同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