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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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贾赦回到自己院内,见邢夫人早恭恭敬敬站在院门内低头垂手等着,心里的郁气就平复了几分,难得地冲邢夫人笑了笑,倒把邢夫人吓了一跟头。
“老爷,今夜宫里真走水了么?好些亲王皇子都薨了?”
“妇道人家,打听这些做什么?”
见贾赦不耐烦,邢夫人便问:“那边珠哥儿……”
“唉,没了!”
贾赦摇头叹气。
邢夫人又是惊讶又是暗喜,想说看二房还如何整日傲得打鸣公鸡样!
但觑见贾赦神情中的悲伤又不似作假,她便敛了笑意,也跟着似模似样叹气咂舌。
“这便是世人说的,人才太好鬼都妒!珠大侄子一向叫人挑不出毛病来,谁不说那孩子是个十全人物?你瞧瞧,如今怎样了?”
邢夫人叹息着,还抹了抹眼泪。
贾赦见她这样,心里更生认同,连连点头道:“连你都明白的道理,母亲听了却怒了起来。也罢,她伤心难过,我做儿子的,叫她白说几句,又能如何?”
邢夫人瞧着贾赦脸色说:“不是我张狂,咱们老太太有老爷这样的儿子,谁不艳羡?倒是老太太,却把眼珠子扔了,只瞧着那驴粪蛋儿表面光!”
贾赦初始听着邢氏的话还犹自点头,待听到驴粪蛋儿一句,脸颊抽搐了几下,厌恶地挥了挥手,叫她出去。
邢夫人知道自己言语粗俗又惹了老爷不喜,慌得退了出来。
见贾赦又叫人喊了新纳的一个丫鬟进去伺候,她暗咬了银牙,狠狠朝那丫鬟的背影啐了一口。
邢夫人陪房王善保家的瞧着那个丫鬟的背影十分熟悉,便够着头看个不住。
“你也看进眼珠子里了,老娘下手替你拔出可好?”
邢夫人以为她也稀罕那丫鬟的美色,气得劈手打了王善保家的一下,呵斥着她。
王善保家的皮糙肉厚,一向也挨惯了,倒也不羞恼,回话道:“太太,我怎地瞧着那丫鬟,背影儿竟似和东府大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嘁!都是妖精样儿!瞧着像有什么用?同人不同命!”
邢夫人甩着帕子,不以为意地说道。
王善保家的见主子没多想,遂也撂下不提。
贾赦叫了那丫鬟进去,眼儿就眯了起来,调教着叫那丫鬟脱下外裳。
丫鬟羞羞怯怯脱了,就要往榻上去,贾赦却止住了她。
“穿上这身。”
丫鬟讶异地看着贾赦从床下木柜中掏出一件月白底子百蝶穿花褙子,一条大红撒花洋?裙,也不敢多问,慢慢又穿了起来。
贾赦歪在枕上,叫那丫鬟在地上走了几步,又跳下榻来,指挥着叫她散开头发挽个低低的小?儿,又叫她挺直脊梁,头微微抬高,眼神再厉害些。
丫鬟依言做了,心中直纳闷,直到她无意间瞧见大穿衣镜里自己的神态模样,才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这哪里还是她,这分明是东府敬大奶奶。
……
鸳鸯三人守了贾珠一天。
比尔拿着凉帕子不停地给贾珠做物理降温。
但他心里不清楚中药的药效,在缺少抗生素的前提下,比尔觉得恐怕一切还要靠贾珠自己的免疫力了。
鸳鸯定时给贾珠喂着很淡的糖盐水,实在熬不住了,就出来趴在炕桌上小睡一会儿。
叶莲就坐在竹榻边,时昏时醒,注意着贾珠的情形。
过了午时,贾珠的高热奇迹般地渐渐降了下来。
三人脸上有了笑模样,这才察觉彼此都已饥肠辘辘。
鸳鸯慌着要去买些吃食,比尔忽然拉住她道:“咱们忘了本森了!”
本森在干嘛呢?
本森正在鸳鸯家坐着嚎啕大哭!
从摘星台起火开始,本森就揪心等待着比尔的消息,可是一直等到早晨,只有断了一只胳膊的斯图尔特被送回了驿馆。
本森和冷子兴拽住斯图尔特打听比尔的下落,却被告知“大火中失散了,比尔恐怕没有逃出来”。
俩人吓得当即大哭。
本森完全忘记了一把刀的存在,满脑子都是“FUCK,比尔死了!”,“邦妮,我要去找邦妮”。
所以他丢下斯图尔特,带着冷子兴就跑到了荣国府后街,敲开鸳鸯家的院门,却找不到鸳鸯,于是又气又急,坐在院里嚎啕大哭起来。
翔哥儿歪头瞅着他,想凑近些,又怕这个小黑娃子会发疯咬自己,于是背着手站得又远了几步。
“小哥儿,你们是何人?跑来我家哭什么?若再不说清楚,休怪我动粗了!”
金彩昨夜跟着赖大家的跑了半夜打听消息,将将才回家歇下,又被吵醒,心里气得要命。
冷子兴慌着解释了一通。
金彩便说:“我女儿现在老太太跟前儿呢,哪里能给你们叫回来?再者说,你们找不见那个什么毕公子,找我女儿又能如何?她又不是官府,也帮不到你们。快走吧,快走吧!”
本森牢牢抱住金家的院门,死活就是不走。
冷子兴急得一头汗,怕金彩真得动手揍人,又怕本森哭出个好歹。
第79章 (1)三尺绫祭酒守贞烈 一碗粥太后破死局()
本森正大闹金家小院时,鸳鸯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原来她和比尔想到了本森,分析了一下,料定本森见不到比尔一定会来金家找她,所以就赶紧跑了回来。
本森得知比尔没事,顿时坍了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把我忘了对不对?”
鸳鸯忙把他拉起,哭笑不得地凑近他耳边,简单讲述了贾珠未死的秘密。
本森也明白此事重大,便安静下来,听从了鸳鸯的劝告,先带着冷子兴重又回了驿馆,好生照看斯图尔特。
鸳鸯送走了他,仍旧和家人说贾母处离不开她,便进了荣国府给贾母报信去。
……
下晌,宫内有小太监来荣国府传旨。
贾珠誓死护主,皇上追封他龙禁卫三等侍卫兼一等男,又封了王夫人三品诰命的赏,抚慰她失子之痛。
贾政惴惴接了封赏,叩谢隆恩。
他心内想到这是欺君之罪,面色不由青黄转惨白。
小太监也不奇怪,儿子惨死,谁接了这赏会给他笑脸呢?
贾母心里清楚,如此一来,贾珠此生再见不得人。
她想到贾珠往日的神采飞扬,抱负志向,不由泪如雨下。
小太监慌忙接了贾府的赏银,带着人匆忙回宫复旨去了。
老来丧子之痛,就是铁石心肠的路人都不忍去看。
小太监想到适才在镇国公府等府邸里看到的眼泪,不由感叹:富贵如浮云,平安才是真。
宫人走后,贾母又连番叮嘱贾政等人万不可泄漏密辛,就连大房贾赦那里都要瞒着。
贾政也知轻重,连连点头。
贾母又单独叮嘱了敬大夫人一番。
敬大夫人表示,东府只她一人知情,贾珍等人皆不得知。
贾母叫他们都快回去睡一觉,自己也歪在炕上闭目养神。
赖嬷嬷此时却在外间见鸳鸯进了屋子,吓得拉住她就问:“可是不好了?”
鸳鸯赶忙笑答:“是好信儿!”
赖嬷嬷这才将她拉进内室给贾母回话。
贾母听见贾珠已经退热,大夫都说无碍了,便也连声念佛颂道。
她擦了擦欢喜的眼泪,又叫赖嬷嬷快去悄悄告诉王夫人。
赖嬷嬷脚不沾地地快步走了,贾母便拉住鸳鸯,仔细问她比尔的来历。
鸳鸯将之前编好的那套如何识得比尔的话讲给贾母听了。
贾母笑道:“我再不管别的。我只晓得,是他救了我珠儿。他再如何神通广大,手眼通天我也不管不问。”
又思量了片刻,贾母就对鸳鸯道:“你是个有造化的。神仙道士,神仙洋人都叫你遇见了。如今,那西洋小神仙也是因为识得你才救下了珠儿,我贾府可欠了你一份天大的人情。”
鸳鸯听了,连忙摆手道:“鸳鸯不敢。不怕老太太怪罪,我且说句心里话,我是真心视老太太为自己的亲人。就像老太太说的那样,想是咱们有前缘,我一见着老太太就打心眼儿里感到亲切。老太太,鸳鸯这话不是奉承,不是讨好,鸳鸯这话是真心话!”
贾母瞧着双眼含泪,神情诚挚的鸳鸯,不由得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说:“好孩子!我信!我活了大半辈子,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我还是辨得出的。所以我方才不问你那么多,我知道你或许是有别的隐情,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因为我老婆子明白得很,你对我,对我贾家,没有恶意,全是善心。”
鸳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她知道自己那套说辞瞒不过贾母,却没想到贾母如此坦荡说出,并选择完全信任了她。
可是,她的来历秘密太过巨大,实在无法坦言。
“老太太放心。我既又到了您身边,自当全心全意守护好您,不会叫您再因我受累受苦。”
鸳鸯在这一刻,把贾母当成了自己的籁籁,她仰脸瞧着那张熟悉的容颜,小声发着誓言。
贾母一时不解鸳鸯的话,不过她也不多问,握住鸳鸯的小手道:“自今日起,我只当多了你这么个孙女。”
鸳鸯喉头一哽,扑在贾母怀中,泪如雨下。
……
“苏首辅,还请您代小王奏请父皇,小王只求速死!没能救下诸位兄弟,没能救下诸位臣子,肃实在没有颜面独活于天地间!”
顺王一朝醒来,便呼天抢地,欲要自尽。
众太医安抚不住,皇帝听了,便遣苏格知前去探望。
“顺王不可!还请顺王念在太后年高,皇上爱重,千万要珍重自身才好!”
顺王听见“皇上爱重”这一句,神情悲戚,望着苏格知道:“父皇一向爱重儿臣!奈何昨夜兄弟尽失,独我生还……便是父皇因此猜疑儿子,儿子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儿子悉听圣便!小王只恳请苏首辅,万望您告之父皇,还请父皇保重龙体,切不可悲伤太过,伤了己身。不然,小王万死不能谢其罪!”
顺王说着话,便扑下矮榻,以头戗地。
吓得一旁太医赶紧过来抱住他,大呼“顺王不可再伤己身”。
苏格知也扶起顺王,耐心安慰他:“有顺王此言,圣上亦可暂慰失子之痛。我等下臣也多谢顺王体谅,自可依旨审理。”
“苏首辅,请受小王一拜!”
见顺王纳头便拜,苏格知哪里敢受,他便口呼“不敢”,也在顺王身前对拜了下去。
“小王自问无愧于心!但清白向来最难自证,小王清名只托赖苏首辅了!小王不为自身,只为父皇心安,为母后、皇祖母心宁,还请苏首辅竭尽全力,彻查此事!”
顺王斩钉截铁说完这番话,便不再多言。
待苏格知走后,黄肃躺在榻上,将这一年多来的每一步棋又重新走了一遍,捏着玛瑙手串仔细筹算一回,算无可算,自觉没有任何漏处,方闭上眼睛,开始小憩。
……
傍晚,贾珠醒了过来。
他就着叶莲的手,喝了小半碗肉粥,说了一会儿话,受不得火伤疼痛,呻吟了几声。
比尔又喂他喝了一些鸦片,贾珠重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鸳鸯从贾母处悄悄出来,又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