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鸽传-第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轻叹一声,半晌,才又说:“皇后丧期未过,陛下就迎了赵氏之女入宫,一时之间,宫里宫外都流言纷纷,说陛下垂涎女色,薄情寡义。旁人也许不知其中缘由,你却是知晓的,赵右丞是当今朝中唯一不与黎氏一族同流,且能与之抗衡之人,赵氏入宫,不过是陛下给他们的一份心安,你又何需介怀?”
“我为何介怀?”我一脸诧异的看向他,他这一番话,我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懂,难不成,他以为我要走是因为濮阳临立了新妃?
“难道,你对陛下不是”
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我连连摆手让他打住,“向来只知你医术高明,竟不知你编起故事也如此天赋异禀!是去是留,不过是我为了自身的打算,同陛下有何关系?再说,后宫本就一直空虚,陛下正当盛年,多立几位妃子也属正常,无非是多添几位主子,我为何要介怀?”
他瞧了我半天,没有再多言,最后又说:“你说的都有理!不过,凡事还是要多加考量。”
回到追云阁,便计划起出宫的事宜,原本还不觉得,今日听连知韵这么一说,我更加坚定了离开的信念,而且是越早越好。
不由想起那本供奉在大殿里的素书,正考虑着是不是要一同带走,小印子又风风火火跑进来,“魏公公过来了,说陛下要见你!”
这么晚了,他为何突然召见,难道是魏禧跟他说了?那他会答应吗?
行至上清殿,魏禧仍旧留在殿外,我吐了一口气,提步往里走。
暖阁内灯火昏黄,他以手扶额,靠在案上小憩,烛火摇曳,在他脸上映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影子。看到一桌的文书,我蹑手蹑脚上前,极轻微的动手,却还是有声响,他突然惊觉,待看清是我,脸色这才缓和。
我只继续埋头整理书卷,“陛下日日操劳国事,又为皇后娘娘之事伤神,长久下来,难免伤身,还望陛下顾念龙体,多加保重。”距上次见,不过几日的功夫,他整个人却瘦了一圈,毫无神采,再不仔细调理,只怕会出大毛病。。
“太医院开的药一直吃着,等忙过这段日子,就好了。”他只淡然一笑,说着,又拿起一卷文书。
他一向勤政,手中的事务又放不下,说是等这阵子忙完,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我只暗自感叹,继续帮着收拾,“先前,连太医一直在永和宫照料着,现今应当也得空了,明日,还是让魏公公去请他过来瞧一瞧吧。”
不想,他却轻笑一声,“前两日他告了假出宫,这都好久不见人了。”
他出宫了?难怪,自皇后出殡之后,就没再看到他的影子。
待将桌案收拾完毕,我继续候在旁边,过了好一阵儿,他才反应过来,又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幽幽道:“前段时间,你一直在永和宫照料皇后,太后走的时候,也是你一直侍奉在侧,确实辛苦!魏禧说,你近日精神欠佳,恐得休养一阵,所以叫你过来,想听听你的意思。”
总算是说出了口,我先是一福,才回话:“这两个月来,宫里确实发生了许多事,不过,相宜只是一介宫女,谈不上辛苦,只是面对这么多事之后,确实有些身心俱疲,所以想着静一静。”
“你意已决?”
“是!”我又是一福,“相宜不敢居女史之位,只有这一个请求,还请陛下恩准。”
良久,他才微微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朕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就如你所愿吧。”
我本以为,想从这里出去,没有这样简单的!毕竟,他曾有意无意的向我透露过许多皇室与黎氏一族之间的秘密,在这场风云里,我也曾推波助澜,换句话说,我已经了解了许多关于寰方的皇室、朝廷和政权的秘密,就这样放我出宫,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隐患,毕竟,在他心里,我还是津国的公主,可他竟就这样答应了!
我俯身行了个大礼才往外走,出门之际,看到他一只手紧紧按在腹部,眉头紧缩,看起来很是难受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忍,犹豫片刻,还是心一横,继续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魏禧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着,我思忖片刻,还是上前说:“我瞧陛下精神不大好,想是身子久病未愈,拖久了只怕是不好,公公还是尽快将连太医找回来吧!”
他跟着感叹一声,“说的是呢!陛下日夜操劳,这状态是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做奴才的,顶多只能劝两句,如今这形势,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怕是他想休息两日,也没有这空当!”
两人说了几句话,我拜别他往外走,他也跟着一福,转身往暖阁走,隐隐听到他嘴里细声叨念:“都疼了好几日了,这可怎么好?”
眼瞧着魏禧已没了踪影,我却在门口挪不动步子,踌躇良久,一咬牙,终还是转了身走回去。
第56章 起死回生()
看到我又走回来,两人都不由惊讶,我也没有多说,径自走到濮阳临面前,“我虽才疏学浅,终究也侍奉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陛下若不嫌弃,可愿让我瞧一瞧?”
一旁的魏禧欣慰又感动的点点头,濮阳临也是一笑,干脆放下书卷,伸过一只手来。
趁着把脉的时候,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腹痛的,他还没回答,倒是魏禧抢先道:“至少也有四五日了,有时候疼得难受,一整夜都难入睡!”
听他说完,濮阳临点点头,随即又转过头来看我,微微一笑,甚不以为意。
诊完脉,我以回去翻看医书为由起身告退,魏禧送我至门口,我将他拉至院外,问他可知连知韵在何处,他只连连摇头,“这连太医向来潇洒自在惯了,进了太医院还算好,可自从前几日出了宫,就再没有音信,这个时候,恐怕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这就难办了,我抓住魏禧,极其慎重的交代:“那就劳烦公公了,无论如何,定要尽快找到他!”
闻言,魏禧大惊,“难得是陛下他”
不等他说完,我忙示意他小声些,“陛下龙体是否安康,关乎整个江山社稷,且我只诊了一次脉,断不敢擅做定论,所以,你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连知韵!”
“好好好,我一定找到他!”他连连答应。
回追云阁翻遍各类医书古注,查找到的东西,都和我所想的一样,却仍旧不能相信,也不敢轻易下定论,又不能去找那些太医,只能等着连知韵回来,心急如焚。
第二天晚上,魏禧身边的小徒弟匆匆而至,说连知韵在上清殿,让我过去,我本坐在一堆医书中,听他这一说,忙起身往外走。小太监见我如此,一脸诧异,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忙唤小印子出来,将手中的书籍扔给他,匆匆整理了衣服,又才继续往外走。
进暖阁的时候,连知韵正在榻前为濮阳临诊脉,濮阳临脸色苍白,看着比昨日还要虚弱,站在一旁的魏禧满面愁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莫非是我猜对了?
连知韵领我出了暖阁,魏禧也赶紧跟上来,询问情况如何,连知韵看了看我,皱起眉头,“你急着让魏禧寻我回来,想必已心中有数。”
“真的是?”突然心头有点闷得发慌。
“究竟是什么?”魏禧按耐不住。
连知韵微微点头,“断肠草的毒性来自葫蔓藤,这种毒药,人一旦吃下,肠子便会变黑粘结,最后腹痛不止而死。”
魏禧大惊,手中的拂尘都快抓不稳,一手拉住连知韵,“这这可有解除之法?”
“书上有记载,此毒一般的解法便是洗胃,再以绿豆、金银花和甘草煎水服用。”我翻阅了数十本医书,这算是最保险的方法。
连知韵点头以示赞同,转头向魏禧道:“先让人依着她说的方子去煎药,然后找些碳灰来,再让人用常山、瓜蒂和胆矾做些催吐剂,要快!”
“好好好,我这就去!”魏禧一边答,一边就要往外跑。
我眼疾手快抓住他,“此事不可张扬,定要找信得过的人,切记!”
他点点头,忙转身出门。
看着魏禧出门的身影,我总算舒了口气,连知韵拍拍我的肩膀,“若非我擅离职守,也不会有这桩事,此次多亏有你,若再晚几日,只怕难得将他从阎罗殿抢回来!”
“我还以为是自己医术不精,看错了呢,没想到竟真是断肠草!只是,如今黎氏一族之事已定,朝中有赵氏一族稳定局面,后宫人也不多,向来安稳,究竟是何人下的手呢?”
他沉默片刻,像是也想不明白,“新的政权才刚刚建立起来,黎氏余党未清,有人从中作梗,欲以身犯险,也是正常。不错,这里毕竟是皇宫,处处戒备,能将毒药放进他的饮食中,且不被察觉,看来,我们身边还有许多暗中势力。”
下毒之人心思缜密,药量不足以致死,只会慢慢折磨人的身体,濮阳临近日又正好因为太过劳累身体不适,正好掩盖过去。况且,人人都知道连知韵是专职照料陛下身体的,如此,就算旁的太医看到濮阳临身体不适,也会觉得,有连知韵亲自照看,自己插不上手。
因为此事不易张扬,所以这几日都是我和连知韵在上清殿服侍着,天天看着濮阳临呕吐不止,还要喝下许多汤药,竟不由一阵心疼。好在,经过连知韵一番精心调理,他体内的毒总算是除去了,身体也渐渐好转。
濮阳临复原之后,我便回了追云阁,依旧日日抱着医书,靠在窗台边晒太阳。这几日,小印子也老实许多,终日跟着我一起,他突然这样整天在眼前晃,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你最近怎么这样老实?”
他撇撇嘴,“近日宫禁森严,各宫里连大气都不敢出,我何苦非要跳出来?”
我不由极为欣赏的看向他,这小孩儿什么时候竟这样开窍了?
话说回来,自濮阳临病愈,宫里就实行了宫禁,各处都添加了岗哨,只要有人行为稍有可疑,便会被抓去审问,也难怪小印子不愿出门,如今这宫中各处都冷清得很,显然谁都不愿做这个出头鸟。
濮阳临中毒之事已过去了大半个月,六监司依旧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他生气也属正常,听说宫里宫外已有上百人被牵连进此事,丢掉性命,满门被灭的也有数十人,如此看来,他是想以此立威吗?
整个庭院安静的可闻落花之声,突然院门吱呀一声,小印子以手支着头,慵懒的向外望去,待看清来人,立马起身迎出去,眼看着他满脸堆笑的凑到连知韵面前,连知韵一时不知所措,似有些受宠若惊,我只暗自感叹一声,这孩子还是没变啊!
“你这日子过得是愈发清闲了!”连知韵一进屋,便是一声长叹。
我只白他一眼,还是让小印子去煮茶,邀他落座,“我不过闲来无事,偷个懒罢了,又哪里比得上连太医你呢?”
“陛下封你做女官,你都敢回绝,旁人哪里比得上?”这人许久没来,嘴皮子倒是依旧不饶人。
第57章 寒夜()
一碗茶下肚,连知韵宛然一笑,“要论品茶的去处,还是要数你这追云阁,不仅茶叶上乘,器具精妙,环境也格外清幽雅致。”
小印子坐在后面的角落里,时而埋头翻翻书卷,时而抬头望向窗外,听到他这样说,立马探头过来,“那是当然,这追云阁只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