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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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累了,先休息罢,臣约了几个兵部的大臣议事,他们也该到了,臣告辞了。”
司马南似乎不想听他说下去,拱手告辞要走。
孝帝从榻上下来,喊住他:“大将军,从今日起,所有国事均交由朕亲自处理,包括这起谋反案。”
“皇上你?冷静说过,你不宜过于情绪化,最好还是卧床休息静养。”司马南脱口而出。
孝帝无所谓的笑笑:“朕知道你是为朕着想,是为了朕好,可朕的死生,终究是由朕自己决定的。
朕已经逃避了十几年,不能够再逃避下去了,事情总是要解决,所有的人也该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真相。”
司马南跪倒在地,声音嘶哑:“皇上,臣再说一次,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真相,所有人该知道的,也就是这样的真相,你大可不必庸人自扰,只管安心养病,大夏的天塌不了。”
孝帝自己走到铜镜边,整束着衣冠,冷清清的笑容:“你都知道了?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我说的真相,如果知道了,为什么朕还好好的做着皇帝?母后还好好的做着太后?”
司马南在孝帝的喃喃自语里走出殿门。
孝帝整好衣冠,领着两个亲随太监走去御书房。
司马南立在台阶下的阴影处望着他的背影,一向冷酷的面容浮现些淡淡的忧伤。
他以为皇上口中的那个秘密是什么样的不能言说的秘密,原来不过就是这个他早已经知晓,却无力反抗的所谓的真相。
廖师傅去世的时候早就告诉过他,并且要他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他其实根本没办法选择。
他想活下去,只能选择保护孝帝登基这一条路。
廖师傅要他选择的时候,已经在门口埋伏了上百个武艺高强的暗卫,如果他不能按师傅说的做,师傅是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内侍监的。
孝帝说,千古艰难唯一死,对于他司马南,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那时候他选择了死路,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些年,虽然他人前赫赫,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不过也是受人所制,在他的身后,有上百廖师傅的心腹死士盯着他,如果他有异心,也必将身首异处。
廖师傅为了夏家的江山,可谓费尽心思。
他也明白师傅的心意,待他翅膀硬了,能够在朝中站稳脚跟,手里有了兵权,能够辖制住朝中大臣,别说这几百个死士,就算再多,也伤不了他的性命。
而这时,他若想夺取帝位,大夏江山必不会有太大的动摇,引不起太大的战乱,反倒能在平静之中度过这一劫。
“孩子,如果那时候你想随心而动,那就随你罢,为师之所以把你找回来,就是不想先帝的子嗣流落在外,而由一个外姓之人一直统治着本应属于我大夏家族的荣光。”
廖师傅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
其实那时候,司马南就想告诉他,如果师傅不说,这个秘密就不会有人知道。既然师傅要顾全先帝的面子,就该不把这个秘密当成一个秘密,而是当成一个根本没有的存在。
也不应该费尽心思把他从民间找回来。
他的母亲不过是个村姑,不过是先帝出游时一时兴起,与其宿了一夜的陌生女子,连他母亲都不知道,那个与她春风一度的男人究竟是何人。
先帝既然不知道自己的皇后已经给他戴了绿帽,排除众议非要立近为太子,那就权当没有这个秘密,权当近是先帝的亲子不就行了?
为什么非要他背负起这本不属于他的包袱?
他宁愿一个人流落街头,与强盗土匪厮杀,胜了做山大王,输了去见阎王重新轮回。
这些年,因为孝帝的颓废和自己的努力,他确实可能轻易而举的从孝帝手中夺取皇位。
可他一直在想,自己夺取这皇位又有什么用?
他虽然不是皇帝,却一直做着皇帝应该做的事,要这皇位又有何用?
他身上虽着流着皇室的血,可他却觉得自己与这皇室根本就不有一点关系。
他从小就不知道父亲是何物,从小就没过过一天自由自在,由父亲呵护的日子,他不觉得自己该为这位所谓的父皇,做些什么事。
他们之间,只是陌生人。
他的父亲只是给了他生命的一个陌生人。
可他这种思想,根本不被这个时代这些信奉天地君臣师的老顽固们所认可。
而他,在大多数时候,强迫自己忘记自己的出身,或是强迫自己认同这些所谓的真理,强迫自己用一种附和他们的心态去做这一切。
就在他慢慢麻木,习惯这样生活的时候,他却遇见了冷静。
第80章 失望()
冷静正在偏殿里闭目养神,司马南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冷静感觉到身边的压力,张开眼,望着他。
“你在我心中,一直是神祗一样的存在,真的救不他了吗?”司马南跌坐到椅子里,重重的叹气,面目忧伤。
冷静摇头。
“外面有叛军作乱的事,你听说了吗?”司马南又问她。
冷静依旧摇头。
她虽然没被投进监牢,却被关在这偏殿里,根本没有自由,哪里会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你说奇不奇怪,有时候,我特别盼望这个人赶紧死了,可现在他真的要死了,我却开始难过,开始惶恐,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
司马南继续说下去。
“你心中早有了答案,又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冷静冷声道。
司马南陷入沉默,良久,忽然又开口:“你知道我这个人,并不喜欢立在高处,我出身寒微,尽管现在身处富贵乡中,可最怀念的还是在乡下过的那段日子。”
“现在可不是你说废话的时候,皇上无嗣,若不尽早,恐生巨变。”冷静忍不住说道。
“可是越到了这种时候,我却越想跟你说说废话。我平日里说废话的时候不多,以前有江明,还能说上几句,江明走后,原以为有你可以说上两句,可你又与我闹的风风雨雨,我真是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了。”司马南低声道。
冷静垂下头,心里有些疼:“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
“我确实有想过,却不敢肯定,我不敢相信我这样一个大奸臣,会得到你那么深沉的爱。”司马南道。
冷静咽了口口水。
突然有点理解司马南的感受。
两个特聪明的人实在是不适合待在一起,因为任何事,只要猜得中,便会觉得寡淡无味,而你所有为了假装作出的努力也都是白费。
她以为她对他故作冷淡,他便会放弃,以为自己并不喜欢他。
可事实上,他真的是想过,冷静是为了他,才故意这么做的。
“你觉是章这个人怎么样?性格才学是不是超过皇上?”司马南却突然又转移了话题。
这让冷静有些难过。
她原以为他会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给她机会说出实话,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
毕竟孝帝如今生死只在一线间,顾及自己尚来不及,应该没有精力再利用她对付司马南。
她和他可以像以前那样,就算相顾无言,至少让对方感觉到温暖。
可司马南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他是个傻子,怎么跟皇上比,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冷静的眸里中溶进冷光,冷冷的说道。
“当初让他装傻子躲过皇上母子追杀的人,就是我。”司马南淡淡的说道。
冷静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死,大声咳嗽起来。
司马南将自己的绵帕递给她:“当然,九王爷母子并不知道这个出主意的人是我,他们一直以为是江明。”
冷静拿起他的绵帕,重重的擤鼻子,算是对他的报复。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看透了这后宫里的局。
谁知道,到最后,她还是在走迷宫,她以为一直跟她一起走迷宫的人,竟然就是她走出迷宫后要面对的最强大的对手。
这让她有点接受无能。
“那个组织的头领是你?”冷静愤怒的问道。
司马南耸耸肩,摊手:“我并不知道什么组织,我只知道,因为你的计策,放走了关太妃,她出宫后如鱼得水,才有了这次的攻城事件。
所以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太纵容你,才致使事件发展到现在这种状态。”
冷静瞅了他一眼,心中有些伤心。
她想到了齐天大圣大闹灵宵宝殿的故事,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死里逃生的大圣,以为这天下再没有他的对手,最终却败于和佛祖的一个赌约。
大圣没有翻出佛祖的手掌心,而她冷静,好像也从来没有摆脱过司马南对她的控制。
“可惜,你并没有讨好任何人,虽然你做了很多事,可还是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奸臣贼子。”冷静道。
司马南点头:“我知道,我生来不是帝王料,没有太宗皇帝的英明果断,更没有一个肯为我翻云覆雨的娘亲,所以注定我一事无成,只能混成这般模样。”
“你为什么还不走,还待在这里闲聊,你现在不是有很多事要做?”冷静不想再跟他说下去。
因为她隐隐有些怕,她怕他要做出的决定与她心里所想的根本不相符。
虽然她觉得他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完美的情人,可她也实在没办法想象,若是以后的生活中失去了他,她会把自己过成什么样。
不错,她是对章有好感,认定章比他更了解自己,明白自己。
可她从来没对章有过嫌弃的感觉。
一个在她心目中过于完美的人,并不可能成为情人。
嫌货的都是真正的买货人,而对货物赞不绝口,认为货物完美无暇的通常都是拒绝掏钱,只来围观的。
对于司马南,冷静想做的,显然不只是围观。
他抓起她手中的瓶子毫不犹豫的寻死时的神态,她还记得。
她承认自己贪婪,既想要司马南这样不问情由的呵护,也想要章那样睿智,能懂得她的内心的知己。
可司马南,现在的行为却让她心凉。
他猜到了她的意图,却不肯继续附合她的意思说下去,却似乎又怕她追究下去,而换了话题。
司马南正要回答他的话,只见一干文武大臣推门走了进来,为首一个也不管冷静在场,怒气冲冲的伸手指着司马南,喝道:
“司马小儿,事关社稷安危,为何作出这样的决定?你昏了头不成?”
司马南慢慢立起来,面无表情,声音冷酷:“宇中丞,本将军做了何等决定,让你们如此气恼?”
“有话你便直说,这些年你一人大权独揽,把持朝政,众人敢怒不敢言,若不是因你这个人还算忠正,所做的决定还算正确,老臣早就联合众臣工一起参你!
就算参不倒你,至少也落下忠臣义工的下场,好过受你等小儿之气!”宇中丞越说声音越大,恨不得过来扇司马南耳光的模样。
“宇中丞,这个决定是朕做的,与大将军无关,朕说了两遍,你们为何不信?”孝帝走进殿中,大声说道。
“皇上啊——”宇中丞大喊一声,跪倒在地,众臣工跟着他一起跪下,大呼皇上。