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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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考到哪里时,我竟一时没有听见她说什么,我的脑子满满的遍布着我出生记事起的锦州,中央大街的景,鼓楼的耸立,沟帮子的熏鸡,老马家的烧麦,菜包。。。。。。
“孔笙,你这个小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放学时,阿梦拉着我手,边走边说道。
我低着头,看着阿梦一脸拿我没办法的样子,透过她的脸,我看见后面的天出奇的好,而前些日子,在奉天出事后,一时间,作为东北的枢纽带全都乱了套,我们的领头羊省会,我们的曾经以为,屹立不倒的“张氏一族”
会永远的昌盛守护东北民众。只是一切过太快,瞬间牵一发而动全身。
奉天落难了,导致附近的几个老城,都跟着一块的悲戚连绵。
“今儿,天难得变好了”我喃喃着说道。
阿梦看着我,一脸认真的说“阿笙,我实话不满你了,我阿爹说,日本人的心不会只有一个奉天那么大,迟早要朝着我们来,”
“我阿爹让我能考到北平就考,考不上,我们家也要搬到北平去了,你家阿爹有什么打算啊?”
我看了看校门口的卖水陷包子的小摊,随口回了句“不知道”。
只听阿梦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顺着我眼睛直视的方向又看着我,道“今天我请你吃水馅包子可好?”
我立刻小鸡嘬米般点头,她看了我一眼,抿抿嘴,笑了,阿梦笑的时候,我觉得这时候的她才是最好看的,她是我自小的玩伴,我阿妈说我缺个姐姐,而大我两岁的阿梦从那时起,就像亲我姐姐般待我。
晚饭前,我顺利的管饱了肚子,蹦着跳着到了家,远远地进了院就听见一段一段曲转回肠的戏文唱着,“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到如今只落得兵败荒郊。恨北国肖银宗打来战表,要相夺我主爷锦绣龙朝。。。。。。”
顿时,我便笑着高喊“阿叔,我回来了!”
不多时,二楼的门开了又关,出现了一个穿青白长衫的手拿眼镜的文雅居士,来人正是我阿叔。
“阿笙,你赶紧去洗洗手,一会开饭了,顺便去叫你妹子回家吃饭了”我笑着点点头,又飞奔出去。
身后听着阿叔轻轻的笑着。
我家阿叔,听说是我爷爷的老来子,反正家里大人是这么叫的,我阿爹没有上过大学,只上过私塾,后来就跟着我爷爷学做祖业了,但我阿叔却是给家里长了脸面,年纪轻轻时就考上了锦州交通大学,亲戚都说,这在以前那可是状元。并且毕业后,还在本学校里当了老师,我爷爷说这是给我们孔家长了颜面,不愧是“孔子”后人。
虽然,这有待去考证,但是,我阿叔的聪明学识是有目共睹的,并且阿叔待人温和,从不发火,尤其对我和阿萧更为宠爱。即便如今的阿叔已经奔着而立之年,但是我仍旧觉得,阿叔是最好的,不仅仅我这么觉得,他所教授的学生也都这么觉得,就连阿梦,也曾说要考交通大学,拜在阿叔门下当学生。只是如今的这里,似乎已然正如阿梦所说般,正一步一步的走入深渊。
“阿姐,你在看什么?”我在大门口稍一丢神时,就撞上了正赶回来的阿萧,是看着比我矮半截的她说道“正要去喊你回来吃晚饭,你就及时回来了,”
“那是,我多聪明,看来我有先知的能力啊!”阿萧一脸开心的说道后便跑进了院子里去。
“切,”我瞅着她跑远的步子,不自禁的摇摇头轻笑了。
转头,又想起了白天阿梦给我说的话,不由的心头一紧,不再做逗留,依着阿萧身后走进院子。
晚饭时,家里人都坐在了一张大桌子上,就连平常会说女子不要上正桌的奶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一次,我却没有分外的高兴什么,一家子间的氛围也有些太冷清,所有人都不言语些什么,只有阿嫂怀里的源源在不断的扭动着小胳膊,荡着小腿腿,吃的一脸的欢快样子。
一时间,饭桌上没有人说话,我和阿萧同时看着对方眼里的疑惑,但却不敢多言些什么,这是阿娘从小教导我们的,尽管她生了四个孩子,我和阿萧是最小的,但是也最听话的。毫无疑问的是,我们家更讲究的是规矩,这是父母亲的教育,在别人眼里,我们所作所为是父母的言教身传。
过了会,爷爷率先的放下了碗筷,清了清嗓子,喝了口,阿娘递过来的热茶,才说道“前有奉天的样子,如今的世道,你们比我这老人家更知道外面什么样子。”话毕。
我看见阿爹和阿叔一脸的凝重,并都点了点头。
我爷爷接着又道“家里面的生意,我都叫老大迁到了南京,加上,南京又有咱家娟子的表妹一家,多少能有个照应。
您说那亲家公”说罢便看向了我的外祖父。
外祖父正在喝着热茶,片刻后道“我觉得亲家公说的对,家里的小辈都没有经过什么大事,实在是不知道这世道多乱了哎。。。。。”说着便又喝了口热茶。我看着我爷爷的脸上也不是很好,我外祖父更不用提。其实照比叫“外祖父”我一般喊他“姥爷”。
这在东北是常见的,也是最亲切的。
而我姥爷,早年间是住在旅顺的,并不是和我们住在一起,但是在甲午那一年时,除了当时震惊了很多人的甲午海战,更是我姥爷的心头痛,因为那一年间,还有一个“旅顺大惨案”。
我姥爷和姥姥几经磨难从旅顺跑出来,除了他们,带出来的只是倩倩的刚成亲的父母亲,剩下的一大家人,自小我就没有看见过他们,而在早年之前,幼时的倩倩是和我同在我阿妈照顾下成长的,并没有看见倩倩的父母亲在家里,稍大了一些后,也跟着家里人,只字不提关于他们任何的消息,而这些在家里这不仅仅是缄默不提的,更是禁言一般。
即便,这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别的家人什么样子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是同我一屋的倩倩,她的每晚,都是从噩梦中一次次惊醒过来的,可她从没有跟家里人说过这些,也就日日夜夜,困顿于此。
于我来说,从来没有先生教过“战争”“打仗”这样的词,所以根本上无法帮助她解了心里的痛苦。
“至于,阿笙,倩倩,还有阿萧。”我爷爷的一句话,瞬间把我拉回了现实,甚至于我全神贯注的听着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虽然外面乱,咱也被欺负打压着,但娃子们学业不能扔,阿笙和倩倩家里已经给报了上海的学校,阿萧就和你阿妈去南京上学吧”说罢又示意我阿爹说。
不知怎的,我缓了口气,忽然间想笑,又得立刻憋住。扭扭头的同时,眼睛的余光里看见阿萧一脸的不开心。想着这小妮子现在不开心,一会再哄哄她。便继续听我阿爹说着
阿爹说“路线已经探明好了,家里人都先去到北平,然后我带着阿笙和倩倩去上海办理入学,你们跟着阿祖去南京。”
顿了顿又道“咱家要走的事,也都别太张扬了,小辈们这几日都老实点,行李什么的都事先收拾好了,捡轻的拿。”
回了回身子,又转头对着阿叔家的三堂子哥说“你明天去把你二哥找回来,不能再让他去作什么幺蛾子了”
三堂哥点了点头后。全家的才继续吃饭,只不过之后,似乎谁都没有了胃口。
期间我更是看着阿叔家的三堂哥一脸的沉重,不知是因为要离开生了我们,养了我们的母乡锦州,还是别的什么。
但于我的心思来说,这些都不是首要的。
我想此刻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那就是回屋写记事。
先生曾说过“人老了之后,记忆就会减退,那时候,就会容易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和重要的人。”
即便现在的记忆是饱满的,未尝有一天起,即使忘记,也会重拾起。
我一直深记着他的这一句话,此后无论经年,我都留下了记事的习惯。
晚上我早早的洗漱好,躺在床上,想着一些事情,想着阿萧刚刚还抹了把眼泪的可怜样子,想着我即将要去往陌生的地方,本能的恐惧了后,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好奇感。
这是自奉天事变后的半个月时间,家里所有的变化。但我们都不知道是,接下来要面对的剩下的岁月,是以此终结,还是以此开始。
003【离别在即】()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距离爷爷商量离开的日期不过几日时,家里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事情,一切似乎产生了新的变故。
在锦州城里上交通大学的孔家二哥跟着几个同学跑去当兵了,而且还带走了邻居李家菜馆的李木东,张学文,一起。
阿堂哥拿着二哥的书信的消息一传回来,阿妈当时就病倒了,书信上说“阿爹,阿娘,见信如吾。如今家国正在受外敌侵略,盛煜(二哥名字)苦寒泪,不能以学识保家卫国,前有奉天事件,如今东北三省也岌岌可危,盛煜不能再坐以待毙以诗书报国,盛煜要去前线拿枪拿刀,守土抗战,今生此命报效吾国,来世再还报爹娘。。。。。。”
而自看完之日起,阿嫂,姥姥,奶奶,就天天偷着抹泪,阿爹硬气的没有哭泣,却也是和爷爷一样,整天的愁容。一时间,家里分外的冷清,就连平日里活泼咿呀咿呀学语的源源都安静了许多,一家子里,只有阿叔觉得二哥做的正确。我不知道我该去理解哪一方,我且知道阿娘,阿爹的愁苦是因为什么,在现在这种情势下,当了兵,就意味着命如草芥了,战场上的枪炮是不长眼睛的,可怜我阿妈生知枪炮总有一日要打在二哥身上,恨不能去立刻替二哥挡子弹。
可家家都是儿子,都是血肉之躯,都是父母心肝宝贝,不是你走上战场,下一个就是我。
但同时,我也深知现在的国家情景,先生说过,这是在所难免的一场抗争,不是拿血肉之躯抵抗,我们就会沦为亡国奴,二哥无疑成为了千千万万保家卫国青年里的一员,即使万分不舍,我也知道这是对的。
“阿姐,你说二哥会回来吗?”阿萧抹着泪靠着我轻轻的问。
我很想点头告诉她,等到敌人都打跑了,二哥一定会回来。可是我却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能打跑,我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不用为避难而奔波他乡。
“阿姐,我不想再离开你了,二哥也走了,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阿萧哽咽着说道。
我看着她,与我有着相似的容颜,都是大大的杏眼,小小的嘴,更是继承我阿妈的美人尖。我抚着阿萧的脸,轻轻的说道“阿萧,姐姐要去上学,你还记得当初爹为什么让我们上学吗!是为了我们将来又能力为国出一份力,你要记得,此后无论我在哪,我的心都是与你心心相连,我们是最亲的人了。”
“阿姐,我听你的,但是我还是想哭,我也不知道缘由,但是我就是难过”阿笙哭着说道。
“那就都哭出来,哭出来就不会那么难过了”我道。
我看着靠在我怀里的阿萧,竟一时间,不能难忍滚烫的泪水从眼中溢出来,我阿妈曾经说我天性凉薄,对谁都是不鞥不淡的,那时候,只有我二哥觉得我并非如此,他说过“我家阿笙,只是不善于表达而且,并非不懂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