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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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赖嬷嬷出来,刚要使人去外院喊二老爷进来回话,却见贾政施施然走了进来。
赖嬷嬷使眼色,叫可人带着鸳鸯出来守住了贾母门口。
里头贾母见贾政给她行礼,也不叫起身,反冷声道:“不敢受二老爷的大礼!”
贾政闻言,立刻便信了可心的话,只当是可人挑唆了贾母。
他便跪了下去,仰面说道:“母亲此言,愧煞儿子了!”
贾母气得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手抖了几下,终是又负气坐在了椅上。
赖嬷嬷到堂下搀起贾政道:“可心那丫头的事,老爷做什么瞒着老太太?亲娘俩哪有隔肚皮的话?”
赖嬷嬷说着,给贾政使了个眼色,又道:“老太太是信老爷的。老爷若说无事,老太太自会为你做主,远远打发了她就是。”
贾政自听见可心的名字,一张四方脸就已经红成了煮熟的虾子色。
赖嬷嬷见他红着脸沉默,便回身冲贾母道:“老太太是知道二老爷的,向来行止有度,最懂规矩礼仪,又孝顺得紧。还请老太太容二老爷细禀,你们娘俩在一处把话说开才好。”
赖嬷嬷说完,便退出了屋子,站在了可人身边,垂目做老僧入定状。
良久,屋里贾政红着脸开口道:“母亲息怒。是儿子轻佻鲁莽了。”
“我何怒之有?二老爷是一家之主,别说是个丫头,就是我的命,二老爷想拿也自管拿去。”
第97章 (4)糊涂心低头陷沟渠 灵透人举目扭乾坤()
“母亲!儿子惶恐!这个家莫说还有母亲,便是单看着哥哥,儿子也是不敢僭越的,哪里当得起一家之主!母亲万不可轻信奸人挑唆,倒不信儿子了!”
贾政连连磕头。
“谁是奸人,谁挑唆了我?没头没尾说的哪里的话?”
“母亲可是听信了可人之言,将儿子与可心想成了那一意违礼的淫奔之流?儿子虽违礼在先,但读书人的风流,却也无伤大雅,不过些许小事,哪里值得母亲生气伤神?”
贾母听了这话,又气又笑道:“小事?珠儿走后,你媳妇好容易得了宝玉,家里刚安生了几日?现今是什么境况?不说夹着尾巴做人,你可好,倒把那个端方的好处也丢了!哪一日我一口气上不来,才能眼不见为净么?”
见贾母仍旧生气,贾政垂头不知如何辩解。
“若你开口跟我要个丫头,我还能驳了你?何苦这样偷偷摸摸的?”
见贾母如此问,贾政忽然也一阵惘然:是啊,自己何苦这样偷偷摸摸呢?
贾政也不明白,为何那日在园子里见了可心,他就那样把持不住了?
那日正是元宵佳节,贾政在外头灌了几杯闷酒,独自走在荣国府花园子里,望着夜色中的大雪压青松,冰凌挂石岩,念及贾珠此刻不知身在何处,冷暖如何,贾政便站在雪地里,落泪嗟叹起来。正垂泪间,却见嫩白的一只小手,捏着一方水红的帕子,递到了他的眼前。
“老爷……”
可心娇怯怯举着帕子,给贾政蹲身福着礼。
贾政定睛一看,见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便嗯了一声,接过帕子叹气问她:“你怎么在这里,可伺候着老太太歇下了?今儿老太太可又伤心了?哭得怎样呢?”
可心也不答言。
她大着胆子,隔着帕子轻轻托起贾政的手,举到他脸前,又羞又娇,劝他道:“老爷且先擦了泪。这处风大,若叫北风吹了泪眼,看明儿落下病来。老爷若病了,莫说老太太、太太,便是奴儿,瞧着也是心疼……”
贾政心内一荡,不由仔细去看可心。
可心没穿大毛衣裳,身上甚是单薄,汗巾子系着的细腰盈盈一握,此刻在雪地里站着,倒如一把子清凌凌的水葱,瞧着说不出的干净俏丽。
“你叫什么?”
贾政不由就问了出来。
“奴叫可心。”
可心低了头,露出一截白腻腻的颈子。
“好名字。”
贾政进了一步,略低低头,便嗅到可心颈子里钻出的那一缕甜暖的香气。
可心见贾政贴了过来,慌得一个退步,却“唉哟”娇吟了一声,装作崴了脚,软在了贾政怀中。
贾政抱住可心娇软的身子,顿时气血直涌。
“老爷,奴的脚伤了……”
可心在贾政怀里扭了扭腰身,蹭着他的身子,娇声叫道。
“莫动,叫老爷瞧瞧。”
贾政这时再顾不得什么,四下里看了无人,便搂紧可心,带着她弯腰探身钻到了一旁的石桥下……
“定是那晚喝了些酒的缘故。对,定是这般。”
贾政想到这一点,顿时像有了底气般,望着贾母惭愧道:“儿子那日多饮了两杯,想是热酒烫着心……”
贾政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去想,即便那日是酒气作怪,可是之后的那几次呢?
“灌多了黄汤就安生挺尸去!倒跟你哥哥学这毛病!”
贾母怒得抓起手边的团扇就要去砸贾政,手扬到半空,又无奈落了下来。
“老公爷时常说我,慈母多败儿。我也后悔对你们兄弟太过慈软了!”
贾母拿扇子掩面,哭起了过世的老公爷。
贾政听见贾母言及父亲,也潸然泪下,膝行到贾母跟前,拜倒在她脚下,痛哭了一场。
末了,母子俩都哭了个痛快后,该解决的问题却仍旧要解决。
“求母亲宽宥,把可心给了儿子。总不能叫儿子的骨肉流落在外。”
贾母愕然看着贾政。
“你真想认下那孩子?”
贾政一脸不解道:“为何不认?”
“我有珠儿、元姐儿和宝玉,再不稀罕那小妇养的。趁着月份不大,咱们好生打发了她,也不叫你媳妇知道,难道不好?”
贾母狠下心打算着。
她愿意犯下这等阴司罪孽,只求个家宅安稳。
至于可心,自轻自贱之人,只得自求多福。
“万万不可!那是儿子的骨肉,母亲怎能如此狠心绝情?”
“好,好!我这都是为了谁!”
贾母气得双目泛泪,心凉了半截,又颤声道:“我是那狠心绝情的,你别来求我,你去求你媳妇去!”
贾母扭过脸,不再看贾政。
“王氏一向贤淑孝顺!儿子已使人去唤她,母亲的话,她不敢不听。”
贾政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伤了母亲的心,提及王夫人,他反松了一口气,如此说道。
“你!”
贾母扭头望向这个儿子,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一向被人称道,规行矩步的儿子,变得如此陌生。他是那样轻松地,理直气壮地在请求自己母亲出面,去命令自己妻子给他纳妾。
“一滩糊涂泥!”
贾母恨声说道。
贾政从未想过自己妻子的感受,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是正常的,他羞愧的,不过是不告而纳,违了礼法。
贾政也从未想过自己母亲的感受,他请母亲出面安抚妻子,给他纳妾,好似这原本就是母亲的职责。
好比他幼时饿了渴了就找母亲,长大后,他想要个丫头,自然而然也找母亲。
贾母恨得牙痒痒。
她这个儿子竟是白顶着一副大人骨架,心里的成算却连个孩子都不如。
“我同你媳妇一向婆媳和气,你却叫我强压着她给你纳妾。你可想过,你媳妇会因此同我生分,生出嫌隙,甚而恨上我这个恶婆婆!”
贾母忍不住,将话讲了个明白。
贾政却瞪着眼睛道:“王氏焉敢!她断不会做此大不孝之举!”
贾母凝神看了他片刻,觉得自己再和这个糊涂蛋多说哪怕一句话,恐怕都会被他即刻气死过去。
“好。我便同你媳妇儿说去。”
贾母干脆应下了。
贾政愣了一刻,随即喜不自禁,给贾母磕头道谢,连声说:“还是母亲疼惜儿子。”
贾母再不看他,心灰意懒,挥手叫他先出去。
贾政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在场,更可少了些尴尬,于是乐得清闲。
他临走时,还交待赖嬷嬷,待王氏走后,再派人去知会他一声,他要再来贾母处听消息。
贾母按住自己额头,喃喃自语:“老公爷,您也瞧见了。这个家撑不住了,早晚是个散。你走那日就说了,叫我只看住珠儿,若珠儿不成,就叫我有一日且乐一日。唉,我还说你老背晦了。如今看来,还是你看得明白。老公爷,只待哪一日不成了,我就眼一闭,找你去。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了,我烦了、累了……”
贾母说完苦笑了一下,良久,她扬声叫外头的赖嬷嬷进来,交待她去请王夫人来。
“当一日和尚还需撞一天钟。”
贾母自嘲道,然后端正坐着,等待王夫人的到来。
第98章 (5)糊涂心低头陷沟渠 灵透人举目扭乾坤()
王夫人来时嘴角噙笑,带着大丫鬟春雨,跟着赖嬷嬷进了贾母的屋子。
出来时,她却是木着张脸,薄唇抿成了一道线。
可人和鸳鸯大气都不敢喘,蹲身行礼目送着她出了贾母的院子。
疾步走回自己院子,王夫人**雨关严房门,这才一头扎进自己竹榻上的红绫枕头堆里,呜呜咽咽哭出了声。
春雨急得团团转,劝了几句,王夫人反哭得越发厉害起来。
春雨只得出去,抓住小丫鬟彩霞叫她赶紧喊周大娘来。
周瑞家的急慌慌赶来,听春雨说了缘故,便一把掀了内室的帘子,进去把王夫人轻轻扶起道:“夫人莫哭!该哭的是那起子不要脸的下作娼妇!”
王夫人擦了脸上的泪,仍旧气噎连连,说不出话来。
周瑞家的**雨打水来,二人也不叫小丫鬟进来,亲自伺候着王夫人净了面,给她重新挽起了头发。
“咱们,竟都是瞎子,都是聋子。”
王夫人止住泪,盯着梳妆镜里红着眼的自己,木然道。
周瑞家的“呸”了一声,轻声道:“只有千年做贼的,再没千年防贼的!”
春雨也道:“可心那骚狐狸,素日里仗着模样好,惯会四处转着圈子发浪。咱们老爷那样的正人君子,哪里经得起这等娼妇粉头儿的勾搭!”
王夫人猛地一挥手,将妆台上一柄象牙嵌宝梳子扫落在地。
春雨吓得耸了肩膀。
“你说的对!好好的爷们儿,都叫那起子骚狐狸教坏了。”
王夫人咬牙切齿说道。
春雨将肩膀放了下来,跑去拾起了梳子,回身道:“夫人再不必为那贱蹄子动气!”
周瑞家的则扶着王夫人在竹榻坐下,轻轻给她揉着太阳穴。
“夫人,您在老太太跟前儿应对得极好。干干脆脆把这事应下,老太太、老爷都得承情,也都要怜惜你。”
“谁稀罕!”
王夫人对周瑞家的横眉冷言道:“不过是为个礼字。没得因为这么个贱人,倒败坏了我的名声。传出去,叫人说我是那不容人的,多少好听呢!”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想得明白,便放下心,接着道:“只那贱蹄子有了老爷的骨肉,却是难办。”
春雨在一旁插话道:“有甚难办?还不知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呢!”
王夫人低头想了片刻,重又抬头道:“就叫她生。不管男女,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