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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且歌-第90部分

小说: 且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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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子轻颤,他说的“怕”,定不是寻常的那个“怕”,而我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怕还是不怕。再说我这个人又受不了激将,被他这么一说,怕也成了不怕。

    我站在两步外看着他,想转身走又有点拔不开脚步,觉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而容祈既然是父皇给我选的夫君,莫说我们似乎已经那什么了,便是没有也是迟早的事情,这个时候我拒绝了他出去了,其实他也不大有面子。

    我杵在原地没有急着做出选择,而今日容祈实实在在爷们了一回。

    他没等我纠结完毕,一把将我拉过去,翻身压在身下,急促细密的亲吻落下,从额角到脖颈不落下一寸肌肤,即使没有封住我的嘴巴,我也感觉快要窒息了。他这副身子硬邦邦的,即使刻意同我保持着些距离,还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便是如此,手脚又没出息地想要缠住他。

    他的呼吸越发粗重,激烈亲吻时会发出男性低沉的闷吭,就像是在心头挠痒痒似的,挠得我像个软绵绵的小兽,由着他去摆弄。

    嗅到扑面而来的酒气,我努力节制自己不要去想接下来的事情,可他说在醉影楼时我曾误饮春酒,该不会当时我就像他此刻的样子吧。问题是容祈现在,也没有春啊……

    我胡思乱想着,愕然发现自己被他裹进被子里,而身上的衣物被东拉西扯,几乎已经不能蔽体。幸而冬日衣裳穿得厚实,不然此刻我同他必然要坦诚相见了。

    肌肤与肌肤的摩擦,蹭出销魂的快意,他压在我身上的身体一点点贴近,身下那敏感的部位隔着衣物接触,我被吓得身子莫名一怔。

    他挂着歉意对我微笑,眼底仍旧一片迷蒙,看样子是醉得不轻。

    两副唇齿柔柔地摩擦吮咬,他的手掌慢慢向下游移,穿过腰线,一点一点……

    “不要,”我终于还是推开了他,这次换我满脸的歉意,而他牵起唇角,目光寡淡而温柔,微哑的嗓音吐出诱惑的醉调,“怎么了?”

    我便败倒在这样的语气和笑容之下,暗暗吞了下口水,垂眼娇声回答:“你……轻点,我怕……疼……”

    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浓得有些刻意,好像他虽然笑着,可是心里却并不快活。我不知道这一个瞬间他都想了些什么,只是好像忽然清醒了。

    已经火烫的手掌在我身上游走,却不是为了进一步的探索,而是轻轻拉好我贴身的衣物,他翻身仰躺在外侧,伸出一只手臂枕在我颈下。

    我不知道这些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好像忽然变回了平日的模样,温润儒雅却并不真实。我不敢看他,小心翼翼地侧身对着榻背,他亦跟着侧身从后面将我拥住,随意摆弄着我的手指,在我耳边道:“若当真醉了,便也罢了。我此生最恨的,便是这一丝清醒……”

    他低低地叹气。他没要我,又怂了一回……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想明白,他大约是觉得骗我骗够了,此刻我肯同他如此,乃是以为我们已经有过。而他若是就这么把我的清白给诓过去了,我会不会急眼暂且不说,这第一次的美好感觉就被破坏了。

    许是他还想追求个你情我愿。

    可他如何知道,我们的你情我愿,终于在后来的某一天变成了比折磨更折磨的惩罚。

    容祈一贯不会醉酒,也许在他肆饮那些酒的时候,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他知道今日我是跑不掉了,他以为将自己灌醉了,便能放下那些顾及,放下那些没有意义的公平和愿望,将想做的该做的,迟早要做的事情解决了。

    然,他还是办不到。

    这是容祈的弱点,喜欢同自己较劲。这一点和顾且行,倒是很像。

    我在他的怀里,动也不好意思多动一下,就这么僵着身子睡着了,窗外还能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偌大的房间,烛火燃尽最后一滴蜡油,一切归于黑暗,睡梦朦胧时,我听到耳畔有个喑哑的声音,“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记得所有人,唯独不记得我,算了,你就这么演下去吧。”

    睁眼时已是天亮,分不清是什么时辰,只是浑身僵得发疼,被容祈抱得骨头都快断了。我轻轻移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臂,想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却又被那手掌给按了回去。

    容祈眯眼适应着阳光,初醒时的面容带着酣睡的姿态,有些孩子气。

    “什么时辰?”他问。

    我只摇头不说话,他的淡然却好像我们已然是老夫老妻一般。而我仍旧局促不安,一点一点往榻子里头挪,容祈伸出一只手臂将我捞回来,在我躲躲闪闪的姿态下,轻轻舔我的耳垂,“下次不会放过你了。”

第97章 满地残红宫锦污(八)() 
下次……

    我对他浅浅一笑,我从来都是不善于拒绝的一个人,如果他硬来,我便也就那么屈服了。可他偏偏宁愿一次次错过机会,或许他也知道,得到便是失去的开始吧。

    我和他的感情,曾一度发展到顶点,而在那顶峰的时候,我们错过了最深刻的交融,感情未能羽化飞升,没有及时进入下一个阶段,便只能走向下坡。

    容祈,我明明应该恨他怨他,可我心软,我做不到。我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他不珍惜,我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遗憾。他仍然是那个容祈,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还了我一次私奔,成全了旧日的祈愿,而现在,我决定离开他了。

    清晨的海风摇曳窗棂,这一刻的静谧,是错失的永恒。爱与仇恨、恩与背叛不能两全,我和容祈,站在命运的两边。

    他起身推开窗户,立在窗前远眺,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是仿佛置身天涯海角,某一刻我在想,若是我们的脚步,能静止在这里多好。寒冬过后便是暖春,那时我们面朝大海,并肩看这瀚海阑干,天地浩大。

    容祈出去以后,有人进来服侍我起身,目光暧昧而谦恭,发现我是女儿身时,才了然而笑。他们一定以为我和容祈昨晚那什么了。

    许是得了容祈的命令,他们依旧给我穿了男装,打扮得很爽利,桑海风大,我头上被罩了顶狐绒帽子,大约是为了挡风。

    今日大昌的矮胖子使者便要正式上路往皇城去了,七八日的路程,容祈以引路使的身份陪着。我觉得容祈这个引路使,乃是空穴来风,他和顾且行压根就不是一伙的。

    尽管我不喜欢这个矮胖子,但因他身份使然,我不希望他在路上遭了真枪实弹的埋伏,加上自己本就想回皇城去,我只得去求容祈将我带上,我恶心巴拉地说我不舍得他。

    容祈的笑容仍旧淡淡的,并不专心,他拉开车帘扶我上去,而后坐在我身边,对驾车的道:“走吧。”

    其实容祈什么不知道啊,他知道我不善于自己选择,所以帮我做了个选择,他将我弄到桑海来,我却想方设法地还是要回去。我出现在快活楼,我试图劫持矮胖子惹事,他都看在眼里,他便了解了我的决心和决定。

    他将自己灌醉,想用冲动解决了理智带来的烦恼,可他没有办到。此刻我说我要跟他一起上路,他自然也知道,我不过是搭个顺风车想回皇城去。所以我说我舍不得他的时候,他会那样笑,笑得眼底都是悲凉和无奈,一个人的心上一旦加诸感情,便不再云淡风轻。

    容祈败给我,本公主何其愧不敢当。

    告别桑海,车队在广阔的道路上前行,我和容祈几乎形影不离。那矮胖子是个酒色之物,路上不光有小妞陪伴着,时时还要停下来寻个景致不错的地方喝上两盅,容祈便陪着他,只是再也不会让自己醉了,目光不时左右飘忽,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他总是将我揽在怀里,而我一直是男儿装扮,再这么装下去,我真要拿自己当个断袖了。露天的亭子下,干风回旋,矮胖子左拥右抱,喝了几杯开始胡言乱语,“容公子对这男宠真是疼爱有加,啧啧,只是可惜了定安国的长公主,若是她能嫁到我们大昌来……”

    矮胖子挂着油腻的笑容,我看到容祈握在手中的酒杯,平静的杯面激荡起层层涟漪,握着我肩头的手掌紧了紧。看来本公主真是个香饽饽,不止漠北的贺拔胤之想要,连大昌国都想娶过去供奉着。从我的身份来讲,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加深两邦情谊嘛。

    因矮胖子方才的话有些意淫之意,将容祈惹得有些不快活了,他笑吟吟地抬起酒杯相邀,对矮胖子道:“眼前景象令在下想起一句词文,正适合送给大使阁下。”

    “容公子请讲。”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容祈道。

    我侧目看着容祈眼底虚伪而轻蔑的笑意,起初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反复琢磨着,适才轻轻笑出声来。

    这句词文原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而容祈送矮胖子这句,少了“碧连”二字,“不要碧连”谐音为“不要逼脸”,实实在在是在骂人。

    这个人骂得忒婉转,矮胖子一个外国人哪里听得明白,竟是哈哈笑起来,不懂装懂地拍着巴掌,“好词,好词……”

    我抿唇轻笑,容祈转脸看着我,漾出几许孩子气的笑容。他原来也可以这样笑,眼睛弯起来的时候,眉梢眼尾全是愉悦,他不过是想哄我开心罢了。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却忽然不开心了,人总是这样,患得患失的。

    约莫再有一天的路程,便可抵达皇城,顾且行必然已经差人准备迎接。我们在官家驿站投宿,容祈照旧将我拎到自己的房间中,为我掖好被子,轻轻躺在一侧,将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束起的青丝垂落,容祈总是喜欢蹭我的头发,过去——因为知道他有这个喜好,我便尤其照顾这头秀发,清洗得尤为频繁,只为了给他留下最美好的触感。爱情中,我也曾那样小心翼翼地迎合取悦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感受到,也不知道失而复得的温柔,应当作何解释。

    可便是爱着,我早已经没有遍体鳞伤的勇气,如刺猬一般同他拥抱。

    演戏,是我在他身上学来的,最高深最实用的本事。

    “明日就要进城了,你失踪这么久,皇上还是没有宣告死讯,想是不信。”黑暗中,容祈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背对着他蜷缩而卧,“嗯,我同皇兄情谊深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必是不信的。”

    “你,想不想回去?”容祈问我,算是明知故问,顿了顿,补充道:“想不想,离开我?”

    我决意离开,才会纵容他抱着我取暖,这些他早就理解了,他将我的性子摸得太过透彻,因为透彻而不够偏执。我将被子裹得更紧,我说:“我要回去。”

    这夜我睡得不好,因为容祈感冒了,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分一半被子给他,可每次犹豫之后,都下意识地将被子抓得更紧,他只是抱着我,抱得越来越紧。

    所以拥抱松开的时候,即便在睡梦中也尤为敏感,我感觉到容祈悄悄离去。我悄悄转头看着他,见他取出一只药瓶,倒了些粉末吞咽。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很久很久以前,秦城画坊尚未烧毁的时候,那日容祈被张一所伤,我便在他房中见过这些药瓶。后来我也发现过两回,只是看他时时避讳着我,便没舍得正面追问。

    而现在,容祈服食这些东西的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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