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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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只留下中京迎过来的大总管赖大带着众家丁押运行李,另有管事单大良的媳妇,也就是那油嘴小厮的娘,仍带着些婆子们装卸一些内院粗使物件。
“各位叔伯、哥哥们,还请移步,都跟了我往车上去吧。”
小厮一边说一边招手,让金彩、翔哥及陈书新等人跟上。
“这位小哥不知怎样称呼?”
金彩陪着笑问道。
“我姓单。我爹爹是二老爷身边的管事,我娘则是老太太那里的管事娘子。珠大爷给我取了名字叫知文,我同知风、知微、知远一起,日常是跟着珠大爷的。只我单管着珠大爷上学读书事宜,这些日子大爷跟老太太回了老家,停了京里国子监的学业,我便也得了些清闲。”
金彩听了,赶忙跟紧知文,回身拉了翔哥儿道:“快跟上这位单家哥哥,往后好好学着些。”
知文听了,又问金彩等人贵姓,各自在金陵做何差事。
待听到陈书新乃是吴新录的徒弟,倒朝他客气道:“原是吴大爷的师侄。那吴二爷怎没跟了来?”
“师傅说他在老宅清闲惯了,倒不如在那里养老反倒舒服。”
“吴二爷倒想得开。不过小子却觉得新大哥更有志气,想来日后跟着吴大爷也必能更进一步。”
陈书新忙自谦不敢。
金彩便说了自己女儿现在老太太跟前儿做丫鬟。
知文堆了笑脸问:“不知是哪位姐姐?倒不曾听说老太太跟前儿添了新人。”
翔哥儿在一边急着挺胸答道:“我妹妹宝丫,老太太亲给改了名字,叫鸳鸯,现已是三等丫鬟了呢!”
知文瞧着翔哥儿,脸上欲笑不笑道:“哦,原是鸳鸯姐姐啊!惯常咱们只和可人姐姐说话,倒不曾留意到,是咱们疏忽了。”
金彩听得红了脸,伸手攥住翔哥儿的胳膊,叱道:“多嘴!”
翔哥儿胳膊被攥得生疼,正要嚎,一抬眼看见自己阿爹火一般的脸,刀一般的眼,吓得缩了脖子不敢吭声。
知文和一行人说着话,各自分派着坐上行李车,就往中京行去。
“阿爹,姆妈坐哪趟车哩?妹妹可走了?”
翔哥儿坐在一处箱笼上,紧紧抓着捆箱子的缰绳,一晃一晃,小心翼翼地问着金彩。
“要你操心?你妹子跟着老太太,你姆妈也自跟着那单大娘,哪个不比咱们妥帖!”
金彩气仍未平,可这一路走来,他是越走越志短气小。
中京府里的仆从们个个都来头极大,便是那仆人船上,在甲板上洒扫的老头子,说起来都有拐弯儿亲戚跟在主子跟前做大管事、一等丫鬟。
“少说话,多听多学多看。到了中京,我和你姆妈没有根基,谁也靠不上!你若惹了祸,可再也没人能保你护你。”
见阿爹又虎着脸训斥自己,翔哥儿心中害怕起来。
一家人为甚非要去中京?
翔哥儿想不明白。
连日来舟车劳顿的幸苦,冷食残羹的难熬,好些日子不得见姆妈和妹妹,都叫他很想大哭一场,即刻回到金陵城后街那座金家小院里。
但是身下车行辘辘,并不会因为他大哭就能停下片刻。
翔哥儿咽了泪意,跟他阿爹说:“儿子晓得。儿子不能拖阿爹和妹妹的后腿。”
翔哥儿虽然还是想不大明白一家人为何非得进京,可他明白,既不能停下,也无法回头,那便只得咬牙往前走,总不能拖累了自己最亲的这些人。
“待到了中京,阿爹要买你爷爷常说的丹桂麻酥、蜜三刀、驴打滚儿来,你吃不吃?”
“吃!”
金彩见儿子懂事,便缓了语气说起京中小食,让翔哥儿重又打叠起了精神。
……
中京,官帽胡同内,一处甚是气派的官家庭院占了大半条街。
庭院仪门外的书房里,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正疑惑地拿着一封信,看个不住。
半晌,他放下手里的信,皱眉不语。
“爷,此事着实蹊跷!”
书房里另一位四五十岁的青衫老者也眉头紧皱。
读信那男子沉吟道:“嗯。”
“这薛號信中提及的英格兰海商之子,来得太过匪夷所思。当年那事……贾家老荣国公已逝,薛家兄弟身家性命皆在其中,都不会泄密。这怎么会突然真得来了个西洋少年四处打听老爷您呢?”
“襄公虑得对。”
说话的人,正是贾府王夫人的同胞亲兄,现任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
站他对面的男子,则是他府上最得力的钱粮师爷,也是他的心腹幕僚刘襄。
刘襄知道王子腾一向寡言,但心思深沉,今见他沉吟不语,便也站在一旁低头谋算。
“可是当日那些家将们?”
半晌,刘襄问道。
“不会。”
王子腾摇头。
“老朽也这样想。家将们生死皆依附于老爷,更何况,当年事他们也都获利,只能和老爷同进同退,断没有理由蛇鼠两端。”
王子腾点头,片刻又道:“无妨。且待他来。”
刘襄明白,便道:“算着日子,薛號一行再有七八日就进京了。老朽这就派人到京中薛家商行捎信,叫薛號一进京就即刻带那西人小子来见老爷。”
“嗯。”
王子腾说完便叫刘襄下去,自己往内院走去。
王子腾夫人牛氏,正在屋里整理二姑太太,既贾家王夫人使人送来的金陵老家土产。
她见丈夫郁着脸进了屋,便问道:“老爷这是哪里又撞了丧,做这脸子给谁瞧呢?”
王子腾忙换了副笑脸,又亲捧着一盏白菊金针清茶给夫人送了过来。
第57章 (4)傲婚嫁熙凤发弘论 惮进京乡仆惭秽形()
王子腾夫人牛氏乃中京镇国公府旁系嫡女,当今太后便出自镇国公府。
中京共有八家一等国公府,在老荣国公去后,八府便都唯镇国公马首是瞻。
王子腾和牛氏议亲时,父母俱亡,他自己也不过赖着祖恩,袭着县伯的虚爵,另荫封了一个正七品的京郊大营把总之职。
牛氏父母心下不喜,便欲向官媒推脱。
王子腾却和牛氏“偶遇”在京西香山赏枫之时,倒叫牛氏一见倾心。
牛氏也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其父母又如珠如宝地疼爱她,最后也只得依了她,成就了这份姻缘。
婚后,牛氏又拉下脸面四处求告,才叫王子腾谋了个从六品的福省海部千总。
几年后,牛氏请托了镇国公老夫人从中牵线,将小姑王氏又嫁入了贾家荣国公府。
王氏一族这才算是重回了中京勋贵圈。
王子腾心中感念牛氏的知遇之恩,又疼惜她为自己生儿育女,终日操劳,是以从来不忤妻子之意。
一时,中京倒传出了不少王节度使惧内的笑话来。
牛氏接了丈夫递来的茶,低头喝了一口脆声道:“家里二姑太太使人送来的老家土产,别的倒罢了,唯有两大包晒干的茭白、莲子我瞧着甚好,想是姑太太念着老爷一向喜爱这些水发的清爽吃食,特特送来的。”
王子腾听了笑道:“二妹妹自来便周全体贴。”
“我已回帖,说咱们后日去荣国府给他们老太君请安。”
“甚好。”
两夫妻正说着话,外间有丫鬟来回说,王子腾庶兄,王子胜正在外头客房有事要议。
王子腾起身去外间见兄长,牛氏便招手叫婆子过来问话。
“老爷是从书房过来的,和刘师爷说了好一会子话。”
婆子答完话便退去。
“想是兵营中有甚烦心事,夫人不必太过在意。”
一旁丫鬟安慰牛氏。
牛氏心中却觉得不对,她了解自己丈夫,寻常事必不会令他脸色上带出来。
不过王子腾向来寡言,若他想说,自会同她说,若不说,那问也无益。
“去,叫人听听大老爷来做什么。”
丫鬟领命去了。
“我今日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接到金陵来信,族中嫡系子弟王义,前月和金陵城一户人家起了龃龉,可偏偏那户人家的女儿又许给了二妹妹家的珠儿做妾。王义的老子娘气不过要动那家,又恐得罪了二姐姐,便想托我先向你讨个主意……”
“不知所谓!”
王子腾耐着性子听到此处,出声呵斥。
王子胜慌张起身,站着不敢说话。
王子腾见哥哥起身,也站了起来胡乱拱了拱手,甩袖离开,徒留他庶兄站在堂下,一张脸青了又红。
却说王子胜战战兢兢出来王府,垂头迈进了隔壁自家的三进小院内。
“爹,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地霜打了一般?”
一个十一二岁的俊俏小公子迎了上来,搀住王子胜问他。
“去去去,连你也来奚落你老子!”
那孩子咯咯一笑道:“定是又吃了二叔的排揎,倒拿女儿撒气。”
“凤丫头!”
王子胜瞪着眼前做男孩儿打扮的女儿,扳起脸就要训斥她。
“早叫爹爹莫去,偏不听!世人行事总要算个名利得失,那义哥儿却一家子糊涂,偏要同叶家斗这瞎气。此事于爹爹有何好处?于王家又有何好处?爹不说赶紧训斥他们歇了这糊涂心思,倒拿去烦难二叔。若我是二叔,我也恼你。”
数落王子胜的女孩儿,正是叫无数人红迷心心念念着“爱凤姐儿,恨凤姐儿,不见凤姐儿想凤姐儿”的水晶心肝玻璃人儿——王熙凤。
“你孩子家家懂甚?咱们依附着你二叔过活,日常能做的,不过打点金陵族中往来事务。王义父亲同我们是嫡亲的叔伯兄弟,在族中总领老家事务。他现有求于我,我若办不成事,先就得罪了他。日后再居中打理京中和老家的往来,又有多少烦难,你可知道?”
“阿爹口口声声说咱家依附二叔过日子,行事却糊涂!甘蔗再没两头甜,咱们只能抱紧一头,得罪谁也万不可得罪了二叔去。再者说,那王义爹娘又是哪个台盘上的大人物,阿爹怕他们做甚!我倒要瞧瞧,往后是他们求着咱们的日子多,还是咱们求着他们的时候多?”
王子胜听了,一时哑口无言,又问:“那,那现下如何是好?”
“阿爹再不要拿这些芝麻绿豆小事去烦二叔。且交给孩儿便是。”
王熙凤胸有成竹地打下包票。
“整日惯会逞能!快去里头换了衣裳。你也大了,不好总穿成小子模样。”
王子胜摇头叹气,训斥女儿。
阿凤皱眉撇嘴道:“有事便叫我当儿子,无事又叫我做女儿。”
她口中嘟囔着,便一蹦一跳着往外头蹿去。
“又去哪里疯去?慢着,斯文些。”
“去二叔家替爹爹排忧解难去。”
王熙凤吆喝着,带着她的小丫头平儿就跑进了隔壁王府。
她先寻到外书房找了王子腾的一个略同笔墨的小厮,叫他替自己爹爹写信给金陵王义一家。
信中只说王子胜已去贾府费心费力好一顿打听,得知那叶莲现是贾珠心尖尖上的人,便是贾府好些正经主子都奉承着她。
王熙凤想了想,又叫小厮写道,王子腾夫人牛氏日前也封了贺喜银子给叶氏。
“啊?凤小爷,咱们夫人怎会知道姑奶奶家给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