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顾倾婚-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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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穹顶上,一个小黑点带着巨大的轰鸣而来,随后第二个、第三个……
潮水般的直升机,肃穆地向前行进,没有片刻停顿的从她的上方飞过。
愣神的片刻,湿润的泥土松动,乔唯欢脚下一滑,剧烈的疼痛从脚腕上传来,她猛地咬住嘴唇去抓旁边的树枝,但沁满汗水的手心太滑,根本抓不住。
跌跌撞撞的沿着矮坡滚下去,直到脊背撞上石头才停止。乔唯欢闷哼一声,体力透支的身体快要散架一般,手脚完全使不上力气。尤其是右脚,刚那一下好像扭到,肿胀感正在发酵。
就在这时,矮坡上方有刺目的白色光柱一闪而过。
乔唯欢倏地停了心跳,挣扎着爬到树根底下,颤着手指把大衣紧紧地揽好,谨慎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对面,白光照在草木上,晃了晃之后没再回来。
乔唯欢重重的呼出口气,筋疲力尽的闭了下眼睛,跟着全身一僵。
围巾不见了!
身后传来沉重的一声,像是有人从坡上跳下来。
乔唯欢屈起腿要站起来,右脚上的刺疼让她倒吸了口冷气,而后她的头发被抓住,用能扯碎她的力道,把她从树后拖了出去。
“女表子,你怎么不继续跑?!”
伴随尼尔森的声音而来的,是他猛力的巴掌。
乔唯欢被煽得半边脸没了知觉,牙齿撞到柔软的口腔,腥气顷刻间蹿进鼻腔。
脑子里嗡嗡作响,冷痛麻齐齐涌上,乔唯欢透支的身体再没能力反抗。
这次尼尔森没有再大意,从口袋里掏出胶带,三两下把她的手脚困得严严实实。
尼尔森把乔唯欢拖到山腰一处废弃的木屋里,他把人丢在地上,翻过乔唯欢的肩,大力拍她肿起来的半边脸,“你刚刚没有说,密码是多少?”
乔唯欢半睁着眼睛,干涸的眼珠转动,小幅度的蠕动嘴唇,哑着嗓子问:“我说了,你会不会放了我?”
“我只想要钱,你的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但尼尔森仍然没打算放了她,就像她猜测的一样,他敢让她看见脸,就没准备让她活下去制造麻烦。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尼尔森背过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把刀,架在乔唯欢的脖颈上。
“听着,你现在要把你所有的银行卡密码说出来,等我确认里面的钱足够多,我就放了你。”
冰凉的刀刃微微压下,鲜红的血珠渗出,落在深色的外套上,留下几团小小的阴影。
乔唯欢费力的仰头,减轻刀刃的力道,“密码不一样,你把卡拿给我看,我一个个的告诉你。”
尼尔森放开她,从同伴那接过钱包,抽出一张卡来:“多少?”
乔唯欢却没说话,尼尔森大步过去,重重地踢在她的小腿骨上,“是多少!”
乔唯欢痛苦的抽搐了下,气若游丝的说:“我告诉你,你就会动手,除非你能让我看见我还会活下去的希望,不然我不会说。”
尼尔森红了眼,一下下地踢她,“……女表子!你到底说不说?”
乔唯欢蜷起身体,忍着密集的疼,就是不出声。
她这辈子好像都活在见不到的危机当中,却从来没有在临危关头想起别的。
然而这一次,她想到了乔小包,想篝火之下那张让她牵挂的小脸。
还想起那双封存了夜色的眼。
——世界充满变数,没有平常,只有无常,人的平安顺遂是种偶然,偶然早晚会结束。
那能不能再给她一个偶然?
第259章 天意(4)()
就在尼尔森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拖着乔唯欢向木屋走时,他后方不算太遥远的距离,黑色的直升机正徐徐前进。
前方的飞行员看见深山中晃动的亮色,大声说:“公爵,下面有光亮!”
机舱里的贺正骁同样看见了,他挽起衬衫袖口,“找地方降落,其他人也是,别让下面的人发觉。”
“是!”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一分一秒的流逝都会增加她的危机。
不能确定这点光亮和她有没有关系,只有一半的几率,但还是要赌……
潮水般的直升机先后降落,机舱里的人整齐跃下,听着耳朵上挂着的通讯器里的指示,齐齐向同一个方向靠拢,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成了纷杂的窸窸窣窣。
贺正骁沉稳地踏过地上的落叶,长指解开衬衫顶端的两颗纽扣,深黑的眼眸在周围掠过,随后便定在树林之中那座木屋凸起的房顶上。
身侧的人看他无声地比了个手势,迅捷地向前,拨开杂乱的草丛和枝叶,回身压低了声音:“公爵,有座木屋,里面还有亮光,但不能确定夫人在不在里面。”
不知道情况就不能随便冲出去,万一乔唯欢在,挟持她的人受惊之下用她做人质,可就不那么好办了。
贺正骁凛冽的眸光在木屋外的土地上停顿片刻,眼底的夜色忽而涌动起来。
门口有个东西,软软的堆在地上,看起来像块布,和她去画廊时戴着的围巾相同,都是千鸟格。
尼尔森在矮坡上看见乔唯欢的围巾,才认定她在附近,把她拖到这里便随手丢了围巾。
现在,贺正骁同样凭一条围巾,确定她在里面。
贺正骁不发一语地舒展手臂,从旁边人的腰间抽走qiang,迈开笔直的长腿。
木屋里,尼尔森终于没了耐性,他掐住乔唯欢的脖子,用力的收拢手指,刀尖紧贴乔唯欢的脸。
“听着,你最好快点告诉我密码,否则我现在就会——”
后方一声qiang传来,同时脊椎上传来阵凉意,打断了尼尔森的话。他拿刀的另一只手摸摸后背,放开手时,上面的暗色让他愣了下。
乔唯欢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掐着她的力道便松开。她趴在地上大力的咳嗽,听见尼尔森惊恐的喊出声,那声音又戛然而止,像是被谁硬生生的掐断。
尼尔森的身躯轰然倒地,他的同伴跑过去,半路又是一声qiang响,这人捂着大腿上的伤口跪到地上,后知后觉的惨叫起来。
乔唯欢惊魂未定的抬起眼,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人影,迅速的涌进木屋,有条不紊的控制住还在喊叫的男人,还有人去确定尼尔森是不是活着。
“重伤一个,另外一个腿上中qiang!”
“快通知其他人!”
……
脚步声和大片摇摆的光亮当中,乔唯欢听见头顶传来询问声:“夫人有没有事?”
她被小心翼翼的扶起来,轻喘着气说:“没事,你们是——”
后半截话没有问出来,对方身上的制服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是警察,但不是一般的警察。
总之是还好,她等来了又一个偶然。
乔唯欢彻底的放松下来,劫后余生的强烈冲击,让她没由来的眼底发酸。她狠狠地闭了下眼睛,逼退眼底的热流,看着警察划开她腿上的胶带:“我女儿还在医院,你们能不能……”
“她没事。”
遍地嘈杂中,低沉的男声飘然而至,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明明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的慌乱,不疾不徐,又很真切。
方正的门框之外,乔唯欢看见修长而伟岸的身影,弯月的冷光徐徐飘落在他灰白的鬓发上。
贺正骁缓慢地弯下腰,捡起她的围巾。
“出去。”
木屋里的警察们愣了下,不解其意的对看几眼,又看看地上的乔唯欢。
好像是让他们出去……
尽管满腹疑问,不过他们还是很快出去,扶着乔唯欢的警察也是。
乔唯欢手腕还没解开,没了支撑,险些又倒回地上,勉强才稳住身体,眼睁睁看警察们哗啦啦地撤了。
……这是什么意思?
四周迅速的重回宁静,细碎的枝叶摇摆声响,令人昏昏欲睡的安详——如果能抛开空气里弥漫的铁锈味,确实还算安详。
贺正骁迈开长腿,缓步踏进木屋,伟岸的身型在地上拖出道笔直且开阔的影子。
乔唯欢实在想不到,会是贺正骁救了她,但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想里面的弯弯绕绕,直接问他:“你说小包没事,她现在在哪?是在医院吗?情况有好点吗?”
她变了不少。
早些年没有做妈妈的准备,后来怀孕了又流产,想做却没做成。
现在乔小包四岁多,这些年血浓于水的相伴,让她发生了很大改变。
终于有了归宿感,变得平和又柔软。
但骨子里仍然没变。
碰到这种事,还是会倔起来,看她身上的伤就知道,全是死扛的后果。
惨不忍睹的脸色,碎发贴在潮湿的脖颈上,一路蜿蜒向下,路过还在渗血的伤口,和泛紫的掐痕,躲藏进湿漉漉的毛衣里。
……怎么就这么倔?
乔唯欢不知道贺正骁在想什么,她现在很急,不过还是尽量放轻声音说:“贺正骁,我很担心,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小包怎么样了?”
贺正骁缓缓半跪在地,慢条斯理地摘掉手套,“我的孩子,我会骗你?”
……他是没有骗过她。
乔唯欢这次是真的放下心,才有时间去打量贺正骁。然而晦涩的月光没有眷顾到这里,她只能瞧见一点轮廓。
因为看不清,他目光里的压迫感便愈发的清晰,而且侵略性十足。
“……谢谢。”乔唯欢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起来,反应慢半拍的舔了下嘴唇,试探的抬起手,“你能帮我解开吗?”
总觉得气氛不对,这种被全头全尾的笼罩的感觉……
“理由。”
贺正骁抬起手,略微有些粗粝的拇指按在她脖颈的伤口上,让那只黑色的蝴蝶颤了颤,“为什么解开。”
哪来的为什么??
乔唯欢有点疼的吸了口冷气,边躲边推他:“别碰,疼。”
贺正骁转而按住她的后脑,让她避无可避,“你还知道疼,嗯?不是要走,怎么还留在这里?”
……这是在冲她发脾气?
这种事她碰上了,还让他兴师动众了一次,这锅不想背也要背,可是她想吗?!
乔唯欢闭上眼做了次深呼吸,压低了声音说:“我是要走,没有这件事我天亮就会回去……不是,你放开我,我现在就可以带小包回去。”
浓重的昏暗中,乔唯欢听见贺正骁喜怒莫测的一声:“回去?”
随后便感觉他低下头,浑厚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寒凉的嘴唇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伤口上。
一瞬间,那种微妙的感觉,让乔唯欢怔住了。
好像是察觉到她在发愣,贺正骁低笑出声,她依稀看见,他唇角的弧度透出来的彬彬风度。
事实是她没看见,只能感觉到他绕开了伤口,在以鼻峰摩挲她的脖颈,沉哑的嗓音里,透出浓浓的优雅的凶险。
“你回不去。”
“……不是,我们上次说的很清楚了。”乔唯欢被耳畔萦绕的低冷嗓音惊回神,不可抑制的打了个颤,偏头躲开他的气息和温度,“都过去了贺正骁,你不能再这样。”
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倒贴货。
那些温度侵蚀她的每一寸皮肤,渐渐拨动她的神经,让她不由自主的战栗。
还是现在这种情况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