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路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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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从她手里接过车往外面推。
出了大门却见麻衣青年正由西向东朝我们走来,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白衣反而有些扎眼,我也是到此时才发现,这种麻衣在我们这里只做孝服之用。
因为他救过我一命,又跟方婆有某种联系,所以我站着等他,可我妈却很着急,催着说:“走吧,你看什么?”
到她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已经不是麻衣青年一个人了,而是一群人。
从东往西走过来的,是由村长带着,而由西往东走的,除了麻衣青年,还有与他拉开几米远的我堂叔堂婶他们。
看来祭典虽然过去了,这件事情却并没真正的结束,而村子里的人,应该也认定了我会给全村带来灾难,所以才会在此时出现。
我妈经过我身边,小声说:“青青,你先回去,把大门关死了别出来,外面有我。”
她往前几步,站在我们家大门前的马路中间,迎着两边走过来的人,毫无惧色。
我的眼眶发烫,看着她在夜幕中的身影,再想想为我无踪的爸爸,胸口处跟塞了一大块棉花似的。
第9章解围的人()
他们很快把我们围到中间,我妈还想示意我快进院子里,可是早有两个粗壮的女人堵到了门口,而我也没打算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村长一脸伪善的笑说:“青青妈,方安出了意外,我们都很难过,可现在他连三天都没过,你们娘俩这是忙着去哪儿呢?”
“尸骨都没有了,过不过三天还有什么关系吗?”我妈恨着声音回他。
村长马上正色道:“那也得按习俗下葬啊,不然他在天之灵都难安生,是不是?我知道你难过,青青妈你放心,方安是为救人掉下去的,这事村里给办了,不让你花一分钱。不过他就青青这一个闺女,得在家里守灵啊。”
人群听到这话,都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满口大义凛然,此时听来却异常讽刺。
我们被困的根本走不了,站着吵也没有用,只能在村长的示意下,先回到院子里再作打算,但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还叫两个人守住门口,而且美其名曰,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我妈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村长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则把目光转到麻衣青年的身上,因为从人们开始吵吵嚷嚷,他就已经退出了圈外,此时正背着身子,站在路边跟一个人说着什么。
那人听了以后,就朝我们这边看一眼,然后扒开人群去叫村长。
他们三人在人群的外缘,说了大概几分钟,村长才又走回来,扬声对那些人说:“都回去吧,青青妈是识大体的人,哪能看着方安一个人走呢,肯定会送他的,都别在这儿守着了,今天祭典挺累的,大家早些回去休息。”
有人一听这话,就又开始小声议论,也并没有散去。
麻衣青年站着看了一两分钟,才走出来站在我们大门口的台阶上说:“大家好,我是向一宏,也就是你们嘴里方婆的亲侄子。方村每年的祭典我都会提前一天来,跟我姑姑一起操持,只是从来没跟大家照过面,今年我姑姑为了方村的事。”
他顿了一下,语气突然转成悲伤,语调也低沉下去:“她为了方村的事,没了,以后这里的祭典就由我来完成。我一定会像她一样,用心维持方村的安宁。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现在就回去,三天以后,等我姑姑和去世的人都下了葬,我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人们犹豫了,不过似乎也真不能站在我们家门前一夜,所以后来还是慢慢散去了,包括守在我们家门口的人,和我堂叔堂婶。
夜色越来越浓,别人家里都先后亮起了灯火,只有我家漆黑一片。
我妈和我站在大门里,向一宏则仍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开,才向我们走近。
他先朝我妈行礼,又向我点了下头才说:“先进屋去吧,外面挺冷的。”
我妈似乎并不感谢他的解围,冷冷地说:“你不是方婆的侄子。”
向一宏抬眼看她,一脸坦诚地说:“我是,跟我姑姑不一个姓,是因为她自从来了方村,就没有提及过去的姓氏和名字,你们也顺理成章叫她方婆,但事实上,她姓向,单名向晴。”
这个名字让我心里一亮,从来不知道阴沉古怪的方婆,竟然有这么一个阳光的名字,竟然还在我们村里埋藏了这么多年。
我妈上下打量向一宏,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邀他一同进了我们家的门。
因为一天都在外面,晚上出去又是准备离开此地,所以家里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没有。
我妈去厨房里做饭,就把我留下来陪向一宏,临出门时,她还把我拽到门口,小声说:“他刚说每年祭典都会来帮方婆,你问问他是不是也会道术之类?”
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会,因为我从井里出来时,就看到他与萧煜行对战,从当时的情形来看,他们两个应该是旗鼓相当的,他伤了萧煜行一下,萧煜行也伤了他一下,现在他的虎口处还缠着白色的纱布呢。
这个人倒是比方婆厉害一些,我想我妈请他进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些吧。
向一宏属于人们嘴里的一表人才:五官端正,不过于凌冽,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身材也很好,虽然罩在宽大的白麻衣里,但仍然可看出结实和健康。
大概因为修道的原因,所以气质也与别人不同,举手投足间的英姿和不凡一眼得见。不像萧煜行那样,过于削瘦和高挑,还阴沉沉的。
不不不,我怎么能拿萧煜行跟他比?他是一个真正的,有血有肉的男人,而萧煜行却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怪物,我原来一直认为他是住在井里的,没想到方婆当时却把他从树上招唤了出来,而看他的样子,好像跟井里的蛇也不完全是一伙,那他到底是谁?是人是鬼?或者也是什么怪物?
“方小姐,我们可以聊聊吗?”
向一宏把我从思绪里拽出来,平静又略带温暖的眼睛看着我。
尽管我努力克制,但心里的小鹿还是有种起死回生之感,脸也莫名地烧了起来,躲着他的眼神说:“叫我方青就可以了。”
他马上随和地一笑说:“好,方青,你可以叫我一宏。”
我在外面读书多年,不是没有见过帅哥,但是像他这么帅,又是正义的化身,还这么友好的,真的不多,所以自己的表现就有点差强人意,只向他粗略点下头,连看都觉得羞涩。
方一宏倒是开门见山,直言说:“我来找你们是想谈谈今天的事。”
我点头如捣蒜:“您既然以后都代替方婆管我们村里的事了,有话就直说吧。”
他看我,眼神里闪着灼灼的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你父亲和我姑姑都是那个恶鬼所杀,我不会放过他的,现在只是想问问你们的想法。”
我们的想法?我们能有什么想法?走又走不掉,现在就担心萧煜行找上来再把我们杀了呢?
我脑子里想的多,嘴巴里却说不出来,只看着向一宏问:“那你有什么办法?”
他很快说:“恶鬼已经住在这里多年,年年都要受村里人的朝拜和香火,才肯让你们平安无事,这本来是你们应得的生活,现在却要靠他的施舍,确实可恶,如果不是我姑姑一直拦着,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你有办法收拾他?”我关注的重点在这里。
向一宏说:“他白天已经挨了我一拐杖,受伤不轻,再加上你,我们应该能把他打成魂飞魄散。”
“我?我能做什么?”震惊。
接下来向一宏说的方法我根本听不懂,又是阵法,又是术语,这些过去只在里见到过的神秘之至的东西,现在被他一件件拎出来,说的头头是道,我则是十脸懵圈。
直到他最后总结的时候,我才听明白一两句。
“方青,你不用怕,那恶鬼现在有伤在身,我又把他栖身的柳树砍了,此时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机。等我把阵法布好,再加上你的配合,不但可以把你与他的阴婚解开,还能彻底置他与死地。”
我忙着点头说:“好,我一定配合,只要我妈。”
想了一下,还是把村里的人都带上说:“只要我妈和村里的人都没事就好了。”
向一宏郑重点头,也没有再多留,说是要回去安排方婆的葬礼,就往门外走。
我把他送到大门口,看到远远的街角处站着几个黑影,心里特别难受,就收住脚,跟他说再见。
他也往那里看了一眼,转回头对我说:“他们只是不了解内情,等我把这件事做好了,尘埃落定,他们自然也就安心了,不会为难你们的,放心吧。”
说完话,还深深看我一眼,然后往那几个黑影处走去。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我妈都没有出门。
按照村里的习俗,人死后第三天要装殓下葬,而在下葬前的两天,还要做很多事,准备棺木,布置灵堂,接待来吊唁的亲友,还有守灵。
我没告诉我妈那井底有什么,甚至没跟她说自己下去过,只说萧煜行要杀我的时候,恰好被向一宏救了,才得以逃出来。
我怕真的跟她说了我爸可能尸骨无存,她会受不了,现在事情还处在朦胧的状态中,或许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因为这里面最大的一个疑点就是,他们三人掉到井里都是有人看到的,而且不是一个人,可唯有那个小孩子好好的出来了,他是怎么出来的?为什么掉下去没有被蛇吃掉?我爸和堂叔又去了哪里?他们也会这么幸运吗?
事实上我自己也是从里面出来的,并且也没有被吃掉,只不过我那个时候是被萧煜行救上来的,他的目的当然是让我换一种让他更高兴的死法,却阴差阳差,碰到向一宏。
这一幕幕,我到现在才敢细细地去想,可想起来时,仍然浑身冒冷汗,尤其是井里的那条美女蛇。
不知道那蛇在井里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爬出来?是因为井太深吗?好像也不是,因为我初中的时候就在书里看到过,蛇是可以钻地而出的,它不出来肯定有别的原因?
如果向一宏真的可以把萧煜行制住了,那他是不是也能把那条蛇打死呢?那到时候是不是也就会有我爸的消息?
心里刚想到他,他就来了。
第10章人情冷暖()
他身上还是穿着那件宽大的麻衣,不同的是头上多缠了一条白布,从大门处进来时,先被我妈迎住。
因为我妈与我爸是夫妻,按我们这里的说法就是平辈之间,不能守灵,而我们村里又同时办三场葬礼,方婆德高望重,虽在村里没有小辈,却有许多人自愿去守着,最重要的是,在她家里比在我家安全,毕竟有向一宏在。
而我们家的亲戚和晚辈,都去了四堂叔方业家。
至于我们,不言自明,人们会远远地监视,怕我们逃掉,却不会靠近,所以守灵的只有我一个人,而我妈就只能负责管事了。
我爸的棺材放在正屋的客厅里,里面放了一套他常穿的衣服和鞋袜,算是衣冠冢吧。
向一宏在院子里跟我妈说了几句话后,就径直往里面走。
他先在供桌前上了香,又恭敬地叩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