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之上-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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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辞被踢得震了一下,警告道:“你别乱来,我在开车。”
“开车怎么了,”单言声音懒洋洋的,“开车也没妨碍你泡妞啊——我说,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滑了?又是练双人,又是跑出来约会的,你下赛季的曲目定了?编舞完成了?不用练习?”
陈辞沉默,半晌,才道:“你不用那么紧张,下赛季我们未必会碰上。”
“我紧张个屁,我”单言话说到一半,蓦然怔住,看看简冰,又看看陈辞,“不是,你真的要转双人?为她?”
陈辞没接腔,默认了他的猜测。
单言呆了半晌,骂道:“你是色令智昏了吧,放着前途无量的男单不去滑,跟个业余的小丫头滑双人——多少人想练男单都练不了,你就这么轻而易举放弃?”
见他无动于衷,单言又提高声音补充道:“男单下赛季锦标赛可不止一个名额,赢不了我,你还赢不了楚云帆他们?”
陈辞看着前面的路况,打转向灯,踩离合,降速之后拐上了高架。
车窗上倒映着他自己的侧影,以及轻握着方向盘的双手。
车外霓虹斑斓,车内寂静无声。
他不由自主地去看身后的简冰——不知是不是因为单言说到的话题太过沉重,她破例没接腔怼人,只拿眼睛茫然地看着他的后脑勺。
四目相接,他扯着嘴角笑了笑。
简冰抿了下嘴唇,凛然回视。
“我放弃单人,”陈辞看着她那警戒异常的眼神,安抚一般道,“对你没什么坏处吧?名额有两个,国内练男单的人远不止两个——少个人竞争不好吗?”
说话的人只有一个,听话的人却有两个。
简冰默然不语,单言却觉得他这话讽刺极了。
“我怕跟你竞争?”他冷笑道,“我怕你躲太快,赢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辞若无其事地握着方向盘:“今年的冰上盛典,你们家是协办方吧?”
“你别转移话题——你们教练文非凡同意了?”单言奇怪极了,“不可能吧!那你们还签申恺干什么?直接让你跟曲瑶一块练不就得了?”
“曲瑶看不上我,不乐意跟我滑。”陈辞淡定道,“我前面路口放你下去?”
单言瞪大眼睛:“她看不上你?她能跳四周?她三周半都还不会吧,她用什么看不上你?”
“谢谢你那么看得起我,”陈辞的声音更柔和,“大约男女评价标准不同吧。”
“男女这玩意跟男女有个鬼的关系。”单言愤愤道,“你好歹也是拿过世锦赛冠军——国内哪个女选手能挑你?你配哪个都埋汰了!”
陈辞减下车速,往路边靠去:“你也太看不起双人滑了,双人只要有跳跃就行了?那你之前怎么输那么惨?”
单言冷哼。
陈辞停好车子,转头看他:“我就捎你到这儿?对面就能坐去你们北极星的地铁。”
单言往窗外看了看,又窝回来,“太晚了,地铁晚高峰,你送我回宿舍呗。”
“我没听过9点多还有晚高峰。”陈辞看了下表,向简冰道:“你们是11点关门?”
“10点。”简冰闷闷道。
陈辞愣了,“10点?”
现在已经9点50分了,哪怕是飞,也来不及赶回去了。
单言哈哈直笑:“哎呀,那就没办法了——反正已经晚了,先送我回去吧。”
陈辞叹气,真把车重新发动起来,朝着北极星方向开去。
单言伸了个懒腰,忍不住又八卦起来:“我想了半天,还是不懂她们为什么不乐意跟你滑。”
陈辞干脆把车载广播开起来,满车子都是热闹的声音。
单言一点不受干扰,提高声音道:“该不是你唬我吧?”
陈辞无奈,打击道:“你这个小胳膊小腿,转双人,一样会被女伴嫌弃——万一,把人摔了呢?”
说罢,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简冰。
自从单言上车,说起来陈辞转双人的话题,她就一直没什么精神气。
像是颗蔫掉的枯草,恨不得把穗头低垂到地上。
这一眼神也提醒了单言,他猛地反应过来:“我去!是因为那个舒雪是吧?她们因为你抛摔了那个舒雪,怕自己也重蹈覆辙?”
接着,手往简冰身上一指,“而你,就非跟自己过不去,找个长得像舒雪的小丫头,想证明给世界看?”
广播正播到热闹处,他的声音却比广播里的笑声还要尖锐。
一字一字,钢针一样扎在其他两人身上。
简冰直接拿起靠枕,劈头盖脸砸过去:“神经病!”
单言躲过枕头,又攥住了简冰想要去捞另一只枕头的胳膊,声音嚣张地表示:“哎呀,替身小妞冲我发什么火?找你们家陈辞哥哥去呀!”
简冰“呸”了一声,手指掐住他手掌,狠命一掐。
单言尖叫了一声,正要回击,车子猛地停下,几乎要把扭成一团的两个人从座椅上甩下去。
“下车。”陈辞声音冷漠地从前面传来。
简冰抽回胳膊,赤着脚就要去拉车门。
陈辞叹气:“我是说,单言下车——冰冰你坐好,我送你回去。”
“你出尔反尔,”单言当然赖着不走,“她学校都关门了,已经没地方去了。你不如直接送我回去,我们北极星门口酒店不少,随便开个房”
“单言,”陈辞关掉广播,再一次重复道,“请你下车。”
单言舌头重重地“啧”了一声,两眼一翻,拉开车门跳下去。
车内只剩下简冰和陈辞两人,隔了半晌,简冰才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陈辞苦笑,摇头,再一次发动车子。
“我送你回学校吧,你和老师解释一下,应该会让你进去的。”
十四、往事烟云散(一)()
第十四章往事烟云散(一)
不同城市的夜晚;有着完全不同的味道。
南方的夏夜总有股潮湿的气息;散布在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川流不息的车流、明亮或昏暗的路灯阴影之下。
而b市;它的冬天寒冷而干燥;夏天也带着股纯粹直白的灼热;到了晚上;却又柔和不少;甚至有时还夹带着股寒意。
陈辞把车停在z大门口,回头看向后座:“要不要我陪你去解释下?”
简冰坐着没动,半晌才问:“容诗卉喜欢你;你知道吧?”
陈辞愣了下,点头。
“那舒雪呢?”
陈辞蹙眉,迟疑道:“她她那时候没心思想这些吧;她满脑子都是想上‘双四’”
“我是说你;”简冰打断道,“单言说;你找我是因为”
单言的疑问;她也曾认真提出过。
陈辞那时候说;因为自己不甘心在双人滑上的失败;因为自己想要更长的职业生涯。
但如果真的如单言所说;难道他其实喜欢姐姐?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陈辞道;“我早跟你说过是我自己想滑,你现在不目中无人了,难道要改妄自菲薄?”
简冰抿唇;绕过那些迷雾似的句子;直击自己想要知道的重点:“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喜欢啊。”陈辞的声音轻柔如窗外道旁的玉兰花香,“这世界上,又不只有男女朋友一种相处模式。谁会不喜欢每天和自己一起训练的搭档?她聪明、好学、刻苦、野心勃勃——她出事之后,我再没见过比她燕式做得更好看的女孩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他停顿了一下,自言自语一般道,“她把信任交给了我,我却没有守护好她”
“啪。”
简冰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车门合上,车后座空无一人。
陈辞看向窗外,就见矮个子女孩拎着鞋,大步朝着门卫处走去。
裙摆在夜风里翻飞,像极了某种海草的叶子。
校园里一片漆黑,只零星的几盏路灯还亮着。
小吃街也陷入了沉睡,只偶尔还有几家店门开着。
不知哪家店铺的音响还没关,低声哼唱着桑德堡的明日又是一天:
我告诉你昨天是已停止的风,
是落下西天的夕阳。
我告诉你世上没有别的东西
只有一个充满明天的海洋,
一个充满明天的天空
陈辞靠在座椅上,一直等到门卫室有人出来,将校门打开一条小缝,放了简冰进去,才打开扶手箱。
里面有只半新的点烟器,车载烟缸,和几乎没怎么抽的烟包。
他将点烟器插好,点了烟,拿在手里看了半天,才塞进嘴里。
简冰已经消失在黑洞洞的校园里,歌声却仍旧不知疲倦地响着。
陈辞轻轻吁了口气,白烟便丝丝袅袅地升起。
小小的车厢内,瞬间变得朦胧缥缈起来。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只有明天,没有过往,那该有多好呢?
他斜靠在车窗旁,一直等到那歌彻底放完,完全换成另外一种旋律,才撑坐起来,准备离开。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显示的是霍斌的号码。
再往上翻,才出现好几个文非凡的未接电话。
许是刚才广播的声音太响,没能听到。
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思潮翻涌,听漏了铃声。
他把烟头扔进车载烟缸,拔掉点烟器,和烟包一起,一股脑全塞进扶手箱里。
拉起手刹的瞬间,他顺便把四扇车窗也全都打开了。
风从一侧车窗灌入,又从另一侧冲出。
没过多久,车厢内的烟味就被吹得一丝不剩。
陈辞看着前面昏暗的路面,连踩了好几脚油门,犹豫了半晌,还是先拨了文非凡的号码。
“你不是感冒了在家休息?!”文非凡几乎是秒接,声音也咆哮如雷。
“我”陈辞下意识觉得不对,编好的谎话卡在喉咙里,将吐未吐。
接着,就听文非凡吼道,“逃训练!争风吃醋!开假病假条!你敢再撒个慌试试?”
陈辞揉了揉太阳穴,将车靠边停下。
“你是怎么了?啊?舒雪受伤,那是舒雪,不是你!她摔到脑子,你没有吧?”文非凡几乎是从牙齿缝里逼出话来,“见着个长得像的就走不动了,你今年已经22岁了,不是15岁,也不是18岁!你以为你还有几年可以浪费?你再这样下去,别说世锦赛、冬奥会,你连全国锦标赛都未必去得了!”
“文师兄”
“别这么叫我,我当不起,配不上!”文非凡“啪”的挂了电话。
陈辞拿着手机,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车窗。
车玻璃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几颗鸟屎,正粘在视野最中央。
他咬了咬牙,给霍斌打过去电话:“霍老师?”
“在哪儿呢?你师母做了你特别喜欢吃的苋菜股,”霍斌的声音,听着倒还是温柔的,“想喊你来尝尝。”
大晚上的,喊人吃个冷菜?
陈辞有些哭笑不得:“我得去找文师兄,他正生气呢。”
“他呀,”霍斌笑道,“他什么时候不生气——他也在这儿呢,正吃宵夜。”
说着,似乎是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手机里模模糊糊的,传来了文非凡的抱怨声。
“钱老师你别帮他说话整整一个星期不参加队内训练,还骗我说自己旧伤复发要不是今天看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